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看我的電影說,你老愛用鏡子,你老愛用反光的東西。我個人喜歡的電影不是那種老老實實去講故事的,我覺得拍電影做導演最有趣、最過癮的地方就是虛實。”
女性,是關錦鵬電影最重要的命題,也是他成名的起點。
從處女作即獲金像獎最佳影片和導演提名的《女人心》,到里程碑式的代表作《胭脂扣》和《阮玲玉》,關錦鵬的電影以細膩的心理描繪和對女性形象非他者視角的刻畫。
他被稱為是世間最懂女人心的人,揭露過趙薇秘密,斥責過伊能靜。
關錦鵬:我父親去世早,我母親從一個傳統的家庭主婦變成頂樑柱,那時我才十幾歲,經常在旁邊觀察母親所做的一切,從她身上,我看到了女性的堅韌和爆發力。
再有一個,我之所以去關注女性,也和自己的性取向也有關係。
所以,我會用心觀察女性的各種細節,然後透過電影這面放大鏡將生活中最細微的東西投射到銀幕。後來1984年第一次能夠獨立導片,就是《女人心》。
影片《女人心》,由周潤發、鐘楚紅、繆騫人主演,是關錦鵬導演獨立執導的電影處女作。
熟悉關錦鵬導演的觀眾都明白,其作品中對女性及弱勢群體的生存狀態及精神世界的關注,是其在香港電影眾導演內獨樹一幟的個人特色。
電影《女人心》不單單是探索女性心理,講述現代都市女性,有了實現精神獨立的經濟基礎後,開始擺脫男性意志主導下“被觀看”、“被消費”的處境,試圖探尋內在的獨立意志、自由選擇人生與愛情的生活;更開始將視角觸及到了被傳統社會壓抑著的弱勢群體(lesbian、gay與bisexual等),比之同期好萊塢電影中將關注少數群體作為一種高調宣揚的“景觀”,香港電影的關注方式總是那麼漫不經心、幽默輕鬆,卻充滿溫情。
出生在香港的他,成長於傳統的中國家庭,父親早逝,作為長子,他早早的就擔任了“一家之主”這個角色,但事實上,他無力取代父親成為一家之主,在他的性格里,陰柔的部分往往勝於陽剛,這與他成年後構建自己獨特女性電影積累的豐富的經驗。
經歷過李小龍電影時代的關錦鵬,常常看到熒幕上血氣方剛、砍砍殺殺的場面,再加上女性總是作為配角出現,充當花瓶,而真正屬於女性的電影寥寥無幾。
後來被香港電影學術界公認為“最虔誠、最用力、成績最顯著的”便是關錦鵬
《胭脂扣》,此片是梅豔芳連拿4座影后獎盃的作品,儘管哥哥在那一年的電影節中顆粒無收,但是他能出演這部電影,卻著實費了好大功夫。
主創人員敲定過程一波三折,梅豔芳出面“做交易”
除了主演和編劇分別都是張國榮和李碧華之外,《胭脂扣》和《霸王別姬》也有著另一層關係。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電影公司“三巨頭”之一的嘉禾,最早有意向要籌拍《霸王別姬》。
作為嘉禾藝人的梅豔芳提議拍攝李碧華的另一部作品《胭脂扣》,她表示自己很鐘意女主角“如花”,願意出演這一角色。
原著作者李碧華在悼文《血似胭脂染蝶衣》裡有這麼一句話:
胭脂扣鬆脫煙消,現實中角色對換。
與其說《胭脂扣》成全了梅豔芳和張國榮,不如說是梅豔芳和張國榮成全了《胭脂扣》,後續無論有多少人要翻拍,恐怕這個版本的是無人能超越的經典。
導演關錦鵬接受訪談時說到,其實在拍《胭脂扣》前,沒有接觸過梅豔芳,只是看她在舞臺上的表演,就覺得很有表現力,雖然不是特別漂亮,但是所散發的味道很吸引他。
為十二少,關錦鵬試過不少演員,直到一天梅豔芳說還是張國榮比較合適,這句話說到關錦鵬心裡,但仍是兩難,畢竟張國榮是已經籤給新藝城的演員。
不想梅豔芳靈機一動說:“我用我梅豔芳給新藝城拍一部電影的合約,換張國榮過來。”
當然成事的關鍵還在張國榮看了劇本後便二話不說答應下來,甚至出面與梅豔芳一起在兩家公司之間斡旋,這些過往,關錦鵬至今談起便仍要感慨:“分明是給梅豔芳‘挎刀’(助陣撐場)的角色,竟是如此奔走四處樂此不疲!”
