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第三代導演代表人物謝晉,也許亦可以作為是中國導演的代表人物。
沒錯,如今的觀眾們所關注的大多是五、六代導演,而對於第四代之前的導演及其作品卻感覺很陌生。
不過單單是看一看謝晉的豆瓣詞條,就會被他的成就所震撼到:這個導演居然有三部作品在9分以上!
而我們今天要介紹的,就是他在1987年拍出的,可以說是代表著中國電影最高峰的導演作品——《芙蓉鎮》。
這是一部文革體裁的電影(似乎所有中國的“好片”都逃不開這個背景),不過相比我們所熟知的《活著》、《霸王別姬》、《陽光燦爛的日子》、《藍風箏》而言,《芙蓉鎮》有些不一樣。
前面的幾部電影在文革的表達上都或多或少有些支支吾吾,但《芙蓉鎮》的矛頭卻直指歷史的灶門,具備著文革題材電影中最濃重的火藥味和批判性。
《芙蓉鎮》改編自中國作家古華於1981年獲得茅盾文學獎的同名小說,講述了一位美麗而年輕的小鎮女性胡玉音在1963到1979這十六年中的遭遇。
胡玉音是芙蓉鎮上販賣小吃米豆腐的攤主,她與自己的丈夫憑藉熱情的服務與令人百吃不厭的口味掙下了一筆可觀的財富。
不過正是因為胡玉音的米豆腐生意做得特別好,才引起了當時國營飯店的經理李國香的嫉妒。
隨著文化大革命的到來,李國香乘著這股勢頭當上了商業局科長,隨後與鎮上曾經的乞丐二流子、如今以“貧農”身份入了黨的王秋赦聯手,對胡玉音進行打擊報復。
李國香將胡玉音定義成了“反革命五類分子”中的“富農婆”,沒收了她的財產與房屋,逼死了她的丈夫,將之派去與原縣文化館館長、今被人稱作“秦癲子”的“右派”秦書田一起掃大街。
秦書田對胡玉音很好,久而久之,胡玉音心中的憤懣與喪夫之痛被化解了,二人生出感情,準備結婚。
結婚需要報告給上級,秦書田的理由是:既然牲口都能結婚,那麼便不要把他們當人,當個牲口便是。
因為他們申報結婚的舉動,李國香大發雷霆,以“反革命”的罪名將二人判刑,秦書田有期徒刑十年,胡玉音因為身懷有孕有期徒刑三年。
其間,胡玉音生下了一個兒子。直到1979年全部平反,秦書田才被釋放,一家人得以團聚。胡玉音又開起了自己的米豆腐店,生意依舊紅火。
然而,這部電影並沒有採用了大團圓的收尾方式,而是留下了一顆不安的種子。
在結尾,我們能看到李國香非但沒有因為自己的行為遭受懲罰,反而平步青雲,當上了更高的官。
而“流氓無產者”王秋赦則瘋了,整天敲著一面破鑼在芙蓉鎮上游蕩,嘴裡喊著“運動啦、運動啦”。
秦書田看著發瘋的王秋赦,不無感慨地說道:“如果世道不變,王秋赦說的興許還是道理。”
電影的結尾,芙蓉鎮上的一切雜音被音響師濾掉,只有發瘋的王秋赦嘶啞而蒼老的“運動啦”,在一次又一次地迴盪。
有人說,這部電影就像一個黑洞,將我們吸進了那個黑暗又荒誕的年代。
相比於其他反映文革的作品,《芙蓉鎮》將浪漫與批判結合,在展現一段歷史的同時又給觀眾帶來了一段美好的愛情,而這段愛情又由於大環境的壓迫而更顯璀璨。
《芙蓉鎮》使得這些演職員結下了一生的友誼。也是這部電影,讓飾演胡玉音的劉曉慶與飾演秦書田的姜文走到了一起。
電影中的李國香這一角色真實的可怕:有一種善於依附政治的人,無論在什麼樣的環境下,她永遠能升官。這是這部電影最大的諷刺。
而片中的秦書田,顛覆了以往知識分子形象的“柔弱感”,他是一個“知識硬漢”,是整部電影裡最熱愛生活最浪漫的角色,是一個活得最通透的人,在各種政治面前都活得很淡然。
也許這也是謝晉想要表現的,他所讚許的生活方式。
哪怕在最不堪的年代裡,人類也要“像牲口一樣活下去”。因為畢竟我們不知道“最不堪的年代”在哪一天還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