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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有一部國產獨立紀錄片《女子宿舍》突然火了。

該片拍攝於10年前,網上只有零星的片段和文字採訪,只有極少數人看過完整的版本。

可就是這樣一部渣畫質、內容殘缺的短片,生生被網友打出了9.6的高分!

你也許會問,為什麼?

理由很簡單:

因為片子裡的內容夠真實夠生猛,讓人不忍再看第二遍。

女子宿舍

片名《女子宿舍》,簡單直接。

女子宿舍,一個讓人充滿遐想的名詞。但片中所展現的女子宿舍不僅不美好,甚至可以說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鏡頭進去之後,第一感覺是逼仄、狹窄、陰暗、潮溼、髒亂。

那是一間不足10平米的小屋,床就像偷工減料的木匠隨意搭成的,有的床鋪連床腿都沒有,是直接拿磚塊或是鐵桶墊起來的,床架子也搖搖欲墜。

床上鋪著滿是補丁,黑黃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被褥,散發著黴味,誰是床單,更像抹布。屋裡隨處可見蟑螂和臭蟲,見油煙的地方都堆了一層厚厚的油垢。

在這裡,只有一個衛生間,排隊上廁所是日常。

只有一個水龍頭,每天流出吸管般細細的自來水,女租客們用它解渴、吃藥、洗頭、沖澡。哪怕在零下30攝氏度的冬天,哪怕喝需要用熱水化開的感冒沖劑。

你也許會問,這麼糟糕的居住環境,真的有人願意租住?

但事實上,這間只有10平米的小房間裡,卻租住著20多個女人。

租住在這裡的理由很簡單:

房租只需要2元,還可以日結。

再加上這裡距離城市的勞務市場很近,方便租客們去就近找工作。

白天出去打零工,晚上回來交2元的住宿費,這就是她們的日常生活。

在這裡住宿的,基本都是四十歲以上的女性。

她們大多沒讀過書,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迫離開老家,來到城市裡打工謀求生路。

白天出去打零工,晚上回來交2元的住宿費,這就是她們的日常生活。

這種日子,有的人一過就是十幾年。

僅僅是因為,這裡是她們唯一的家。

對著鏡頭,有人說:

哪有家啊,有家還在這幹嘛?

沒有家的人

方淑珍,是這間宿舍住得最久的女人之一。

從54歲開始,她就住在這個宿舍,從此就在這裡生活了8年。

出身農村的她沒讀過書,除了務農也不會做別的,為了生存,她在工地上像男人一樣做力工,倒水泥灰。

可隨著年紀漸長,體力活人家也不再要她。只能偶爾做一些零工,去醫院給臥床老人當護工,

主要負責倒屎倒尿,跪在地上給老人剪腳指甲,餵飯喂藥,都是些又累又髒的活,沒人樂意幹,就讓她來了,勉強能掙1000塊錢。

為了節省開支,她每天只吃1塊錢的饅頭,就點鹹菜豆腐。

其實方淑珍不是沒有“家”。

方淑珍從小在吉林的農村長大,她年輕時候很漂亮。

不到20歲就被家裡人嫁給同村一箇中年男人,對方大她13歲。

哪知這場婚姻,居然方淑珍的噩夢。

丈夫是個混蛋,吃喝嫖賭,還愛酗酒家暴,動不動就打罵方淑珍。方淑珍忍氣吞聲地過了二十多年。

48歲時,丈夫帶回家一個比她年輕漂亮的女人,方淑珍就這樣被趕出了家門,從此開始顛沛流離的一生。

方淑珍最放心不下的是兩個兒子:

大兒子生活困難,二兒子重病纏身,也是艱難維持生計。

為了不給孩子添麻煩,方淑珍才獨自一人,從農村一路流浪到陌生的城市。

以前她還能去工地幹活,幫兒子補貼家用,可如今連自己的生活都難以為繼。

她曾經想要辭掉養老院的工作回家種地生活,可卻被小兒媳婦趕出家門。

臨走時兒媳婦說:

你走吧,我們養不起你。

方淑珍說:

走出家門的那天,提著一隻包一邊走一邊哭,一直走到汽車站。

她想不明白,自己一生沒有做過什麼壞事,怎麼命就這麼苦呢?

