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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國家公祭日。讓我們起立 默哀,為十四年間,那些死難的同胞,那些民族的英烈!

家住得離抗日英雄楊靖宇烈士的殉國地不遠,但是卻一次沒有去瞻仰過。不是因為生活的匆忙,而是因為在過多的匆忙中滋生的那些內心的荒涼。也是因為這樣的荒涼,潛意識裡會有一種“近鄉情更怯”的自責和愧怍。

對於有的人,年輪的遞增並不一定都意味著成長,甚至,在某些方面,是一種退化。

三十六年前,在一家單位負責團委工作。有一年清明節,我們就自發地組織了一次去隔壁城市靖宇陵園“緬懷先烈”的活動。

那個時候沒有鮮花,我們自己動手用皺紋紙摺疊了兩個大花籃。清明節的前夜,辦公室的燈亮到深更。六個二十左右歲的年輕小夥子,用笨拙的手摺疊出了兩個大大的花籃。一朵朵白色黃色的拳頭大小的紙花,一層層壘上去,雖然沒有鮮花的馨香,我們卻彷彿在年輕的心田開出了虔誠而又聖潔的芬芳。

第二天,六個年輕人不約而同地穿上歌詠比賽時服裝:藏藍色的圓領毛衣裡面是雪白色的襯衣假領,黑色的皮鞋,筆挺的黑色褲子。六個清清爽爽、乾乾淨淨的小夥子捧著黃白相間的花籃在前往陵園的火車上引來一次次友好親切而又肅穆的注視。

時間走過了三十六年,忘不了那夜的燈光,忘不了那天的衣著,忘不了那兩個簡陋的花籃,更無法忘懷在陵園裡瞻仰楊靖宇烈士事蹟圖片和文字時心底湧動著的對英雄的心疼崇敬懷念嚮往以及對那個一衣帶水的臨幫的深深的仇恨。

這樣的仇恨從未有一刻的稀釋。這是一個人境界的狹隘還是一個人格局的侷促?我不想為自己辯解,也不會把這樣的恨標榜為民族情懷。這只是我在從小到大的認知裡,積澱下來的深刻和偏執。

可實際上我隨和得近乎寬容。兩年前去延邊出差。接觸到了一位從體制內走出來的商貿公司樸總。樸總是朝鮮族人,父親曾經是延邊州的一位主要領導。在和樸總交談時,他說如果有和俄羅斯大單的貿易,他通常會親自去洽談或者派一位朝鮮族的工作人員。他說他的貿易伙伴不願相信漢族人,更願意相信朝族人。

我抬起頭,把手放在桌子上,盯住他的眼睛,過了三秒鐘,說,樸總,我就是漢族人。樸總愣了一下,說,老兄,不是你想的那樣。

事後我就在想,長期生活在東北,和朝鮮族的同胞雜居相處,除了他們性格中的執拗之外,早已能夠和他們親如一家。可是還有人會無意識地欲圖顯露一下自己民族的優越感。這是流淌在我們身體裡的對本民族的自豪和熱愛。任誰都是如此,不值得大驚小怪。

所以我覺得自己可以不在意樸總的傲慢,但是對太陽旗的反感終將無法釋懷。

不是十分同意有人說,“恨”是所有情緒中最負面的能量。凡“恨”必有理由。我們不可能忘記當年鐵蹄的蹂躪瘋狂的掠奪和喪失了人性的殺戮。我們又怎麼可以“好了傷疤忘了疼”?這一道道傷疤都是刻在我們這個民族心頭的恥辱!

穿過歲月的安詳,銘記歷史的苦難。和平之下“枕戈待旦,志梟逆虜”是我們不敢停輟的功課,“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是我們有朝一日血洗前恥的抒懷。

和平,是一切向往和平的人的終極夢想。我試著忘掉這積在心底的仇恨,但我做不到。尤其當每年12月13日警鐘響起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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