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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背景:零零年代,張藝謀為電影《幸福時光》挑選女主角在全國轟轟烈烈地搞了4個多月,歷時之長,所耗經費之多,波及面之廣,在中國電影史上堪稱絕無僅有,由此被評為當時年度娛樂圈十大新聞。在當年,影視界推新人的熱潮非常激烈,從趙薇的一炮走紅,到章子怡的身價暴漲,一個個新人迅速成長為福斯關注的明星。

張藝謀推新人可以說是最成功的一位,憑藉自己的知名度和出色的導演技巧加上他作品的成功率,使得被他選上的新人鮮有不出名的,連一個農村小姑娘魏敏芝都通過他的作品名噪一時。張藝謀為選“幸福少女”,在成都、北京、大連、杭州、深圳等近10個城市設了報名點,所到之處,應者如雲。當時有人甚至驚呼,此番“選秀”,中國美女將會被“老謀子”一網打盡。

然而在當時的深圳,有這樣一位靚麗的打工妹,面對狂熱的選美大潮不僅毫不動心,而且一次偶然機會在街頭被張藝謀的副導演謝東一眼“瞟”中並飛身追趕極力邀請她參選時,面對從天而降的“幸福”,她淡然而堅決地拒絕了。有哪個女孩不想讓自己成為明星,她是誰呢?她後來過得怎麼樣?

傣寨裡飛出的“綠孔雀”

安子仙出生在雲南德巨集州芒市一個叫仙人洞的秀麗的傣族村寨,父親是州政府的一個普通職員,母親則是一個文化不高的村寨婦女。 安子仙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自小生活在全家人的寵愛之下,她無憂無慮,調皮又淘氣,整個童年一片金色。傣族是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美麗的小子仙自小就愛跳愛唱,經常像男孩子一樣跑到山寨後面的樹林裡爬樹、偷摘果子,在如茵的草叢中伴著美麗的綠孔雀翩翩起舞。稍大一些後,她會像模像樣地學姐姐在竹樓上和山寨的小夥子對唱情歌,在潑水節、開門節裡都可以看到她載歌載舞的身影。

暑假的時候,初中畢業的安子仙被下鄉演出的芒市過橋園藝術團一位團長看中,將她招到歌舞團做了一名伴舞演員,至此酷愛跳舞的她才得到了初步的舞蹈培訓。後來,過橋園藝術團解散,15歲的安子仙正為下一步何去何從發愁時,恰巧昆明14軍部文工團到芒市招文藝兵,安子仙得到訊息後趕緊跑去應聘,她臨場發揮自編了一套孔雀舞,美麗的舞姿和充滿靈氣的造型將在場負責招工的領導深深地感染了,她被破例特招進了部隊,成了一名文藝兵。剛進部隊時,嬌小瘦弱的安子仙和別人一樣參加了3個月的軍訓,站軍姿、走正步、10公里拉力越野賽她都咬牙堅持了下來,有幾次還險些暈倒在訓練場上。3個月下來,渾身上下脫了一層皮,活脫脫地像個非洲黑人。但軍營磨礪了她的韌性蛻掉了她的嬌氣,為她後來的成長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當了兩年兵的安子仙復員在家,父親為她找了份在政府部門上班的工作,但剛好那時深圳的著名旅遊景區“中國民俗文化村”到雲南招“傣族”女孩,她又被相中了。安子仙早就聽說深圳是一個美麗的城市,並且村寨裡許多和她一樣的姐妹都紛紛到那裡打工去了,那個陌生的城市對她充滿著一種誘惑。不久,她成了民俗村裡“傣寨”一位工作人員,每天負責向遊客講解傣族的民俗風情、宗教信仰、飲食習性。

剛到深圳的時候,安子仙很多方面都感到不適應。白天口乾舌燥地一遍一遍向遊客講解,在固定的演出時間還得不斷跳一些民族風情的舞蹈。雖然每天工作在與家鄉別無二致的小竹樓裡,安子仙依舊遏制不住地想那個遠在千里之外的溫暖的家,父母的關懷、哥姐的寵愛都讓她倍感思念。現在隻身出門打工一切都要靠自己。晚上住在華僑城附近4人一間的集體宿舍裡,同事們下班後紛紛逛街去了,她把自己裹在單人床的布簾子內,聽音樂寫日記,想看電視可充斥著粵語的電視劇她一句也聽不懂,寂寞像魔鬼一樣地纏著她,除了想家,就只有在十幾平方米的宿舍裡瘋狂地跳舞。實在無事可做的時候,她會跑到宿舍樓頂的天台上看深圳的夜景,看燈火璀璨的城市裡匆匆的人流車流,心中充滿了迷惘。