大兒子倒是來城裡看過母親一回,可不僅沒帶錢,還問母親要走了100元錢。

宿舍裡的人說:

你兒子找你打電話,就是來要錢的。

方淑珍默默不語,她說自己都知道:

我不怪他們。

因為怪了也沒有用,兒子也不容易。

方淑珍早就放棄了對生活的希望,並且已經想好了最後的打算:

等到不行了的時候,就喝點農藥,痛快點死,也不給兒子添麻煩。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上幾乎看出任何悲傷的表情,只有麻木與無奈。

對著鏡頭,方淑珍說:

以前常流眼淚,現在不流了,現在眼淚都流乾了,把眼淚當飯吃。

她不怪自己的兒子,也沒有再抱怨過生活的磨難,在女子宿舍裡一住就是八年。

漫長的歲月裡,她甚至覺得這裡更像是一個家。

她說:

現在能活著就活幾天,好好活著。

活著

住在女子宿舍裡的租客們,大多有著不幸的婚姻和家庭。

要麼逃婚多年無依無靠,要麼兒女不孝被攆出家門,幾乎都各有各的難處。

宿舍裡,和方淑珍關係最好的女人,叫王淑芹。

王淑芹也是個命苦的女人,她有過兩段失敗的婚姻。

第一段婚姻,17歲時嫁人,可這段17年的婚姻最終因丈夫屢次家暴而結束。

36歲時,王淑芹嫁給了一個男人,可就在結婚兩年後,男人提出了離婚將她趕回老家。

王淑芹當時還懷著身孕,無奈只能在孃家附近蓋了一座簡易的木板房,將孩子生下來。

王淑芹是個要強的女人,再苦再累也沒有求過別人,能幹的農活都自己幹。

她和孩子一起相依為命,靠著種地為生,日子過得非常辛苦。

孩子三歲時因為被熱水燙傷需要去醫院治療,王淑琴手裡沒錢,只能到大街上乞討捐錢,才能勉強給兒子賣了點藥敷上。

因為條件艱難,兒子小學沒讀完便輟學去城裡打工,王淑琴自己也住進了女子宿舍。

來到城裡的王淑琴拼命打工掙錢,可因為以前幹農活時,雙手感染了手掌風,勞務市場的很多工作,她也幹不了。

去醫院治療,拍個片子動輒就要三四百,她實在是拿不出錢。

實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她會打電話去找和前夫生的兩個兒子。

這兩個兒子有出息,如今在哈爾濱當幹部,有時也會接濟母親一點錢。偶爾,兩個兒子會給她打幾千塊錢,但她並不捨得拿這個錢去檢檢視病。

宿舍裡的姐妹都很羨慕王淑芹,覺得她有三個好兒子。可王淑芹心裡知道,身上的擔子還很重。

小兒子如今已經25歲,已經到了結婚的年齡,可沒錢怎麼結婚。更何況自己的生活根本沒有著落,一旦以後有個病災,那就是個大麻煩。

和早已對婚姻絕望的方淑珍不一樣,王淑琴還想著能找個老伴兒。只要對方有個房,我也就算是有個家了,我們兩人相互照顧也挺好。

其實,在這些年的苦難生活折磨下,她對於家這個概念其實早就沒有那麼嚮往。

可她仍沒有放棄對生活的希望。

活著,僅僅只是為了活著……

眾生皆苦

在吉林省吉林市的市中心,像這樣的女子宿舍還有很多。

幾乎每一間女子宿舍裡面,都住著很多個像方淑珍和王淑琴一樣的女人。

而經營這間女子宿舍的老闆卻有些不同,她也是個女人。

老闆娘叫孫世清,但宿舍裡的租客們都管她叫做:孫二孃。

聽這個綽號就是不好惹的角色,她留著捲髮,性格潑辣直爽,做事精明強幹。

和住在這裡的大多數女人一樣,孫二孃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往。

30多歲的時候,丈夫出軌,她選擇離婚,一個人帶著兒子獨自生活。

為了生存,也是什麼都做過。

靠著在勞務市場擺煙攤養活了自己和兒子,一干就是六年。

正是在擺攤過程中,孫世清看到了很多和自己一樣出來打工求生的女人的不容易。

於是她動了開女子宿舍的念頭,專門收留那些跟自己一樣無家可歸的女人。

既能養活自己,也能為這些老姐妹提供住處。

宿舍裡沒有服務員,所有的事務都是她一人負責。

刷馬桶、清潔衛生、洗床單……

因為宿舍裡住的人多,一天光是掃地就得掃十幾遍。

可孫世清卻只能自己幹,僱人的話一個月就要一千,這樣的支出她負擔不起。

她最常說的一句話是:靠誰不如靠自己。

女子宿舍一晚只需要2元,基本上是不盈利的。

可在宿舍女人的口中,孫二孃是個“掉進錢眼裡的女人”。洗臉要控制水流,手機充電要收費5毛,8點宿舍就得熄燈,為了節省電費。

嘴上是這麼說,但宿舍裡有人生病需要買藥,孫二孃永遠是最大方的那個人。

她知道來到大城市生存不易,有的找不到工作,交不出房租的事情常有發生。

孫二孃於是就組織大家一起出去打工,發發傳單,割割麥子,總歸算份收入。

主持人聽到這裡打趣說,我本來以為你是老闆呢。

孫二孃當即擺了擺手說:

