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王榨沙 編輯 | 範志輝

12月22日零點，萬能青年旅店樂隊的第二張專輯《冀西南林路行》以付費數字專輯的形式在網易雲音樂上架，隨即刷屏社交媒體，銷量也十分亮眼。截至23日21點，《冀西南林路行》銷量突破30萬張，銷售額近750萬元，目前在網易雲音樂2020年銷量榜排名第6位。

同時，這張專輯在短短兩天內在豆瓣被超過1.7萬人打分，評分高達9.3分（首專9.1分），成功拿下豆瓣2020年度評分最高專輯。

與中國搖滾圈中的其他樂隊相比，萬能青年旅店成名後的歷程有些奇特。首張專輯在國搖圈"一專封神"後，萬青在長達十年的時間裡保持著遠離大眾的狀態。

而此次被稱為"十年磨一劍"的新專輯的熱賣，也證明長時間的沉寂、疏離，似乎並沒有影響樂隊的市場號召力。在其他藝人普遍對"保持曝光度"心心念念，卻仍難以抗衡殘酷迭代規律的當下，萬能青年旅店是如此的特別與超然。

十年磨一劍

1996年，一支名叫"The Nico"的樂隊在石家莊成立；2002年，The Nico改名為萬能青年旅店。八年後，這支樂隊發行同名專輯《萬能青年旅店》，在當時的搖滾圈引發轟動，業內評價也十分不錯。次年，萬青憑藉該專輯獲得了11屆華語音樂傳媒大獎最佳樂隊獎項以及七項提名。

除了在內地被捧上國搖神壇，萬青的影響力還擴散到了臺灣地區。臺灣作家陳德政就曾在部落格中表示，《萬能青年旅店》在臺灣出版後，獲得了幾乎一面倒的喜愛，一時間，石家莊、河北師大附中、秦皇島等在歌詞中出現的地名在臺灣搖滾樂迷之中朗朗上口。

不過，在首專一炮打響後，萬青卻陷入了長達十年的沉寂，2010-2020年之間，樂隊僅發行了《烏雲典當記》和《張洲》兩首單曲。"萬能青年樂隊低產"已經漸漸成為滾圈的一個梗，宋冬野在被問及何時發新專輯時，也曾開玩笑稱：我的專輯不著急，萬青這麼多年還沒出呢。

時隔十年，讓樂迷期待許久的新專輯《冀西南林路行》終於問世。今年12月12號，前後海大鯊魚鼓手小武發微博透露萬青新專近況，稱這是張"十年磨一劍的專輯，一切都是滿分的專輯"。12月20日，萬能青年旅店樂隊微博官宣：新專輯將在22日零點獨家上線網易雲音樂。

開售當日，這張售價22元的數字專輯上架僅20分鐘，銷售額就突破100萬元；21分鐘，銷量就突破了5萬張；150分鐘後突破10萬張；11小時後突破20萬張；25小時突破30萬張。按照目前這個兇猛的節奏，估計五六十萬的銷量也只是時間問題，無疑將成為又一個圈層爆款。

更重要的是，萬青的新專《冀西南林路行》確實是一張足夠優質的作品，並且得到了很多專業人士和從業者在社交媒體上的自來水推廣，其中不乏言辭真摯的讚美和有理有據的分析，也在一定程度上也推動了專輯的銷量。

在這張口碑與市場兼具的新專輯，能聽到萬青一如既往雋永悅耳的旋律和編曲，社會觀察式的歌詞文字也成為窺探這個喧譁時代的切片，不急不緩的吟唱，旁觀者的隱喻，則是留給迷失者的一副良藥。

活在油膩的反面

近兩年，有很多暌違樂壇已久的老炮發行新專輯，這些作品風評各有好壞，但能像《冀西南林路行》引發這麼強烈的市場反響，鳳毛麟角。回顧樂隊的發展歷程可以發現，萬能青年旅店的音樂才華和特例獨行的行事風格，無疑是使其在市場中被追捧和期待的緣由。

在多年不推新作且不怎麼混圈的情況下，萬青仍然能在滾圈中維持極高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有賴於其首張專輯極高的質量。站在市場角度，《殺死那個石家莊人》等作品和聲極簡，旋律抓耳，是滾圈青年進KTV必點的大合唱式曲目，具有極高的傳播力；而《十萬嬉皮》等歌曲中出現的諸如"喜歡養狗、不愛洗頭"等生活化的表述，還能吸引一批喜歡小清新風格的聽眾。

與此同時，萬青的音樂配器精緻，歌曲的文學性和深刻程度在華語樂壇中也極其拔尖，也讓這些作品經受住了時間的考驗。以今天的審美評判，萬青十年前的旋律、歌詞和編曲依然是驚豔的，一點不顯得過時。

正如知名樂評人張曉舟所說的那樣：這支樂隊奇妙地小規模統一了不同戰線的審美標準。在首張同名專輯裡，萬青頗為難得地將市場與藝術、厚重與清新融合在了一起。

除了首專打下的資本，萬青這幾年雖然低產，但並不是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2013年，萬青發行單曲《烏雲典當記》，在樂迷中仍然具有極高的傳唱度。所以，聽眾和媒體也很難給萬青扣上江郎才盡的帽子。

此外，萬青的音樂在打入臺灣市場的過程中，還經歷了幾次幸運的"被動出圈"。

其中最著名的應該是在2014年，田馥甄在演唱會上翻唱了萬青的《十萬嬉皮》。

李宗盛、陳奕迅等知名音樂人也在公開場合表達過對萬青水平的認可。

一線明星的翻唱和業內大咖的背書，客觀上也大幅提升了萬青的知名度，同時並未破壞樂隊"不慕名利"的人設。

在中國的市場環境中，明星很容易因為過分想紅或高估自己的實力而顯得油膩，像萬青這種"真的很出名，但同時能讓人相信他真的不在乎出不出名"的藝人，無疑走到了油膩的反面，而持續高水準的音樂作品輸出，也給了萬青從小圈層走向大眾市場的可能性。

市場仍然相信好內容

想必這也是很多聽眾和音樂人的心聲。近幾年，談及華語樂壇現狀，很多人都會萌生"劣幣驅逐良幣"、"好好做音樂的人反而掙不到錢"的感覺。在這種大環境下，腳踏實地的音樂人太需要一針強心劑了。

在近日播出的訪談節目中，知名搖滾音樂人鄭鈞也認為，音樂產業已經由"玩音樂"變成了"玩人"。音樂能夠有市場的邏輯是：粉絲首先會喜歡某個人，這個人發什麼歌，粉絲都會買單。在這種大前提下，一首歌是否有價值，不再取決於這首歌本身的質量，所以，專注於做音樂的人將會越來越難。而劣幣常常更善於營銷自己，懂得營銷的"劣幣"將會比懂音樂的"良幣"更有市場。

在此之前，鄭鈞有表達過相似的觀點，在觀眾的選擇不再由音樂本身的質量決定後，直言現在排行榜上前幾名的音樂"就是屎"。

不過，在萬青的新專輯獲得市場高度認可的現實面前，我們或許可以對市場再多一點希望和樂觀：市場中還是有一大批人具備了一定的鑑別能力，市場仍然相信好內容，不一定要羨慕流量偶像。那些空有營銷和人設，缺乏紮實業務素質的藝人，或許能夠在短期內收割流量，但註定會被快速淘汰。

我們也希望，以後會有更多像萬青這樣的案例出現，靠音樂體面地活著，讓這個行業的投入產出更加正向地迴圈運轉。

先聲話題

排版 | 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