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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30年大聚首

幾位主角配角最引人關注,扮演劉慧芳的凱麗,扮演宋大成的李雪健,扮演王滬生的孫松,扮演王亞茹的黃梅瑩老友重逢。扮演王滬生父親王子濤的藍天野已經年過九十,也來到了節目現場。

《渴望》劇組李雪健、凱麗、孫松、黃梅瑩、楊青、孟秀等人

很多主角和配角都到了,唯獨缺少扮演慧芳母親劉大媽的演員韓影。韓影今年整整80歲,由於身體不便,很遺憾沒有出現在這個舞臺上。不過若是論當年角色的人氣,劉大媽的吸引力絕不在很多角色之下,快言快語性格鮮明的她,在很多觀眾眼裡魅力甚至超越過於隱忍的主角劉慧芳。

很多觀眾可能不知道,或者多年過去已然淡忘,在《渴望》裡劉大媽和王滬生互相瞧不上眼,在生活中兩位演員其實是一對母子。

《渴望》劇照

2013年5月我因採訪《我愛我家》的背後故事,曾到韓影老師家進行拜訪,當天正好是母親節。進到她家舊式的房子裡我就問,今天是母親節,孫松老師會過來嗎?滿頭銀髮的韓影老師說,這幾天他鬧膽結石疼得厲害,今天過不來,也不讓我去看他。

我喜歡《我愛我家》裡韓影老師扮演的和平母親老和同志,也喜歡她在《渴望》裡扮演的劉大媽。儘管那時候韓影老師已經身有小恙,但當天談興很濃,因此在《我愛我家》之外,我也問到一些她參演《渴望》的故事。

那是個下午,採訪中陽光灑進來,我給特意穿了一件紅襯衫的韓影老師照了幾張相。先拍了兩張,她看了看不太滿意,然後把頭髮稍微理了理,我又拍了幾張,她看後才說好。就在今年,八十高齡的她開了微博,在微博上告知觀眾她的近況,其中一條用的就是我當天拍的照片。

2013年5月韓影在家中。本文作者拍攝

那天採訪結束前,我請她在本子上寫一句話。韓影老師的字很好看,至少不遜色於本上的其他演職人員。她簽名的時候我問,您的名字不像那個時代的名字,是藝名嗎?她笑著說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確實不是本名,小時候她太喜歡電影、太希望演電影了,就自己做主改了這個名字,“不過,本名不能告訴你。”

以下,是韓影老師當天關於《渴望》的部分講述。

我愛演喜劇。我在北京曲劇團工作過,和莫岐(雙簧演員,曾登春晚)是同事。我是學話劇的,原來在中國青年藝術劇院工作,後來調到曲劇團。曲劇團和曲藝團一會兒合一會兒分,我喜歡喜劇估計和受曲藝演員薰染有關係,我當時還拍過相聲劇。

韓影早年演出照。左一為韓影

韓影早年留影。後排左一為韓影

《我愛我家》用的就是相聲語言。梁左是搞曲藝的,所以臺詞裡面有很多三翻四抖,這都是相聲的手法。中國的喜劇不是國外卓別林、憨豆那種,當時它還沒有形成一個固定風格,梁左就把相聲語言擱到《我愛我家》裡,於是形成了劇中這種風格。目前來看《我愛我家》空前絕後,後來所有的情景喜劇都不如這個劇,語言好,人物刻畫得也好。

拍《渴望》的時候我在曲劇團。導演魯曉威先找我的兒子孫松,讓他演王滬生。我愛人是國家話劇院的,老給他們推薦演員,魯曉威也好多年沒有見孫松,以前只是見過他小時候的樣子。後來劇組定好孫松演王滬生,魯曉威再見到我老伴兒,老伴兒就問他,你還缺演員嗎?魯曉威說,我還缺一老太太。

魯曉威也搞過曲藝。我後來才知道,他本來想在北京人藝找這個老太太,可人藝比較合適的演員都老了,演劉大媽這演員還不能特別老。他說我有幾個條件,一個是必須說北京話,一個是50歲左右,另外還得菸酒嗓兒。

