被熱浪圍剿的

整個夏季和初秋

為了活著在野外覓食

爬行和走著的小獸

猶如一條條

被烈日擱在沙灘淺水窩裡

翻來覆去煮的魚。

那些喜歡翱翔天空的鳥兒

害怕羽翼在燃燒的雲朵下著火

只能躲在熱浪瀰漫的林蔭深處

或者發出冒著煙的叫聲

或者緊閉著嘴沉默。

持續兩月餘的高溫炙烤

讓我寬恕了“愚昧”這個詞。

瞬間理解了

在沒有自來水

完全靠肩挑河水和井水

爬坡下坎回家飲用的年代

井水枯竭，河水乾涸

人和牲畜乾渴難耐

先民們頭頂赤日炎炎

舉行盛大的祈雨儀式。

彷彿看到了先民們

乾癟的身體上，沾滿白花花的鹽跡

眼睛裡，被烤乾的淚痕

放棄了對“迷信”語義

不分青紅皂白的鄙夷。

我暫時藏起無神論者的身份

站在熱氣騰騰的窗前

望著如無數刀芒鋪成的

明晃晃的天空

暗自祈禱：

烏雲啊，風啊，雨啊

你們都是我膜拜的神靈

可否組成聯合兵團

與發狂的烈日決一死戰

從天而降，拯救那些

乾裂的土地，日漸枯瘦的稻穗

被烤蔫了的野玫瑰和中暑的松鼠。

每晚熱得輾轉反側

每隔一會兒就爬起來

打開手機，在天氣預報裡

尋找烏雲和風雨的蹤影。

可是，給我的答案

都是一片發燙的暖色調

高溫黃色，橙色，紅色

像一團團燃燒的火焰

被壞笑著的太陽，玩弄於股掌之間。

居高不下的溫度數字——

37℃，38℃，39℃……

像火球一樣來回滾動

讓我對“熱”的厭惡達到了極限

甚至想弄明白

農耕時代那些

著名的祈雨祭祀

究竟是否靈驗？

2022年8月21日

#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