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房子就有窗子,有窗子就有人。
人生活在窗子裡面,可是窗外的世界比窗子里美麗。
江雁容的世界是灰色的,母親偏愛學習成績好的妹妹,父親偏愛調皮的弟弟,只有她怎麼做都不對,文科優秀的她,偏偏看著那些數字頭痛,江家不能有考不上大學的女兒,她深深的陷入苦惱中,直到她遇到了新來的語文老師康南。
在康南眼中,江雁容在文學上是個造詣很高的孩子,可他卻在江雁容眼中看到那深深的憂鬱,他在江雁容的週記中讀到了她的煩惱,於是他情不自禁地寫了一封長信夾在信中。
江雁容覺得終於有人明白自己,她不可自控的愛上了這個大她二十歲的男人,從小缺失的那份父愛,在康南身上漸漸被彌補,兩個人情不自禁地走在了一起。
學校中的流言蜚語漸漸多了起來,康南的工作因此無法保留,江雁容寫了絕筆信,服藥自殺。
當康南收到江雁容的信後,江太太也到了康南的宿舍,她告訴康南,他不可能給江雁容幸福,讓他放手。
江太太告訴女兒,如果真的要和康南在一起,要在一年後,到了二十歲,而這一年中,兩個人不能見面。
但一對戀愛中的男女,最終還是抑制不住的去見面,江太太不得已動用了自己的人脈,康南無法在當地繼續教書了,他選擇了南下,去一間偏遠的學校教書。
康南:“一年之後,到車站來,我等你,不要讓我等得太久,雁容,記住,一年之後,你已經到了法定年齡,你可以自己做主了,那麼時候,我會守在火車站。”
江雁容:“是的,一年後,或者我會去,沒有法律可以限制我了,我要去!是的,你等我,我會來的。但是,但是,但是我怎麼辦呢?我會去嗎?我真的會去嗎?……我對未來沒有信心,你知道的!”
康南知道,她不會來了,永遠也不會去那個南方的小城了。
江雁容在父母的安排下與父親的學生李立維結婚了,婚後的李立維有強烈的佔有慾,他不停的猜疑江雁容,甚至對她實施暴力,身心受傷的江雁容終於到了那個她曾經無比嚮往的南方小鎮。
康南的朋友帶她去了康南住的屋子,一個又髒又亂的地方,“康南已經不是從前的康南了。”他說:“記得五年前我的話嗎?你們只是一對有情人,而不是一對有緣人,如果你聰明一點,在他下課回來以前離開這兒吧,對你對他,都是最理智的,你愛他,別再毀他了。”
而對這些話,江雁容竟無法反駁,她只能離開。突然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滿頭花白的頭髮,雜亂地豎在頭上,面容看不清,只看得一臉的鬍子。他的背脊傴僂著,步履蹣跚,兩隻骨瘦如柴的手指,抓緊那沓本子。
他十分吃力地燃著火柴,抖顫著去燃那一支菸,好不容易 ,煙燃著了,但,他手裡那一大沓本子卻散了一地,為了搶救本子,他的煙也掉到了地下,他發出一陣稀奇古怪的詛咒……等他再站起來,江雁容可以聽到他劇烈的喘息聲……他用手背抹掉嘴角咳出來的泡沫,又把煙塞回嘴裡,向前繼續而行。
眾所周知,《窗外》是瓊瑤根據自己的故事創作的小說,康南的原型叫做蔣仁,在這場無疾而終的愛情背後,是一個男人潦倒的後半生,就像瓊瑤在《我的故事》中所寫到的:
老師已經付出代價了,工作沒了,薪水沒了,宿舍沒了,朋友沒了,學生也沒了,短短几個月內,他什麼都沒了。四面八方,還湧來無數的責備,無數的輕蔑,無數的詆譭。他在這些壓力下掙扎,已經掙扎得遍體鱗傷。
瓊瑤後來經常寄錢給蔣仁,他一直存著,用這筆錢做了一件面料高階的壽衣,他說:“這不僅是一件壽衣,而是編織了兩人的真誠與純情的一件衣服,我要穿在身上,到任何一個地方。”
1979年,蔣仁穿著這件壽衣離開了人世,那時,他66歲。
一個十幾歲的女孩,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真的懂什麼是愛嗎?還是隻為了彌補那缺失的父愛,這個答案我真的不知道,江雁容生活在幻想中,當幻想破滅,她被迫回到現實,她才發現她自己根本沒有想象中那麼勇敢,那麼敢於承擔,那一切,都是她擔不起的。
如果康南沒與她開始,應該會一直教書,過著閒雲野鶴的日子,或者會遇到一個年齡相當的知己,平靜地過完一生,可最終,他一個人,窩在南方的一個小城,再無往日的精采,行屍走肉的度過一生,這難道就是相愛的代價嗎?
那麼江雁容對康南的愛,到底是真愛?還是一種毀滅呢?
一個少女,望著窗外的世界,幻想著窗外無比美麗,無比自由,可她卻不知道,窗外的世界,很現實,她的幻想,就像肥皂泡,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