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8歲,每天看著偶像的愛情電影入睡。
18年後,你長大成人,有機會跟偶像出演一對情侶。
並且為了給你“慶生”,特意把羞羞的船戲安排在你生日這一天。
乍聽像是哪個追星女孩的圓夢時刻。
但這是發生在好萊塢實力小花西爾莎·羅南身上的真實故事。
而那個偶像,就是《泰坦尼克號》的“肉絲”凱特·溫斯萊特。
羅南女士接受採訪時興奮表示:
我親到了肉絲!我就是新一任小李!
圖源@光影莫里斯
相差19歲的兩代影后“夢幻聯動”,《菊石》本該是今年最讓人姬動的片子。
但是看完:就這?
看得心如止水不說,甚至有種國產職場劇給人的類似觀感:
你到底是想搞事業還是想搞愛情?
《菊石》的故事,簡單到可以一句話概括——
一個憂鬱貴婦被丈夫丟到一個海濱城市養病,與當地的清貧女科學家生出了一段情。
凱特飾演的是古生物學家瑪麗·安寧,羅南演的則是貴婦夏洛特·默奇森。
如果你想象的是,藍天大海陽光沙灘下,兩個美女在與世隔絕之地轟轟烈烈地搞姬。
那你就錯了。
影片的基調是英格蘭19世紀40年代的灰暗壓抑。
瑪麗·安寧與生病的母親一起生活,工作之餘,挖點普通化石賣給遊客為生。
悽風苦雨、陰冷潮溼的冬季環境,對底層貧苦生活的寫實再現,都決定了這不是那種美美的電影。
人民藝術家凱特·溫斯萊特為了進入角色,電影拍攝期間一直住在那間小破屋裡,保持離群索居的生活。
即使有裸露的床戲也不刻意減肥,而是讓自己多點肉,看起來更接近人物。
肥溫的確演技精湛,演活了一個貧苦、清高、孤僻的女科學家。
只是這樣的人,還從事著一份枯燥的工作。
故事以她為中心,就給愛情戲設定了很高的觀看壁壘。
電影大部分的劇情,都是瑪麗在挖石頭、洗石頭、磨石頭。
兩個人相愛了,就一起挖石頭、洗石頭、磨石頭。
情感戲就像瑪麗的人物性格一樣,內斂、平淡、沉悶。
乃至乏味。
每處情感轉折點,幾乎都只靠一場戲推進。
一開始,兩個人互相嫌棄。
瑪麗看不慣夏洛特的貴婦派頭,夏洛特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在這個鬼地方受苦。
有次兩人一起出門工作,瑪麗小解後直接擦擦手就掰麵包給夏洛特吃,貴婦嫌棄得轉過頭。
兩個人的階級差異,以一種非常粗暴的方式呈現出來。
夏洛特生病,瑪麗悉心照顧直至她痊癒。
這時候貴婦心裡充滿了感激,兩個人之間開始消除芥蒂,拉近距離。
聚會上,看到夏洛特和自己的前任相談甚歡,瑪麗更是表現出了明顯的醋意。
接下來,一個互相試探的吻,勾出潛藏的情慾。
最終以乾柴烈火的18禁畫面,完成觀眾的預期。
情感的組成部分都有了,但是質地單薄,形不成任何感染力和衝擊力。
她們毫無阻礙地相愛了,又在默奇森先生的一聲召喚下,乖乖告別。
毫無犧牲,也沒有抵抗。
像是度完假、養好病的貴婦,意外在當地收穫了一個好閨蜜。
限定期愛情最關鍵的特質是什麼?不捨和遺憾。
但《菊石》裡,看不到這些。
換句話說,它既不甜也不虐。
最後一幕的對視,形成了開放性的結局——
她們會不會在一起?
只是這個唯一的張力和懸念,來得太晚,也撐不起整部戲的情感力量。
電影上映之前,人們將《菊石》對標的是去年大熱的LGBT電影《燃燒女子的肖像》。
我們期待看到與此類似的細膩深刻的女性內心世界,以及浪漫唯美的審美體驗。
但看過才發現,這是導演弗朗西斯·李將處女作《上帝之國》拍了個性轉版本。
兩者都是在粗糙凜冽的環境下,兩個“勞動人民”的狂野の愛。
可是男性之間的激烈愛情,和粗獷的環境是匹配的。
一對工農階級兄弟在泥巴地裡滾來滾去,誰能阻擋這種野性的魅力?
