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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能將我們帶到無法到達世界,也能讓我們看到被忽略的生活。

2006年一部電影《我們倆》悄然上映,講述的是一個女大學生,租住在八十歲房東奶奶的四合院裡,一老一小之間因為各種生活瑣事而產生感情的故事。電影籌備了三年開拍,投資只有200萬,只出現了8個演員,從現在的電影市場來來既是資金上的“小製作”,也是時間上的“大成本”!但一上映就拿到了金雞獎最佳導演、東京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等5個大獎,當時飾演房東的奶奶金雅琴已經80歲,還是第一次在電影中飾演角色。

故事經歷了春夏秋冬,女孩子和老太太也就經歷了人情的冷暖四季。

01冬雪裡的相遇

北京的冬天雪特別大,一個小姑娘推著一輛二八單車艱難行走,全身上下都裹得緊緊的,只在劉海後隱隱綽綽露出一雙眼睛。

老太太正和鄰居窩在家裡,突然小姑娘闖進來,問有沒有房子可以出租,還拿出自己的學生證,說是北京戲劇學院的學生,叫小馬。

老太太冷峻的臉像極了外面的冰雪,給了她一間格外寒酸的小破屋,開口200塊不議價。這個地理位置已經是小馬看過的最好的了,所以她只猶豫了一下就租了。

歡喜地把所有的東西都搬進小屋裡,又是打掃又是佈置,忙得熱火朝天,讓冷清破舊的四合院開始有了人氣兒。老太太對鄰居說:“這孩子真折騰!”但看得出她已經開始有點期盼了。

老太太有點難相處,無論是用電話、點電爐還是借用冰箱,都兩個字:給錢!再加上四合院破舊的生活設施,小馬覺得有點後悔,但和老太太吵架把她氣著之後又忙不迭地拿藥倒水。

小馬永遠在風風火火地奔跑,不諳世事,把房間佈置得紅彤彤的;老太太沉默、冷肅,如這個破敗的四合院一成不變。在小馬眼裡,老太太是窄小的籠;在老太太眼裡,小馬是危險的火。

臨近過年的時候,小馬在院子裡掛滿了紅燈籠,黑白調的房子變得溫情脈脈起來,她和老太的關係似乎也開始消融了。但是一筆橫空多出來的500元話費,讓兩人又大吵特吵起來,互不承認是自己打的。小馬委屈地跑了,院子裡的紅燈籠被老太扯了下來。

後來外孫跟老太說電話是自己打的,她有點內疚,拒絕了來租房的一對夫妻後,重新掛上燈籠,年三十的時候第一次敲響小馬的門,兩個人一起吃了年夜飯。

一個獨居的老人,一個異鄉求學的年輕人,兩個孤獨的靈魂在細水長流的生活中慢慢靠近。

02春夏是關係升溫的季節

隨著天氣變暖,電影也開始慢慢有了更多色彩,小馬和老太太也脫下了厚重的衣服,患上清爽的衣服。

小馬因為學校的作業,扛著攝像機要求拍攝老太太的一天。拍完了做飯拍睡覺,再拍吃藥,連晒太陽都重複了兩遍才湊夠了時長。在這過程中,小馬抱怨老太太的生活太枯燥了,老太太說:

我悶的時候就能希望來個收破爛的,收水費的,走錯門的,可以說說話,要不語言能力就退化了。

小馬把攝像機對準了一直照顧老太太的鄰居,從鄰居那裡得知,這個固執的老人還曾當過兵,騎過馬,救過傷員,吸過大煙。但命運不濟,嫁人後第二年就守寡了,領養了一個女兒。現在女兒不怎麼來看她,外孫也盼著能早日搬進這個四合院結婚,唯一的消遣就是帶著街道發紅袖套,坐在門口當一個治安巡邏員。

以前不懂為什麼老人們能呆坐在門口發一整天的呆,後來看到一句話:目之所及,皆是回憶。他們心裡可能滿是遺憾,可能滿是不甘。

夏天的小馬依然橫衝直撞的,養了一隻小土狗,嫌屋裡熱就直接進老太太客廳裡躺,用冰箱的時候不再提心吊膽,還敢跑到屋頂上去偷鳥蛋。老太太說話還是很不客氣,但已經沒有了拒人千里之外的語氣——像罵自家不聽話的孫女兒。

