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導演的張藝謀，大家太熟悉了。

但說起演員身份，可能很多人不知。

其實，除了很會演戲的馮小剛、陳凱歌，張藝謀也是個好演員。

姜文不在此列，他本就是演員出身。

一

《紅高粱》之前，張藝謀已有了攝影代表作：

第五代的開山作《一個和八個》（張軍釗 導演）；

陳凱歌的《黃土地》、《大閱兵》。

無論色彩、構圖、還是光線，都頗為大膽且有創新意識。

特別是《黃土地》，讓他榮獲第5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攝影獎。

第六代的賈樟柯，就是在看過此片後，踏上電影之路的。

雖然從上學時，張藝謀自知攝影水平趕不上他的老鄉同學顧長衛。

但能獲得專業認可，說明他已經非常厲害了。

北京電影學院求學的4年，大齡青年張藝謀就立志要當導演。

畢業後他被分配到偏遠的廣西電影製片廠。

1986年，被西影廠帶頭大哥吳天明相中。

本來是負責《老井》攝影的，結果男主角遲遲不到位。

最後吳導力排眾議，欽定讓從未演戲的張藝謀主演。

因為老井的農民有個特點：

29歲就像50歲一樣，臉上像刀刻的太行山的石頭一樣。

而臉上“溝壑縱橫”，有著“兵馬俑”質感的張藝謀很適合。

還擲地有聲地講了他做男主的三大優勢：

懂藝術；瞭解農村和農民；有一股咬定青山不放鬆的勁兒在。

一向不怕吃苦的張藝謀，決定抓住機會。

他和老井村的父老鄉親學習，和他們聊天。

上山背石板，用沙子搓身子，兩月掉了22斤肉。

把自己蛻變成黝黑粗糙的地道農民。

影片上映後，反響很大。

1987年，《老井》榮獲第2屆東京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獎。

張藝謀的本色出演，讓他獲得了最佳男演員稱號。

第二年，又拿下金雞獎的最佳男主角獎。

張藝謀可謂一戰成名。

今天，夫人就為大家說說：

東京影帝張藝謀的大銀幕處女作。

是一部怎樣原生態，生猛的農村電影？

二

故事發生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太行山區。

山西省晉中市左權縣拐兒鎮老井村。

地處巍巍太行的崇山峻嶺之中，封閉貧窮。

沒有姑娘願意嫁過來，村裡的光棍一大把。

最大的問題是缺水。

需要跑幾十裡山路去挑。

當地流傳著一句話：

老井無井渴死牛，十年九旱貴如油。

自明清時起，村民們就開始打井。

祖祖輩輩前仆後繼，換來的卻是幾十口乾窟窿。

還死了不少人。

男主孫旺泉（張藝謀 飾）的二爺，年輕時因打井受傷而變得精神異常。

每每聽到人們談論打井之事，他就特別反感，總是念叨著：

風水先生不行，龍王老爺也不行，不行不行，誰來也不行……

但老井村的村民們，不信這個邪。

打井打出水來，成了他們生活的全部希望，甚至是信仰。

老支書樂觀開明，即將退休。

唯一的心願，就是在離任前能打出一口有水的井，造福百姓。

他把希望寄託在年輕人身上。

尤其是受過教育的孫旺泉和趙巧英。

兩人上過高中，是村裡的知識分子。

既志趣相投，又相互愛慕，是令人稱羨的一對。

因高考落地，困在了老井村。

但他們渴望走出大山，擁抱更廣闊的世界。

孫旺泉母親去世得早，他還有個單身弟弟。

一家全是男人，由萬水爺管事。

他操心的不只打井，更有自家的香火問題。

強勢果決的萬水爺提出，讓老大孫旺泉入贅。

這樣不但他有了媳婦，還能得到800元彩禮。

可以用這筆錢為老二旺才娶親，一舉兩得。

旺泉和巧英商量後，決定偷跑逃離。

去追隨愛情，追尋自由。

正要出發時，被萬水爺發現了。