我嗓子就沙啞,聲帶壞了,在曲劇團唱得聲帶閉合不全,而且當時我正好50歲。聽他這麼一說,我愛人就說,那你看看我愛人怎麼樣。有一天魯曉威就來了,就在這個屋,他一看我,哎,年歲差不多。我那時候是長頭髮,一說話他一聽就更清楚了。他就跟我說,您等我幾天。為什麼呢?那時候他剛剛定了一個人,但那個人他不滿意,個子比較高,是個教師,有點兒文氣,氣質跟劉大媽那種老百姓不太一樣。

魯曉威讓我等他十天,到第十天就真給我來了電話,讓我去一趟。北京電視藝術中心,就北京電視臺老臺旁邊那小院兒,挺破舊的。到那兒他也沒說什麼,就讓我試裝,把長頭髮剪掉,剪一個劉大媽那樣的短頭髮。試服裝的時候,負責服裝那人還說,您看,這衣服您穿著多合適。他說原來那演員長得高,穿起來衣服小。這麼著,就定了。

然後我一看劇本,也挺高興的,臺詞結尾都是相聲結尾,最後都有一個底,帶個小包袱兒。劇組在西山搭景,進組之後還沒正式拍攝,演員先組對兒,我跟小燕子(劉大媽女兒,劉慧芳妹妹)是一對兒。我們需要一對兒一對兒做小品,演劇裡的片段,然後給領導看。領導看完之後還說,我們孃兒倆的表演最好。演燕子那小演員叫邸英,現在在中央臺。

《渴望》劇照

寫劇本的人很多,以李曉明為主,還有王朔、王石等好多好多人。他們就翻字典,給劉大媽找老北京的語言,讓她說過去老百姓說的話,費心思了。

記得《渴望》播完之後有一次我坐火車到哪兒去,剛一下車有個列車員跟我說,“天都塌下來了,您還走著四方步兒。”這是劉大媽的詞兒,我都忘了,他們背下來了。類似這樣的語言,劇裡有很多,還有好多歇後語什麼的,都是他們翻出來,給了劉大媽這角色。

《渴望》劇照

劉大媽這個人物還是比較飽滿的。50集本來就比較長,那時候戲也少,老百姓也沒有別的看。現在來看《渴望》還是比較樸實,貼近生活,貼近老百姓,屬於那時候的“三貼近”。有觀眾見到我還說過,我們不覺得你是演員,就好像是在哪個街道找的普通人似的。南方觀眾看這劇雖然不像北方觀眾感覺那麼自然親近,但他們也看,說情理是一樣的,人的思想感情是一樣的。

《渴望》播完可不得了,那影響太大了。就我這家裡老有人來看,就站在家裡不走。那一屆金鷹獎獲獎的就我們《渴望》裡的四個,男女主角、男女配角承包,我拿最佳女配角(孫松獲最佳男配角獎)。這劇老百姓喜歡,上邊兒也肯定,我那時候演完還老去參加各種研討會。

韓影、凱麗、藍天野等《渴望》劇照成員留影。前排男子為全劇導演魯曉威

英達拍《我愛我家》找到我,應該是因為我跟梁天演過《二子開店》。其實那是個小角色,挺潑辣的,我沒覺得演得多麼好,劇組裡卻都覺得我演得挺好,陳老強(老演員陳強,陳佩斯父親)也覺得好。英達應該就是透過《二子開店》看到的我,梁天不是也在《我愛我家》嗎?他們找到我應該跟這個都有關係,我這才演了和平她媽。這老太太比較矯情,上人家去折騰,整個戲是個喜劇。

《二子開店》劇照,韓影和陳強

劇裡面我有句臺詞,“和平啊,給媽換個頻道,看哪臺還播《渴望》,咱孃兒倆一塊兒看”,宋丹丹調了一遍臺說“全是《愛你沒商量》”。這些臺詞都是我去之後劇本專門加上的,表演起來也有演員的臨場發揮。

《我愛我家》劇照

我表演生涯最重要的角色應該就是《渴望》裡的劉大媽,遺憾的是我太老了,如果更年輕一些,我肯定還能給觀眾演好多戲。

注:《渴望》聚首照片來自《中國文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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