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餐桌上的 "隱形人"

每週六的家庭聚餐，我都會準時出現在公婆家的餐桌前。婆婆端上剛出鍋的紅燒魚，丈夫熟練地挑出魚腹肉遞給兒子："寶寶多吃點，這是你最愛吃的。" 公公舉著筷子在湯碗裡翻找："小滿，把冰箱裡的酸梅湯拿來，你媽煮了一下午。"

我起身時撞翻了餐椅，木質椅腿與地板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沒有人抬頭看我，六歲的兒子正把魚肉吐在丈夫手心裡，婆婆笑著遞來紙巾："我們小宇最挑食了，和爸爸小時候一模一樣。"

二、育兒室的 二、育兒室的 "局外人"

去年冬天兒子肺炎住院，我在醫院守了三晚沒閤眼。第五天清晨婆婆衝進病房，一把抱過正在輸液的孩子："瘦成這樣了，肯定是你喂藥不及時。" 丈夫站在一旁玩手機，頭也不抬地說："媽說得對，你就是太粗心。"

回家後我發現婆婆把兒童房的門鎖換了新的。"孩子大了要分房睡，" 她晃著鑰匙對丈夫說，"你小時候三歲就自己睡了，哪像現在的孩子這麼嬌氣。" 當天夜裡，我聽見兒子在隔壁房間哭著喊 "媽媽"，而公婆的臥室傳來均勻的鼾聲。

三、賬本上的 "陌生人"

結婚時丈夫提議 AA 制，我猶豫著同意了。房貸、車貸、孩子學費各出一半，連超市購物都要拍照留小票。上個月兒子幼兒園要交遊學費用，我轉賬時發現餘額不足，這才想起丈夫已經三個月沒給生活費。

"最近股票虧了，" 他邊打遊戲邊說，"你不是有年終獎嗎？先用你的頂著。" 那天深夜，我翻出抽屜裡的記賬本，2018 年的結婚紀念日寫著 "老公送項鍊，2899 元"，2025 年的備註欄只有 "車險代繳，4500 元"。

四、衣櫃裡的 "舊衣服"

上週整理換季衣物，發現婆婆把我去年買的羊絨大衣送給了小姑子。"你個子高穿不出效果，" 她毫無歉意地說，"欣欣生完孩子正好能穿。" 丈夫在旁邊點頭："媽說得對，你平時也不怎麼穿。"

我看著衣櫃裡掛著的孕婦裝、哺乳衫，突然想起結婚時買的白色婚紗。當時婆婆說 "租的就行"，最後我穿著淘寶三百塊的改良旗袍完成了儀式。現在那件旗袍正墊在孫子的玩具箱底，沾著不知道誰的奶漬。

五、鏡子裡的 "陌生人"

昨夜失眠翻出手機相簿，2018 年的自拍裡，我穿著碎花連衣裙在墾丁海邊大笑，頭髮被海風吹成凌亂的卷。現在的鏡子裡，32 歲的女人頂著黑眼圈，髮梢分叉得像乾枯的稻草，手指關節因為常年碰冷水變得粗大。

凌晨三點，兒子又在隔壁哭醒。我摸黑走到兒童房門口，聽見婆婆哄他的聲音："小宇乖，奶奶在呢，媽媽要賺錢沒時間陪你。" 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照見門後掛著的全家福 —— 照片裡的我笑得那麼用力，嘴角都扯疼了。

寫在最後：裂縫裡的微光

上週我去參加大學同學聚會，當年的室友已經是律所合夥人。她聽說我的近況後，把名片塞給我："考慮來我們財務諮詢部，時薪比你現在高兩倍。" 回家的地鐵上，我看著車窗倒影裡的自己，突然發現很久沒有認真化過妝了。

昨夜給兒子講《小王子》，他突然問："媽媽，玫瑰花為什麼要長刺呀？" 我親親他的額頭："因為要學會保護自己呀。" 黑暗中，我聽見自己內心有個聲音在說：或許是時候，為自己建一座帶鎖的玫瑰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