這部影片在第8屆香港電影金像獎中共摘得包括最佳導演獎、最佳女主角等在內的多項大獎,在我國香港影壇甚至國際影壇都引起了極大的反響。
《胭脂扣》整部電影細膩唯美,夾雜著淡淡的哀傷旋律,完美地還原了原著的悲情格調。
關錦鵬透過分線敘事,向觀眾展現了兩個不同時代的愛情故事:如花與十二少陳振邦的舊時代愛情,袁永定與凌楚娟的新式愛情。
關錦鵬透過這種巧妙的敘事手法無形中將兩個不同時代的愛情放到一起進行對比和展現,讓觀眾不僅能夠看到千百年來人們對於愛情的一些共性認識。
看關錦鵬的作品,是會陷進去的。
第一次被情節給吸引、第二次看見手法的細節如何強化角色性格,然後再幾次回放,會突然領略角色的不凡是如何發生的。
那是在刻板印象上新增靈魂的過程,往往就是在不甚起眼的細微設定上作調整,會讓整齣戲輕巧地跨越型別的界線。
就像《地下情》從社會奇案變成承襲臺灣新電影的寫實之作、《胭脂扣》的女鬼如花有了淒厲以外的人情厚度、阮玲玉與張曼玉在紀錄片與劇情片型別的虛實間,互為表裡。
揭露趙薇的小秘密。
關錦鵬和文雋有過一場對話。
文雋:你這幾年閒下來給新導演當監製,其中最重要的片就是趙薇的《致青春》。
跟趙薇合作過程裡面,她從演員轉型到導演這個階段,她也有很多包袱,你如何扶她一把,如何合作呢這個過程?
關錦鵬:我是覺得首先《致青春》還是以人物出發非常好的劇本落到趙薇手上,她演員出身的,我每一場都在現場,看到她調演員,劉雅瑟抓超市抓不到狀態,他就跑到趙薇面前,說導演怎麼抓那種委屈、發洩的情緒?趙薇給她一個耳光,回去演,給她一個耳光,二話不說。
關錦鵬:我站在旁邊都嚇到了,我說實話給她當監製。
救回章子怡一條命?
“一封遺書,一瓶安眠藥,就擺在床頭。”章子怡歷經“潑墨門”、“詐捐門”、“沙灘門”三重門後,說起了曾經意圖自殺的經歷。就在這樣的情境中,她突然抬起頭,看著電視機正播放的電影《阮玲玉》,卻讓她都市開悟,成功從死亡邊緣回到人間!她後來在微博寫道:“你若不獨自受傷,誰又會替你強大?”
而對於電影《阮玲玉》救回章子怡一命一事,關錦鵬謙虛表示:不敢居功,覺得只是一個巧合。她剛巧開電視看到《阮玲玉》,又這麼巧內容令她有所啟發。
可能她當日遇到另一部戲,可以令她更加有啟發和領悟呢!不過聽到她這麼講,我都會開心的。
《阮玲玉》更像是半部紀錄片與半部劇情片的結合,當影片中那一張張黑白照片閃現而過時,那個為愛而生的美麗倩影自此刻在了觀眾的心裡。
關錦鵬無疑是天才的,他創新性地將與阮玲玉同時代的演員訪談、阮玲玉本人殘缺的影像、張曼玉對阮玲玉的人物表達相互穿插,形成了獨具特色的紀錄片電影模式。
最讓我欣賞的不是影片的巧妙拍攝手法,而是它留給觀眾的無限遐想空間。
沒有所謂的是非對錯,回味和思考只憑後人說。
回顧自己作品中永恆的舊上海範兒,源於他對張愛玲的愛。
關錦鵬從初中拿著張愛玲小說讀,看到的是張愛玲的厚道,儘管很多人說張愛玲刻薄。
“對我跟林奕華編劇來講,這些文字旁白真正體現了我剛才講的張愛玲前四句的尖酸刻薄跟後四句的蒼涼,佟振保某種程度是一個左手跟右手打架的人,一邊是慾望,一邊是理性,所以旁白代表著對角色的理解。”
關錦鵬的電影也幾乎從來沒有離開過死亡。
在張愛玲這部作品裡,死亡是隱秘的。
關錦鵬之所以被稱為“女性主義”導演,就在於在他的作品中給予了女性更多的關注和覺悟,影片結尾與小說也有明顯差異,小說中“篤保走了以後,振保聽見煙鸝進房來,才踏進房門,他便把小櫃上的檯燈熱水瓶一掃掃下地去,豁然朗跌得粉碎。
他彎腰撿起檯燈的鐵座子,連著電線向她擲過去,她急忙翻身向外逃。振保覺得她完全被打敗”。
張愛玲表現的是女性的無奈,孟煙鸝最後是以失敗者的姿態離開的,可是在影片中卻換了一番景象。
關錦鵬:我相信我這個人,別看我的外表溫溫吞吞,但是我內心有一份執拗。我為什麼會選擇《女人心》、《地下情》,因為我很容易被身邊的朋友,特別是女性朋友的生活經歷所觸動,哪怕我1996年才出櫃,但那時候我很清楚自己是一個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