什麼老闆哦,我也是打工的,她們給別人打工,我給她們打工。

靠著經營這間宿舍,孫二孃將兒子撫養長大成人,如今兒子已經結了婚。

為了不給兒子添麻煩,孫二孃還是選擇在宿舍裡住下去,跟所有住宿者一樣,住窄小的床鋪。

用她的話說:

住在這兒也好有老姐妹陪陪我嘮嗑,這裡有什麼事我也好照應。

然而畢竟宿舍裡住的很多都是上了年紀的租客,孫二孃時時得防備意外情況發生。

她至今記得,有一次一個老太太來宿舍裡住,半夜摔倒在廁所裡,磕破了頭。

孫二孃趕快送醫院縫針,又花了70塊錢打車送她回家。

可老太太家裡也不容易,家裡有一個傻兒子和一個啞巴女兒。

沒過多久,老太太又來城裡打工,找到孫二孃想住宿舍,孫二孃只好拒絕:

你願意在哪住在哪住,但是我就不能留你了,我讓你給我嚇壞了。

她總是對租客們說,你們千萬別有病,有病我最害怕。

但有時,這個潑辣的女人,內心也會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

曾經因為屋裡的一個精神病人沒有身份證,被老闆娘趕了出去,第二天,孫二孃看她睡在馬路邊,於是又主動把她“撿回來”:

沒辦法,不留她,她就只能睡馬路。

經營這間宿舍14年,孫二孃見過了太多苦命的女人。

她知道,這個宿舍的絕大部分女人是沒有出路的——

她們被親人拋棄、無房無地、年老色衰、沒有技能、沒有社會保障,有的出現精神問題,她們僅剩的是,日漸稀薄的力氣。

孫二孃唯一能做的就是,儘自己的可能,為她們提供一點最後的庇護。

所以她的目標是能夠把這間宿舍買下來,把這間宿舍開到自己80歲。

她說:誰也別嫌棄誰,就過吧,咱們都是窮人。

被忽視的“她們”

《女子宿舍》拍攝完成於2010年,導演戚小光前後跟拍長達5年時間。

這5年間,他用鏡頭記錄下了女子宿舍的點點滴滴,積累下大量影片素材。據導演戚小光本人所說,所有的素材“一分鐘不歇,電視至少能播上一個月”。

但因為種種原因,該片不僅沒能播出,甚至至今都沒有做過放映放行。至於不能播的原因,表姐不說,想必大家也心知肚明。

網上雖然只有隻言片語的片段,但滿目盡是殘酷與悲涼。而據說在導演的原始素材中,內容要更加生猛震撼得多。

自己在拍攝時,目睹過宿舍內兩個女人打起來。等他過去阻攔時,已經來不及,一個人突然拿出刀刺中了另一個人的腹部,瞬間血流如注。

他把女人抱起來,跟老闆娘一起把她送往醫院,最終,這個受害者最後脾摘除。

事後,戚小光自責不已,他跟同事抱怨說:

紀錄片真他媽的殘酷!

僅僅是透過這段採訪,就足以感受到紀錄片拍攝過程的不易和內容的殘酷寫實。

看這部紀錄片的時候,表姐總會聯想起另一位獨立紀錄片導演徐童的「遊民三部曲」。導演戚小光和徐童一樣,都是試圖用攝影機去紀錄這個時代不為人知的殘酷真相。

儘管紀錄片裡講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但至今讓人觸目驚心——

它的殘酷並不在於謀生的艱難,而在於那種深深的絕望和無力感。

女子宿舍裡的每一個人,讓我們看到這個時代的底層女性的生存處境和困難命運。

她們很多人因為婚姻導致人生的不幸,可失去希望和信心的她們,依舊選擇在城市的底層艱難地活著,導演僅僅只是紀錄她們生活的狀態,便足以震撼人心。

如今,十年過去了,有自稱認識《女子宿舍》導演戚小光的人透露:

她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死了,而這部紀錄片最終也沒能上映。

這似乎是一個荒謬又無解的悖論——

其實她們一直都在,只是我們無法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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