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2日,湖南衛視如期播出了第八季《變形計》。
還是昔日的配方,也還是安排偏遠山村的小孩和城市富裕家庭孩子互換生活一週的劇情戲碼。這對一檔彼時已經上線了8年之久(2006年開播)的電視節目來說,似乎已很難再吸引觀眾的注意。
因為大家都知道內容無非是劇情初期城裡孩子砸鍋怒罵,劇情末尾跪地哭泣,然後帶著難捨難離回到了都市,從此過上“不一樣”的人生---
但注意了,同樣是以前的套路以及也只是臨危受命的節目(曾因收視不好停播了,直到12年頒佈限娛令後才被湖南衛視拿出來填補空檔),通通都沒有關係。
只要黑天鵝肯出現,那徘徊在垂死邊緣的節目也能夠頓時煥發出閃亮的光芒。
這隻黑天鵝就叫做“王境澤”,一位來自長春的叛逆90後,而他區別於往期主人公的一大特徵就是夠狂也敢說。
於是在第八季《變形計》的時候它居然面對鏡頭怒喊出了這樣一番話---
“我王境澤就是餓死,死外邊,從這裡跳下去,不會吃你們一點東西”
然而幾天後,當飢腸轆轆的他看到山村家人遞到面前的米飯之後,他居然毫不猶豫的接住了碗筷,並用一副憨憨表情說出了一句:“真香”!
自此之後“真香”就從原來的“形容某某事物氣味和味道極好”的含義,徹底地演變成了“打臉”的寓意,而王境澤也自此從小康家庭的城裡小孩成為了集萬千流量於一身的網紅人物。
那如此說來,《變形計》不僅是一檔能夠讓叛逆小孩改過自身,而且還能夠起到選秀出道效用的勵志節目咯?
如果我們的優劣評判標準也僅僅著眼於王境澤以及那位如今已然在微博累積千萬粉絲的李宏毅的話(曾於2014年參加第九季《變形記》),那確實會認為這檔節目滿滿的正能量---
但如果我們能將視野放寬一丟丟,尤其將來自山村的小孩也關聯進來的話,那我們能夠得到的答案絕不會是“救贖”,而是“異化”。
01.原形畢露和脫離人生正軌在鏡頭前“表演”是容易的,而且較真來說7天時間還不夠中學生軍訓時長的一半,對於那些來自城市的養尊處優的小孩子來說,他們也肯定知道前輩們在經過《變形計》的包裝之後走上了一條何等“錢途光明”的道路。
於是表演是不可能不表演的,但當鏡頭從他們的身上移開之後,這些城裡的娃也就原形畢露了。
比如說參加第一季節目的城裡小孩“魏程”,其在節目的最後曾一度脫胎換骨,從剛來時的叛逆少年變成了一位任勞任怨,願意用一天的奔忙來給農村家庭賺取20塊的好孩子,並在離開的時候當著農村父母的臉下跪叩謝,而這幕轉變也曾讓無數觀眾淚如雨下---
參與第五季《變形計》的城裡娃易虎臣也有著相類似的命運。
但奈何這把火根本持續不下去,當自身的熱度逐漸消逝,當媒體的鏡頭不再對準自己的時候,易虎臣又再次變回了過去叛逆,並被爆出因欠錢而成為老賴的事情---
對於曾參與過第五季《變形記》的李耐閱來說,她雖在節目的最後信誓旦旦的說過會改過自身,自此對父母孝順有加,也曾在14年投身到了《誰的青春不叛逆》的電影拍攝當中。
當奈何這份孝順也敵不過時間的沖刷,在不久之後便和養父母斷絕了關係,而如今已很難在網上搜到有關她的新資訊了---
可以看到,那些來自城裡的娃基本在回去後都原形畢露了,真正能夠像王境澤和李宏毅般長久活在聚光燈下的孩子終究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當然,城裡的小孩也只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而且較真來說他們也只是回到了原來的生活軌跡,頂多算作佐證節目教化作用形同虛設的反例而已。
但對於那些來自農村的小孩來說,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承受著生活軌跡被撕碎的厄運。
比如說參與第七季《變形計》的王紅林和第一季的高佔喜,這兩位來自農村的娃便成為了網路霸凌的犧牲品---
對於高佔喜來說,他也只是用城裡父母給的200塊中的20塊買了零食以及在節目過程中表達過對電子遊戲的喜好,於是便被網友吐槽“人品不正和性格異端”。
而王紅林小妹妹則因為在回到農村後曾向父母撒嬌過“要用沐浴液和睡公主床”,於是當訊息傳到網上後,她便迎來了鋪天蓋地的批判,更有甚至者還怒噴到:“沒有公主的命,卻得了公主的病”---
但拜託這究竟是哪樣打哪樣?難道網上的鍵盤俠們就未曾向家裡人撒嬌過嗎?就不曾想過用自己的私房錢去購買喜歡的零食嗎?
真正值得譴責(或者更準確說是被節目禍害)的是董建設,此男孩從城裡回來後就一直懷揣著原生家庭的怨恨,原來稀鬆平常的農村生活已經過不下去了。
他甚至一度離家出走,企圖重新回到那七日恰似天堂的美夢中去了---
相類似的情況同樣在包括韓安冉、施寧傑、高澤文等等《變形計》主人公身上發生過。
他們有的曾在節目中哭鼻子的承諾過“絕不再整容”,但結果成為了整容狂魔。而有的則直接強調上節目就是為了出名,且在後來的直播裡將《變形計》的故事劇本給徹底的揭露出去了(所謂的衝突和矛盾都是節目組安排的)---
02. 一勞永逸的追求,終將淪為白日夢看完上述內容,相信各位也對《變形計》這檔節目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是的,如果我們僅僅侷限在那七天的劇情故事,那對它的印象當屬勵志和正能量。
但奈何人生如戲卻不是戲,每一部電影和綜藝都只有著短促的時長以及結束的休止符號,但人的一生卻是一場極為漫長的無限遊戲---
莊子老先生曾說過:“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同樣的,企圖用短短的7天時間就想扭轉一名孩童的叛逆本性,這隻會是奢望,也只是觀眾的一種精神Y片式的幻想罷了。
說白了,《變形計》改變了很多,但又似乎什麼都改變不了,它只是一場資本對收視流量予以追逐的遊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