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年少的時候,都有過那麼一兩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原本見山是山,見海是海,見花就是花,唯獨見了那個人之後,雲海翻湧,江潮澎湃,昆蟲的小須撓著全世界的癢,你和你的世界只想通通奔向他。
我上大學的時候,有個室友叫倩倩,倩倩是一個很乖巧的姑娘,人長得不算漂亮,但是清清秀秀。那時候上的是一所較差的學校,學生們大多都會逃課抽菸喝酒打遊戲,而倩倩不同於我們,她從不逃課,哪怕在週末或者課後也從不與我們一起玩。
畢竟住一個寢室,時間久了也就熟悉了,慢慢得知她家庭條件比較困難,家裡交完學費後就不給生活費了,她每天下課去圖書館兼職,一個月有200塊錢酬勞,週末去沃爾瑪超市兼職賣洗衣液之類的百貨,一天60元,業績好也有提成,她這樣一個月也能賺個七八百元,那時候是2013年,我們學校在小城市消費並不高,除去基本開銷她還能存點。
倩倩有個異地戀的男朋友,遠在廣州打工,文中稱呼他為小李吧,我們整個寢室的人都知道,小李每天早上準時喊她起床,晚上準時陪她煲電話粥,沒有一天遺漏。後來聽她說,小李和她是同村的,很早就認識,高中時候就在一起了,也是初戀。
突然有一次倩倩逃課了一整週,去廣州找她男朋友。這件事讓我們都很震驚,畢竟像她這麼乖巧的女孩,逃課一整週是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況且她說自己從來沒出過遠門,從我們學校到廣州需要先從市裡坐4小時客車到省城,再從省城坐大概30個小時火車到廣州,更不可思議的是她為了省錢,買的硬座火車票。
她一定是很愛他,才會不顧一切千里迢迢的奔向他。相比之下,那時候我覺得自己很遺憾,身邊沒有一個讓我不顧一切奔向她的人,同時也覺得倩倩一定很幸福吧,在最美的青春裡身邊有個最愛的人。這樣的橋段,在接下來的幾年裡還有過幾次。
直到畢業,倩倩和小李還是始終如膠似漆彼此相愛。畢業後,倩倩本可以留在本地國企工作,但最終還是選擇到廣州和小李進了同一家廠,成為了流水線的工人。到後來,我們陸陸續續的聯絡中得知了一些關於她的情況,例如小李家境不好,工資很低等等。也許是工作後變得現實了,我漸漸的開始不太看好這對校園戀人。
再後來的某一天,倩倩與我聯絡,告訴我她和小李準備結婚了,但是她家裡是不同意的,原因就是小李窮,無房無車,家裡也沒能力幫襯,而她家雖然略微好一些,但還有其他兄弟姐妹,也沒有能力幫襯出嫁的女兒,怕她以後吃苦。
我聽完後覺得倩倩媽說的是對的,也勸她多多考慮,沒想到她突然對我生氣了,說身邊所有人都反對,本來她以為我會理解她的,畢竟我看他們這麼多年都走過來了。
直到有一天突然接到她的電話,問我方不方便能否借給她一點錢,我以為是除了什麼事情問她要多少,她說不多,五百元就行。
在後來的聊天中,斷斷續續的瞭解到她的情況,自從懷孕後老公讓她回鄉下養胎,說婆婆可以照顧她,會每個月給她轉錢。她回家後才知道,老公每個月轉賬給婆婆,而婆婆每個月給她極少的錢用於生活,而整個孕期婆婆還喊她下地幹活,用婆婆的話來講,懷個孩子哪有那麼嬌貴,我們那個年代八個月了不照樣下地打豬草。到生完孩子坐月子期間也還要幹活,自己燒飯洗衣服,孩子出生體弱生病,自己一個人揹著孩子去醫院,老公遠在廣州,婆婆不管。
到孩子略微大些了,帶著孩子到廣州找她老公,卻發現她老公和同一個廠裡的女人撩騷的聊天記錄。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和老公吵完架帶著孩子從家裡走了,一個人在廣州的街頭身無身文。我聽完覺得挺感慨的。
後來陸陸續續的聯絡中又知道了一些倩倩的情況,後來上班的工廠倒閉了,夫妻兩帶著孩子回了老家,在鄉下的集市擺攤賺錢,生意也很一般。後來倩倩和我說,後悔結婚了,曾經覺得有情飲水飽,後來發現貧賤夫妻百事哀,每天都在吵架,而吵架的理由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因為錢,離婚吧,孩子怎麼辦,不離婚吧,後半輩子怎麼辦……
其實倩倩生活的問題,並不因為嫁給了愛情,而是因為只嫁給了愛情。應了那句話,這世上最沒用的是男人一事無成的溫柔,沒錢,讓原本的風花雪月在柴米油鹽的浸泡下變成了一地雞毛。在談戀愛的時候,我們一起吃麻辣燙路邊攤也很開心,結婚後,我們也可以一起吃麻辣燙,但我不想帶著孩子一起吃麻辣燙。
這番話,並不是說一定要嫁給有錢人,而是我覺得,愛情不需要物質,但婚姻需要,一旦結婚,就不再是兩個人,而是一個家,家是需要不斷添磚加瓦的。而在沒有一定物質基礎的情況下,對待婚姻需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