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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看完葉問4,一直在聽李宇春的《詠春》,被歌曲古意蒼蒼綿延且壯闊的意境感染了,不得不說,川井憲次的曲確實壯麗,和絃共振間帶著一股傳奇般的色彩,方文山的詞也很不賴,道盡了影片落幕時的愁腸百結。音樂響起時,像是天高雲闊間,蕭蕭的細雨不斷落下,背影蕭索的俠客緩步行走在一籠煙色的薄霧中,蓑衣斗笠,烏青的劍鞘時不時敲擊石板地面,“鐺鐺”地迴響,天地間都被沙沙的雨聲填滿了,一片寂寥,柳絮飛蕩雁落西風,俠客漸行漸遠,終是消失在了遠方晦暗的天光中,再不見蹤影。是我心目中俠客的結局了,輕輕淡淡,離去的一刻就如刀光入鞘,一生的鋒芒也盡斂了,只留下一地風雨,任憑後人訴說。

葉問就是這樣一個俠客。

在我小時候,關於俠客的形象大多來自一些小說與影視劇,拼湊成一些雲霧裡模糊不清的剪影,並不很清晰。只是那時想,真正的俠客大概都是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吧,來無影去無蹤,可是江湖上都盛傳他的名號,他的事蹟百家知曉,武功也高深莫測,萬一哪天你不小心招惹到了他,他就會在深夜時分出現在你的窗前,劍刃上淌著淒厲的冷光,弧光閃滅,神不知鬼不覺的,你的人頭就落地了,闔眼之前,你只來得及看清他兩片冷峭的薄唇,以及眼瞳深處,一點孤冷的寒光。是鬼魅一般妖冶,快意恩仇的角色啊,可當時偏偏覺得酷斃了。哦,對了,他最好還要有一位豔絕的紅顏知己,在月上柳梢的時候,他們就相約在滿庭如水波的月色中,互相依偎著說整個江湖都不曾知曉的寂寞與愛戀,背影落滿霜一樣的光,天地蒼蒼,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小時候總是會有這種奇怪的幻想,可能是因為人在小時都太過無力,偏又憧憬很多,沒有能力去得到什麼,所以總想著有一天能強大起來,用自己強有力的手腕去抓緊一切,世間再沒有什麼能夠成為束縛。後來長大了才明白,世間不會有這樣的俠客,當你得到了你想得到的一切時,註定也會失去某些重要的東西,是你追悔莫及也不能挽回的。

沒有完美的俠客,鬼魅般妖冶強大的角色只能活在想象中。

當我想明白這個時,曾一度覺得這個世界是多麼寂寞且無趣,大家都是普通人,沒有什麼絕世武功也沒有什麼特異功能,就算你心中藏著野獸般的慾望和火,並中二的認為自己與眾不同終有一天要出人頭地什麼的,可是你一朝發狠,才頹然地想到自己既不能隻手開山,也不能在高樓摩宇間來去如風,縱橫捭闔,於是你恨不能叫世人都看到你的牛逼之處,只好捶胸頓足,仰天長嘆。

小孩都是這樣長大成人的吧,小時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慢慢地發現世界上有太多自己無法做到的事了,胸中的志氣也漸漸消磨殆盡。

可葉問不一樣,他有一身了得的拳腳功夫,還有山一般不可動搖的信念,於是他就成了人們心中的俠客,人們心中的英雄。

猶記得葉問一臉衝談說出的那句話,“我是個練武之人,遇到不公義的事情,我一定要站出來。”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那麼做的。彼時話音落下,川井憲次的音樂響起,葉問擺出詠春的架勢,你就知道這個男人要奉行心中的信念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於是你的熱血衝上胸膛,覺得男人一生中就是要有這麼一刻,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去賭上性命與榮耀。

看完葉問4,不斷地迴圈《詠春》這首歌,心緒激盪,於是重溫了葉問1-3,這個叫葉問的男人身上真的蘊著一股精神,是鋼鐵般不能折斷的,他一次又一次的用詠春擊倒強敵,日本將領三浦,美國拳王龍捲風,海軍陸戰隊軍官巴頓.......失去的太多太多,可他一身長衫負手而立的時候,氣度依舊從容,面容平靜沒有絲毫鬆動,於是你油然生敬,這個男人死守心中的信念與道,像是朝聖的信徒,所以化為了圖騰一樣的東西屹立不倒。

就像影片中的故事,只要葉問沒倒下,就總能逆轉乾坤,因為你想跨過這個叫葉問的練武之人,太難。

可僅僅是這樣的話,葉問也只不過是供人仰望罷了,因為他太過強大,所以常人不能觸及。可不是這樣的,葉問縱然一身了得的拳腳功夫,也不過是血肉之軀的普通人。捍衛尊嚴與信念的同時,他也許會流血,會死,真正讓他強大的,不僅僅是詠春。

印象中最深的一幕其實是葉問與永成在一片拼色花窗前,陽光如潮水般湧進來,將兩人淹沒,一片金黃中,葉問擁著永成舞蹈,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時竟有些感動。可能是因為這之後,葉問註定要失去永成。

永成還是因為癌症走了,離去前留下一封給張天志的戰書,為了誰是詠春正宗,其實永成這個女人的心思真是細膩啊,她知道葉問心裡想的是什麼,只是藏在心裡不說,想葉問能多陪陪她。葉問最後走進了張天志的武館,並最終擊敗了張天志,可是他的眉頭深鎖,眼中泛著淚光,臉上的線條緊繃著像是澀掉的弓弦般化不開,一瞬彷彿蒼老了下去,他說,“其實最重要的,是身邊的人。”

於是我懂了葉問,這個男人之所以能成為英雄這樣的人,不是因為他堅硬到無懈可擊沒有軟肋,恰恰是他揹負了那麼多的東西,都要把它們裝進心裡,一樣也不肯放棄,所以最後他失去了,所謂英雄,不過是揹負著沉痛與苦難也要繼續前行的人。

很多人說相較起其它影片,甄子丹在葉問裡不夠兇不夠狠,武打也中規中矩,可其實不是這樣的吧,葉問這個角色,才是甄子丹塑造的角色裡最酷,最兇,最狠的。

說了那麼多,其實是想說每個人都有機會可以成為俠客,英雄這樣的人,只要你秉持著心中的信念不肯放棄,那麼這一天終會到來。

最後放上方文山的詞作為結尾吧,

紅塵等 相遇

等來愛恨 在對戲

誰在誰的 回憶裡

江湖迎 風雨

我朝恩怨 走過去

你卻不在 結局裡

斷垣殘壁 枯井 詠春 如影 隨行

風聲蕭蕭 繼續 魚雁 往返 訊息

你說 讓誓言純淨 如琉璃

為愛 不染塵的勇氣

將你 寫入這章回 小說裡

永不老去 的愛你

初秋尋 牧笛

尋來愁緒 添幾筆

笛聲輕落 在夢裡

明月映 河堤

粼粼波光 幾華里

你的嘆息 落哪裡

絲竹之音 聆聽 遠方 誰在 彈琴

夜半幾許 孤寂 只為 等你 一句

你說 讓誓言純淨 如琉璃

為愛 不染塵的勇氣

將你 寫入這章回 小說裡

永不老去 的愛你

你說 讓誓言純淨 如琉璃

此生 不該與緣分為敵

如你 默許這短暫 的別離

只要最終 是美麗

而我 是他們口中 的傳奇

不敗立於 這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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