惹得硬朗豪氣的老爺子大怒。

他砸鍋摔罐，硬把他們攔住。

旺泉懾於爺爺的氣場和威權，只能隱忍妥協。

三

此時，父親被炸死在井下。

迫於現實的壓力，旺泉忍痛割愛。

他做了寡婦段喜鳳（呂麗萍 飾）家的倒插門女婿。

沒了愛情，旺泉整個人蔫了。

接連幾天，他都沒有碰媳婦喜鳳（呂麗萍 飾）。

直到他淚眼連連地哭訴。

他才“勉為其難”地盡了丈夫的責任。

旺泉總是沉默寡言，鬱鬱寡歡。

老井村的男女老少，仍在苦苦地尋水。

為了一口井的所屬權，還和石門村發生械鬥。

萬水爺怒目圓睜，高呼一句“怕死的還不做鬼了”。

在蒼茫灰暗的山谷中，幾百人手持鐵鍬等“兇器”幹起群架。

場面之悲壯，令人不寒而慄。

混亂中被打倒的旺泉，徑直跳入井中。

他以“犧牲”個人的英雄之舉，結束了這場可怕的爭鬥。

此事引起了縣政府的注意。

有了省水利局孫總工程師的推薦，他順利進入縣辦水文地質學習班。

錯過愛人，死了父親，之後的旺泉把全副心思放在打井上。

學成歸來後，他和巧英、旺才等人風餐露宿，終日穿行在萬山群峰中。

終於，老井村歷史上第一口用科學方法測定的井位確立。

全村人輪班上陣，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

不料井口塌方，旺才死了。

旺泉和巧英困於井下。

眼看著生命之火隨時可能熄滅，兩個真心相愛的人說出了彼此的心聲。

而且，突破道德禮教的束縛，做了一回真夫妻。

這場井下戲，導演要求必須表現出孫旺泉奄奄一息的狀態。

可他找不到感覺。

吳天明提出讓他3天不吃飯，第4天開拍的“餿主意”。

張藝謀真去做了。

結果拍完後，直接用擔架抬到醫院了。

東京電影節評委會主席格里高利·派克說：

張藝謀表演非常好，非常真實，他就是像一個土生土長的農民。

旺泉總算撿回了命，出院後他又帶著大夥兒繼續打井。

農民用汗水和血淚，彰顯了一種新愚公移山精神。

四

打著打著，沒錢了。

萬水爺做表率，捐出自己的棺木。

喜鳳抬來了她家的縫紉機。

巧英託人把準備的嫁妝悉數捐出。

獨自含淚離開，將一切都留在了記憶中。

水打出來了，旺泉和一長串的名字，被刻在了石碑上。

他們將和這塊“老井村打井史碑記”一起永恆。

吳天明的《老井》，用現實主義手法描繪了傳統文化重壓下的中國農民。

在這群人身上有安土重遷的土地觀，以及堅韌不拔，無私奉獻的價值觀。

老井村的村民們，世代與自然鬥爭，頑強不屈。

這樣的民族文化精神，值得人銘記。

為了生存下去，他們敢於自我犧牲。

旺泉家瘋了二爺，死了父親和弟弟。

他也因此失去了真愛巧英。

而弟弟的死亡，更是對他倒插門代價的莫大諷刺。

孫旺泉內心流露著深深的悲痛壓抑。

背後折射出的，是這片土地的貧瘠。

片中幾位男性角色的名字，就反映出村民對水的渴求。

萬水爺，旺泉，他給兒子取名叫段孫井。

因為貧窮缺水，人性也被極度壓抑。

旺泉弟弟旺才，總喜歡盯著巧英的內衣看。

他還偷她的內衣，穿在自己衣服裡。

旺泉的葬禮上，擺放著買來的大學校徽。

還有漂亮女人的畫報，別在胸前的兩支鋼筆……

即便是生在窮鄉僻壤，人們依然渴望愛情，想得到好的教育。

《老井》在核心上，和《黃土地》一樣：

探討的是人與環境的關係。

後者中，翠巧在八路軍文工團團員顧青（王學圻 飾）的啟發下，離家出走。

但她沒有跨過波濤洶湧的黃河，沒能擁抱生活的廣闊天地。

本片的有志青年旺泉，最終仍困在了太行山厚重的土地上。

透過《老井》，我們看到了中國人生存的苦難歷史。

以及和苦難的持續鬥爭中，積澱出的偉大民族精神。

（圖片源於網路，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