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阿嬌上了熱搜。

她上熱搜不罕見，難得的，既不是因為童年回憶、也不是婚姻裡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齷齪。

而是在探討，演技。

阿嬌眼神

飄飄曾說過，有些舊時光美人，摘下濾鏡回看，美還是美，演技往往不好評價。

認為阿嬌也屬此類的人，從來不少。

可，《演員請就位》節目上一段表演，又讓許多人恍然發覺：

原來，阿嬌竟是會演戲的。

其實聽到阿嬌演阮玲玉，飄飄第一感覺是，像。

指的不是外貌，而是身份與經歷上的”像“——

受萬眾矚目的女明星，在愛情裡屢屢頭破血流的美人。

阮玲玉用生命給人言可畏四個字獻了祭，而阿嬌，對這個詞也是有體會、有共情的。

但，“像”不代表不需要努力，不需要演技。

短短一個片段，阿嬌先是仔細讀了阮玲玉的生平、看了她所有的默片，還對她“被唐季珊改過的遺書”作出糾正。

一旁的明道，聽得一臉佩服。

而阿嬌的阮玲玉，風情嫵媚。

但眼裡的情緒，卻安靜得似已歷經千山萬水，是美的，同時又具有破碎感。

阮玲玉自殺前一場戲，一邊被前夫死咬著不放，被媒體流言攻擊圍繞，另一邊，情人唐季珊的花心和出庭要求，在她看來，更是一種羞辱。

被逼到絕路的阮玲玉，在出庭前夜，選擇吞藥自殺。

阿嬌用了一種在綜藝節目裡不算討喜的演法，去傳遞阮玲玉“求生的痛苦”和“求死的平靜”。

沒有大喜大悲的情緒表達，沒有誇張的對峙。唯一和明道互扇巴掌的戲，阿嬌的反應，是極淺極淡的一笑，然後扭過頭去，好像早已了然，也不想在意。

她的眼神和身體語言，都用得挺精準。

自然收緊的雙臂，隱隱露出阮玲玉心境上的孤立無援。

對著鏡子吃粥，拿勺的手微微顫抖，有本能對死亡的畏懼。

可喂到嘴邊，卻是毫不猶豫地大口吞嚥，絕望、掙扎、決然都在細節裡。

最後一個長達二十多秒的長鏡頭，阿嬌凝視著鏡子中的自己。

波瀾不驚的面孔，只靠一雙眼睛，隱隱看到情緒的起伏與複雜。

脆弱、悲涼、嘲弄、解脫，一一在這雙眼睛裡掠過。

終於伴隨著阿嬌的粵語獨白聲落，略微一咬牙，一切塵埃落定。

陳凱歌看完評價說，阿嬌的好，全在眼神的微妙。

飄飄是同意的。

這種細微耐品的表達，比聲嘶力竭的炸裂演技，高階得多。

飄飄記得，《演員請就位》第一期，當演員按照戲齡大小依次出場，阿嬌是最後出現的。

一句“入行18年，戲齡18年”，比起感慨，更多人那一瞬間的感受，也許還是恍惚。

18年了，我們牢牢記住了Twins，下一站天后，也記得起阿嬌的美貌卻不自信、負面新聞、恨嫁、婚姻裡的卑微……卻不大能想起來，有關她的一部代表作。

演員阿嬌，太陌生了。

但這陌生，某個程度上，卻是種必然。

其實阿嬌一直在演戲。

Twins出道早期，阿嬌“闖蕩”大銀幕，青春片起家，起點不算低。

《一碌蔗》裡，她演自小尼姑庵長大，清純，又對外面世界充滿嚮往的“滅絕師太”。

清秀的少女，本色出演，不必多費力，就能贏得掌聲。

之後幾年，幾部為捧她們兩姐妹的作品誕生，金牌陣容，大咖做配。

風光正盛，卻也很難看出演技的發揮。

這也許就是命運弄人的地方——

阿嬌，演技青澀時，恰恰是最不愁資源的時期。

而自己演員生涯中可稱得上“高光時刻”的，都發生在某種程度上的“洗盡鉛華”之後。

阿嬌作為演員發光，最初應該是10年的電影《前度》，生動自然。

但，之後那些年，她幾乎再沒演過好本子的主角。

儘管在好戲裡，阿嬌其實是有潛力散發光彩的。

《羅曼蒂克消亡史》，大咖雲集的群戲，葛優、章子怡、袁泉、閆妮。

阿嬌是配角中的配角，只有幾場戲，幾句詞兒，但依然驚豔。

演被丈夫冷落，卻依舊願意為他犧牲性命的姨太太，小五。

一身旗袍的舊式女子，溫順柔軟，會用帶著上海話音的小柔嗓對丈夫說，“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小五最後一場戲，逃亡外地的丈夫半夜給她電話，要她幫忙掩護一位殺手復仇。

領命的小五，心中視死如歸，卻還是為愛人的命令，鉅細無遺、一點一點地細心上妝。

只有拿打火機時顫抖的手、點了幾次才成功的煙，才暴露出一絲“赴死”堅定下的恐懼。

暴露了，她其實只是個沒開過槍的柔弱女子而已。

阿嬌是會演戲的，不需要驚詫。

也一直想、且認真在演戲。

早年拍打戲時就挺拼。

今年參加《演員請就位》時，她直言是為“遺憾”而來。

當年在陳凱歌電影《梅蘭芳》中，阿嬌扮演梅蘭芳的妻子福芝芳（陳紅飾）的青年時期。

戲演完了，導演也滿意。

可惜，梅蘭芳後人卻不允許有緋聞的女星來出演先人，阿嬌的戲份不得已被全刪。

誰能想到，十幾年之後，她還會站回導演面前說，要彌補。

這何嘗不是一種演員的執念呢？

這執念也值得。

現在的阿嬌，也的確更適合演戲了。

經歷、時間，讓曾經單薄的少女偶像，眼中添了更多內容。

憂傷，比起少女時期，有了更復雜的東西。

嫵媚，也添了風采。

褪去了年輕時的誇張刻意，取而代之的，是細微顰笑，也可勾人。

如果說，有什麼不變的，大概就是依然恬靜、溫暖的笑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