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什麼人能配得上人間清醒這幾個字的話，那于謙必須得算一號。

在最新一期的《幸福三重奏》裡，于謙和李誕就談到了這個話題，不難看出，即便是捧哏巨匠謙兒大爺，對於現狀也有一種深深的無奈與無力感。

“不可阻擋的飯圈潮流”

相聲和脫口秀都是語言藝術，也都需要透過在小劇場與觀眾面對面地表演和互動來打磨作品，所以李誕和于謙坐到一起，絕對是有話題可聊。

按說，兩位以幽默著稱的人坐到一起，應該是非常有趣的，但聊到“飯圈化”，氣氛卻越聊越凝重了。

“現在的小朋友很幸福了。”李誕說自己透過《德雲鬥笑社》認識了不少德雲社的演員，並且感慨，現在的年輕演員都是被“捧”著走過來的，甚至是“捧”得太猛了。

德雲社的飯圈化是肉眼可見的。

從官方粉絲團、個站、熒光棒、禮物應援、粉絲公益，到各種控評、打投，德雲社部分演員的飯圈化已經完全不輸給娛樂圈的流量明星。

以前的相聲演員可能需要經過5年、10年甚至更長時間在小園子裡打磨，才會在觀眾的心目中擁有姓名，但現在，從籍籍無名到一夜火遍全網，可能需要的只是一條抖音。

比如秦霄賢。

連於謙都開玩笑說，不知道他這麼火，早知道，給他磕一個了。

這種飯圈文化的入侵既體現在社交平臺上，也體現在對於演員表演的干擾上。

其實，以前不管是在小劇場還是大商演，都難免有些愛搭下茬的觀眾。與觀眾的互動是相聲藝術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這種互動會考驗演員的應變能力，甚至能被演員化解成為精彩的現掛。

但從來也沒有哪個時代的相聲觀眾像今天這樣愛搭茬。

就像白慧明說的那樣：現在有很多場次是集體捧哏，捧哏的站那兒就別言語了。

最典型的可能就算是孟鶴堂和周九良的《買賣論》了，每每到了這一場，粉絲們就會興奮起來，等著自己登場的時刻。

久而久之，千人“糊頂棚”被當做一個經典場景來流傳，對於粉絲或許如是，但對於偶爾亂入的新觀眾，可能會覺得自己走錯了地方。

“現在的觀眾都是帶著表現欲過來的。”於老師的話可以說是一針見血。“他恨不得把你拉下臺來，你給我捧個哏，我上去說去。他玩高興了，這場票才花得值。”

對此，于謙也很無奈：“就不踏踏實實地來欣賞了”。

白慧明試圖安慰一下丈夫：可能這是現階段的一個難題。

于謙嘆氣：這一現階段就得放出多少年去，他不可能明兒就改了。

說這話的時候，大爺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了落寞。

“流量是把雙刃劍”

其實，粉絲的心情不是不能理解。

對於他們而言，追相聲演員與追影視演員或者愛豆相比，最重要的一個特徵就是隻要買票到了現場，就能跟自己喜歡的人近距離互動。

他們搭茬，刨活，看到演員們稍微有一點互動，就發出曖昧的聲音，無非都是一種自我的滿足。

雖然，對於相聲演員來說，這會打亂他們的表演節奏，但站在臺上，永遠不可能指責觀眾，人家花了錢，就是衣食父母。

何況有一部分演員，本來就是靠這個紅起來的。

流量，對於德雲社是一把“雙刃劍”。

它讓許多專業水平不夠好的演員獲得了一炮而紅的機會。也讓德雲社本身的業務範圍得到了擴張。

過去，除了郭德綱于謙、岳雲鵬孫越幾乎再也沒有人能扛起商演的大旗。但現在，郭麒麟閻鶴祥，孟鶴堂周九良，燒餅曹鶴陽，張雲雷楊九郎，張九齡王九龍這樣的小角兒不僅可以辦個人專場，而且也都變得一票難求。

比起只靠幾對大咖賺錢養活整個社團，流量和粉絲的湧入無疑讓德雲社的運營變得更加良性。

而且，有了粉絲基礎之後，演員們的舞臺也不再侷限於小園子或者商演，綜藝、雜誌、代言紛紛找上門來，這讓相聲演員們有更多的機會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裡，這對原本已經式微的相聲來說，無疑也是一種反哺。

試想，如果是幾年前，如果沒有那麼多有粉絲基礎的演員，德雲團綜這種專案根本是不可能立項，併成為現實的。

但同時，流量也在對德雲社的方方面面造成衝擊。

比如，因為流量會帶來巨大的利益，導致演員們初心的變化，以及心態的失衡。

就像冷眼旁觀的白慧明說的那樣：這些小孩兒們有捧得猛的，也有捧得不猛的，這裡邊差距就很大了。

差距大，難免會出現不平衡。

此前鬧得沸沸揚揚的尚九熙何九華“拆對”事件，以何九華如願與秦霄賢搭檔告終，雖然根本原因在哪裡咱不知道，但如果說這裡面沒有一點兒是因為秦霄賢流量，恐怕誰也不能信。

白慧明說：“你的粉絲想讓你做些什麼事兒，如果他們人數很多，它是一股潮流，它會湧著你，往他們想讓你去的方向。”

于謙說的更為直白：粉絲現在是想怎麼運營你。

正如有些粉絲說的那樣，如今這個時代，飯圈文化已經無所不在，即便是傳統藝術，演員與觀眾之間的關係也已經無法回到過去那般單純。

德雲社作為一家企業，一個公司，想要往前走，就不可能逆流而行。但如何在這種裹挾之中保持清醒，堅守初心，是德雲社從上到下都要面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