不過安子仙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每當她向遊客充滿激情地講起自己的民族時,一種自豪感總會油然而生。她飄逸的舞姿和甜潤的歌喉讓無數遊客為之傾倒,她也在自己飛揚旋轉的舞步中找到一種青春的激情,像家鄉開屏的綠孔雀,展現給世人一種眩目的美。農曆4月12日,是傣歷新年,民俗村每年都會舉行隆重的“潑水節”,成為該景區一道亮麗的旅遊景觀。很多來民俗村參觀的遊客,都會慕名到傣寨走一遭。由於她出色的表現,民俗村土風歌舞團直接從“傣寨”把她招到團裡,當時民俗村裡有100多名像她這樣能歌善舞的不同村寨姑娘,而直接從村寨跳到藝術團裡的卻只有她一位。

在誘惑和拒絕中,她找到了自己的“黑馬王子”

漂亮的女孩子背後總會有無數的追隨者,還是在“傣寨”上班時,安子仙就遭遇了數次狂轟濫炸式的愛情追襲。有人說漂亮即虛偽, 也有人說漂亮是資本,漂亮的安子仙不僅拒絕了一次又一次的感情誘惑,堅守住了自己,還在異鄉尋到了自己的“黑馬王子”,找到了一份真愛。

當時,剛剛到民俗村傣寨上班不久的安子仙接待了一位特殊的遊客,他叫廖,父親是國內某知名企業的老總。那天走南闖北的廖被眼前這個美麗的雲南小姑娘深深地迷住了,他不僅自己親自給安子仙拍了很多照片,還讓兩個隨從人員幫他倆照了許多合影。由於景區裡有規定,工作人員不得拒絕旅客的拍照,那天安子仙很配合地和廖一起照了整整兩卷膠捲,自始至終她面帶微笑,有禮有節。回去後,廖的眼前浮現的盡是安子仙的一顰一笑,他想方設法地查到了安子仙的電話號碼,邀她出來吃飯,但被拒絕。

他不死心,又拿著衝出來的一疊厚厚的照片,以還照片為由來找她,安子仙爽快地收下了照片,出於禮節和他多聊了一陣。此後,廖每天都買一張100元的民俗村門票進來,不為別的,只為看一眼安子仙。每天下午廖都會開著紅色的跑車,抱著一束火紅的玫瑰,等在安子仙下班必經的路口。有時候廖還會買很多水果到宿舍去找她,但往往是水果被同室的姐妹們吃光了也沒見到她的身影,原來安子仙是在故意躲他。

有一次,廖終於將安子仙堵在了下班的路上,問她為什麼不喜歡自己,並頗為盛氣凌人地說:“你一個打工妹每月那麼辛苦才幾百塊錢工資,我是富家子弟,嫁給我會有房有車,我哪一點配不上你呢?”本來對廖還有一點好感的安子仙被他這番話徹底激怒了:“有錢有什麼了不起,你看中的只是我的美貌,連我們打工妹都看不起的男人我不相信他會給我帶來幸福!”說完拂袖而去。廖面紅耳赤呆立一旁,此後再也沒來找過她。

還有一次,一個香港青年來民俗村遊玩,也是對安子仙一見傾情,窮追不捨。吸取上一次的教訓,只有17歲的安子仙首先向他講明,自己還小不想過早地戀愛,假如大家合得來不妨做一個普通朋友。後來果如所願,兩人相談甚歡,經常通通電話,談談工作和人生,有時他從香港過來,安子仙還會請他到上海賓館喝咖啡以盡地主之誼,後面兩人一直都保持著聯絡。

進了民俗村藝術團的安子仙雖然各方面待遇比起在“傣寨”上班時都好了很多,但也辛苦勞累了許多,每天上午9:30——11:30練功、集訓,下午2:30——5:30排練,晚上7:30——10:00還得有兩場演出,每天的時間排得滿滿的,連睡一個好覺對她來說有時候都成了一種奢望。排練不斷換新,有時候甚至要練到凌晨兩三點鐘。由於經常在一起排練,加上有共同的志向,安子仙和團裡一個叫巖羅的雲南巖羅的雲南佤族青年擦出了愛情的火花。巖羅當時27歲,雲南思矛縣人,在團裡跳毛利舞。小夥子特別能幹,有深圳戶口,他在工作和生活上都對安子仙幫助很大,在他身上安子仙找到了一種安全和依靠,他倆深深地相愛了。