小馬心血來潮要重新收拾一遍老太太的屋子,地板重新拖乾淨,沙發椅子櫃子挪了位置,還在牆上貼滿了時尚美女的貼畫。

小姑娘跑著跑著,終於跑進了老太太的生活裡,她們的喜怒哀樂和孤獨都有人分享了。

03秋冬轉涼,離別到來

老太太撮合了幾次小馬和外孫,都沒有成功。後來兩個年輕人各自有了自己的戀情,孫子等著老太太騰空四合院好籌備婚禮,小馬也在天氣轉涼的時候決定收拾東西搬出去。

收拾東西的時候老太太睡著了,等她醒過來又枯坐了好久,才發現小馬回來了。杵著柺杖顫顫巍巍地跑到跑到小房子那裡,老太太不敢相信地看著已經空了的房間,怔怔的。顫抖地拉住小馬的手,眼裡都是鋥亮的水汽,她問了一句揪心的話:“真搬走了?真搬空了,真搬空了!就這麼搬空了?”

沒多久老太太就病了,小馬接到電話後急匆匆地趕回來,握著已經說不出話的老太太的的手說:“我也捨不得走,我以後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但是老太太很快就被送到鄉下去了,她得為即將結婚的孫子騰位置。

孤寂了大半輩子,老太太原本像只省火星的油燈,閉緊房門等著燃成灰燼。小馬的到來刮進一道風,重新吹起油燈的火苗,正要越燒越旺的時候她又走了,不僅抽走了氧氣還帶來了風雪。

老人無法阻擋地衰敗下去了。

小馬後來坐火車、坐汽車,帶著一兜藥去鄉下又看了一次老太太,兩人無語凝噎。沒過多久,小馬就接到了壞訊息。她又回了四合院,院子已經被重新粉刷,到處都是紅豔豔的“囍”字,但空蕩蕩的,比剛來的時候還要頹唐……

老太太的女兒在他們一老一小依依惜別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對自己家人都沒那麼親,和一外人一起住了兩天,還這麼捨不得,真邪門!”

是啊,為什麼呢?

04和所有人有關的祖孫情

到電影結束的時候,我的腦子裡一直都是老太太呼喊小馬的聲音:

"小馬、小馬......"

氣急敗壞的"小馬、小馬....."

充滿生機的"小馬、小馬....."

盡是哀衰的"小馬、小馬....."

我的童年裡有這麼一個人如此呼喚過,她會因為我翻亂了東西嚴厲地呵斥,會因為我不吃飯氣得在後面追趕,不准我在牆上亂畫,也不準不洗腳就上床睡覺。我短短地陪著她走到人生的終點,她也只在人生的開端短短陪了我。

電影的配樂出自竇唯,老奶奶就在這單一的配樂裡孤獨著。有人問為什麼老太太只是這麼坐在那裡,就讓我莫名覺得很難過呢?網友回答:因為她的孤獨並沒有配樂那麼美,一個人悲涼無助地在生命終點線徘徊,和我們每個人的許多的痛苦一樣,無法言說,只能自己品嚐和承擔。

生命是一次單程旅行,很多東西和衰老一樣,註定無法逆轉。

生活裡本就沒有那麼多的深情,我們和長輩之間的相處並非溫情脈脈的,有時候更像“敵對”的雙方,彼此都倔強地拒絕對方的不同,企圖讓生活圍著自己轉。

導演特別會展示細節,精明的老太太一開始對自己的利益寸步不讓,到讓出床鋪給小女孩打盹;小女孩從忿忿不平又委屈,到敢伸手要老太太貼了一輩子的祖先符——她們都敏感且柔軟,知道對方的情感變化,知道利用弱點變得“有恃無恐”。

許多人都沒有注意到,雞零狗碎的生活其實被Sunny無孔不入地填滿了。

什麼時候,你能與一個老人待一個下午,繞有興趣地聽完他精彩或不精彩的人生故事,那說明你已經成熟——川端康成

社會的老齡化一次次登上熱搜,年輕人的焦慮也緊隨其後,本應該親密無間的兩代人硬生生分隔成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如果哪一天,情絲漸疏,身邊都是疾色匆匆的人,你漫長的故事沒有人願意傾聽,就只能坐在Sunny裡,一遍一遍地自己回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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