HE版《斷背山》
而凱特和羅南之間,除了床戲大膽之外,cp感完全不及兩位男演員。
整個過程中,羅南很少表現出陷入熱戀的羞澀悸動。
她那過於坦蕩透明的少女氣質,往往把畫面變成家庭教育電影。
當她示愛內心獨孤的瑪麗,像是善良小天使鼓勵外貌焦慮的年長女性:
“加油,你是最棒的!”
當她理解了瑪麗工作的樂趣,愛她所愛,結果像:
“小姨帶我出來郊遊好開心啊。”
而兩個人水中嬉戲的濃情時刻,怎麼看怎麼像媽媽帶女兒出來學游泳:
“寶貝大膽點,媽媽在這裡。”
一個是工作至上的年上女強人,一個是隨時迴歸上流社會的年下小狼狗。
如果說愛情是“令其智昏”,那麼她們倆都太清醒、太完好無損了。
這個故事的特別之處在於,主角有人物原型。
瑪麗·安寧是歷史上著名的“化石獵人”,她在11歲的時候就發現了世界上最完整的魚龍化石。
後來又陸續發現了歷史上第一個蛇頸龍亞目的化石和第一個完整的翼龍化石。
因此名動科學界。
而真正的夏洛特·默奇森,比瑪麗年長11歲。
她是瑪麗的伯樂和密友,幫助自己的小姐妹在科學界引薦人脈、建立關係網。
但兩人之間的同性之愛是沒辦法證實的。
看到這你就明白,這個故事的厚度完全來自真實的人物和歷史,跟愛情無關。
除了貴婦屬性,夏洛特幾乎沒有什麼個性描寫。
讓人覺得瑪麗對她的愛,純粹是基於肉體和外表的吸引。
電影最唯美的一幕
但是若把她跟瑪麗的母親作對比,這個人物才有了某種深意。
瑪麗的母親,一共生了10個孩子,其中6個夭折、2個早逝。
“每失去一個孩子,她就丟失了一部分自己。”
其實這也是夏洛特一直鬱鬱寡歡、抑鬱成疾的原因。
她們倆都屬於傳統男權社會中,純粹的依附者角色。
瑪麗不一樣。
她不需要丈夫、不需要孩子,工作可以給她提供存在價值。
在堅強獨立的瑪麗面前,夏洛特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她的一切都由丈夫決定,而丈夫一走,她就是個連基本生存能力都沒有的人。
想幫瑪麗幹活的夏洛特,去屋外鏟個煤,卻不慎跌倒,弄得一臉煤灰。
華服支撐的高貴徹底破碎了,夏洛特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
正是從這一刻,她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
羅南整部電影的演技高光時刻
她能夠病癒,不僅得益於瑪麗的照顧。
而是瑪麗解開了她失去孩子的心結。
瑪麗和瑪麗的工作,讓她看到了生活的某種方向。
但工作狂瑪麗,也無法全然擺脫男權社會的陰影。
很多男性科學家,來到她這裡購買化石標本,與她交流攀談。
然後轉頭將瑪麗的發現和見識寫成論文,據為己有。
所以,即使瑪麗成就斐然,但是她無法從中獲得任何好處,一生都過著貧困交加的生活。
歷史上的她終身未婚,47歲的時候死於乳腺癌。
還有一個女性角色是被忽視的。
電影開頭,一個年邁的女清潔工在博物館擦地。
幾個男人抬著魚龍化石走進來,粗魯地對她喊道:“讓開!”。
然後他們將化石上瑪麗·安寧的名字,換成了一個男人的名字。
開場戲就已經點明瞭,這是一個女性被竊取勝利果實、失去位置的世界。
結尾來到大英博物館看魚龍化石的瑪麗,望著大廳裡高懸著許多男性科學家的肖像。
有一幕,她的臉龐正好對應上後方的男人肖像。
瑪麗,以一種錯位的方式,站在了自己該有的歷史位置上。
電影的女權意識濃厚,瑪麗·安寧也是一個難得的女權角色。
只是《菊石》既沒有全情投入跨越階級的女性愛情,也沒有深刻表達出被遮蔽的女性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