九七年香港迴歸慶祝晚會在深圳民俗文化村舉行,安子仙為樑雁羚、劉德華、閻維文、董文華、孫悅等大腕歌星伴舞,和他們同吃同住,一同排練了半個多月,目睹了不少歌星光環背後真實的一面。兩千年春節中央電視臺元宵晚會也是以民俗村為背景錄製,安子仙再度和群星們同臺演出,看著舞臺下那些追星狂熱的少女,聽著她們的尖叫,她心中油然生出一種反感和厭惡。明星離自己如此的近,她卻感覺是如此平常,怎麼也挑不起她仰慕的目光。她寧願堅守自己的平靜,下功伕力求在自己的舞技上有所突破。

當時民俗村組織編導的大型史詩式民族舞蹈《綠寶石》、《長甲舞》、《四大美女》都在社會上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安子仙在裡面擔綱主角或領舞,都有著上乘的表演。在此期間,安子仙還參與民俗村組織的《中華百藝盛會》到國外的匯演,去過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等國家。

拒做“幸福少女”,她照樣幸福

張藝謀在“選秀”第5站——深圳上步中路四川大廈設立報名點,為電影《幸福時光》挑選女主角,副導演謝東親任考官。訊息傳出後,上千佳麗雲集四川大廈報名參選,大有深圳美女傾城出動之勢,將六月的酷夏攪得如錦簇般絢麗。月末,尋找幸福少女的活動已近尾聲,數百名少女從四面八方湧向深圳民俗文化村中心劇場,此次“選秀”的高潮、也是最令人激動的面試就在這裡進行。“幸福少女”們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分成若干組,然後又按先後秩序上臺進行自我介紹和簡單的“喊話”表演。場前,謝東導演向大家一再說明:“我們的戲只有一個女主角,之前我們已跑了4個城市,深圳是第5站了,你們每個人都長得不一樣,氣質也不同,但我們只能從你們中選一個出來,希望大家能夠理解,也有思想準備,就當懷著顆平常心吧……”

中午12時許,上午的面試已經結束,工作人員好不容易喘口氣,吃了便當,把工作臺拉開來順手做了餐檯。正在這時,一位美女施施然走過考場門前。謝東當時正在收拾上午的材料,一抬頭,雙眼就被這位女孩施了“定眼法”,目光追隨她足有10餘秒。只見那女孩身材高挑,裝扮青春合時,眉目中頗顯氣度,對謝導的凝視毫不理會,眼神冷淡地一直向前方橋頭走去。謝東咕嚕了一句:這女孩不錯,要來試一下戲準成。旁邊一位隨行人員說:“要不,追過去讓她試試?”一句話提醒了謝東,他立刻邊喊邊飛身追了上去。但女孩對後面的呼喚毫不理會,只顧前行。這個對謝東的追趕呼喚毫不理會的女孩就是安子仙,其實她早就聽說張藝謀劇組人員今天要在民俗村面試“幸福少女”,可她一點也不心動,謝東的追喊她也不是沒有聽到,只是認為這種刻意的炒作行為很無聊,不願譁眾取寵的她就淡然而又堅決地拒絕了。第二天,她的照片還是出現在深圳的幾家報紙上,南方都市報次日還以《為覓“幸福”女考官謝東飛身追靚女》為題,做了大版報道。

安子仙拒做“幸福女孩”的訊息傳出後,許多同事都認為她簡直是瘋了,說她不僅僅是在拒絕名利,而是在自殘青春,能和張藝謀搭上線,是多少少女想都不敢想的事,但安子仙面對從天而降的幸福卻輕易地拒絕了。

其實安子仙此舉並非封閉保守,事實上她從未放棄對新生活的嘗試。次年,她參加“中國文化美國行”活動,在美國佛羅里達州“錦繡中華”景點表演的少數民族舞蹈《開門紅》、《傘舞》引起轟動,日本和臺灣電視臺都做過她的人物專訪。

出來深圳後安子仙很少回老家,和她相戀3年的男友巖羅一直是她最有力的支撐,後來,優秀的巖羅跳出去單幹,成立了有20多個人的“黑風藝術團”,接單跑各種商業性演出。看著為生計辛苦奔波的男友,安子仙總會生出一種莫名的心痛,但她又為不能幫助他而負疚。她認為自己學歷太低了,那時候她最想做的是讀書學管理,日後好幫男友打理生意,說畢竟像她們這樣的舞蹈演員青春期極為短暫,她想抓緊時間好好為自己充充電。

現在,已是人生半坡的安子仙已經不再面臨很多選擇了,也許是年紀大了更加趨向安穩的生活吧,但回憶起當年青蔥歲月的往事,依然令人感到恍若夢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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