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熱血沸騰的電影《我和我的祖國》中,有一位英姿颯爽的女警,她就是惠英紅,你無法相信,她已經快六十了,結合影片採訪,她說:“真的一秒都不能等,我等迴歸已經等了五十多年。”
某種程度上,她的一生挺像我們祖國的一生。
即便受盡磨難,也能咬牙奮進,一直走在進步的路上。惠英紅3歲乞討,12歲當舞女,17歲拍電影,22歲當影后,33歲過氣,40歲吞藥自殺,44歲重新振作,50歲再拿金像影后,57歲再得雙金影后,一路奔跑在演技爆棚的路上......
從乞討女,逆襲為金像獎最佳女主角
1960年,惠英紅出生,排行老五。
那是家裡最窮最慘的時候,一家人露宿街頭,乞討為生。
父親原是山東富少,攜妻帶子,扛著金子來到香港,卻個因性單純,被騙光財產。
惠英紅上面四個哥姐被送出去學武,下面還有三個弟妹嗷嗷待哺。
三歲的惠英紅,成為家裡的頂樑柱,跟著媽媽去紅燈區乞討,養活一家老小。
那樣的日子,惠英紅過了十年。
一般人無法想象那樣的生活,白天走十幾個小時要飯;晚上回到爛木板搭起的家,更沒機會去學校學習。
這樣的女孩子,或許只能被動接受命運的安排,一輩子乞討為生。
又或許,因為長相可人,在紅燈區成為最普通的一名吧女,殘了餘生。
惠英紅不一樣。
沒機會去上學,就讓爸爸在沙地上教她寫字;紅燈區老外多,她就學會一口流利的英語;
她賣口香糖,腦子活,嘴巴甜,別人八小時賣不到100元,她四個小時就賣了200元。
她也從未迷失在燈紅酒綠裡,紅燈區的人生百態,讓她對自己有極強的控制力:
“我不想一輩子都看到吧女喝酒,賭博,吸毒死掉。”
12歲,惠英紅就在心裡埋下夢想,當明星,賺錢,養家。
為著這個目標,她去夜總會當舞女,沒有舞蹈基礎的她,九個月就被選撥去國外參賽,也因此,她被導演張徹賞識。
第一場試鏡,是《射鵰英雄傳》穆念慈父女被抓那幕,惠英紅說哭就哭,要多慘就多慘,那麼多對白一看就會,又不害羞。
也由此,17歲的她,意外得到穆念慈的角色,並簽約成為邵氏演員。
當舞女月薪是1500元,當演員月薪是500元,作為家裡的主要經濟來源,媽媽自然是不放她去的,但是惠英紅堅決的去了:“我現在是500元,我明年就會是15000元。”
結果,第二年,她的月薪是50000元。
很多女明星無法接受武打動作,演著演著覺得太苦,就臨陣脫逃,惠英紅就歡天喜地的上,她聰明,學得快,能吃苦,更能抗打。
那時候的打戲,沒什麼防護措施,一場要打肚子的戲,就把劇本墊在肚子裡當防護,被一個大男人生生打了四十幾拳,惠英紅硬是被打幾拳,出去吐幾口,回來繼續捱揍。
即便被打得半死,惠英紅也是“興高采烈我能當女主角就好”的心態。
也從此,她的打女地位被奠定了。
能吃苦當然是惠英紅能成功的主要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她善於學習。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在社會這所大學裡,她得到的智慧是“出淤泥而不染”,一定要離開吧女的世界;
她領悟到的是“目光看長遠”,忽略500的底薪,看到明星的前途;
她掌握到的是“舉一反三”,學什麼都快,適應什麼都強。
也正因為如此,入行五年,22歲的惠英紅,憑藉電影《長輩》拿下第1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靠打女形象獲得此殊榮的演員。
戰勝抑鬱症心魔,再度拿下“金像獎”最佳女主角
拿下金像獎後,惠英紅風光了好多年,部部女主,天天開工。
當然,她的開工,就是每天在四十多度高溫的攝影棚裡,一遍一遍被打趴,踢飛。
最慘的時候,她的腳斷了,沒時間打石膏,她就坐在工作人員的手上,拍上半身的打戲,斷了的腳在下面搖搖晃晃。
還有一次,拍從16樓跳下的戲,只有一根安全繩防護,替身臨陣脫逃,惠英紅站上去,叫武術指導直接從背後把自己踢下去。
多年下來,她渾身是傷,左耳更是完全喪失聽力;鼻骨被打斷,只能靠嘴巴呼吸。
現代人最焦慮的狀態是,每天一睜眼,就是車貸房貸和欠款,恨不得不要再醒來。
惠英紅更慘,每天一睜眼,就知道今天十幾個小時要捱揍捱打跳樓跳崖......
和她同時期的演員,是鐘楚紅和張曼玉,相對來說,她們的演員之路容易很多,慢慢的,她開始疑惑:“我每天十幾小時在打,為什麼別人那麼舒服,我當主角那麼慘?”
“為什麼”就像個魔咒,變成了惠英紅的心魔。
內心疑惑還沒得到解答,外部環境又出現問題。
90年代,香港武俠市場逐漸蕭條,文藝片迅速崛起。
一開始,邵氏擔心苦心塑造的“惠英紅打女”形象不復存在,一直沒有為她提供文戲資源;
到後來,英氣的打女形象過氣,她只能再接一些三四線的角色。
惠英紅無法接受這種落差,拒絕接戲,很快,33歲的惠英紅被福斯遺忘。
從萬人矚目到被人遺忘,這種打擊對惠英紅是致命的,從小到大,她一直是衝在前面的大姐頭,照顧家人,被別人需要已經成為一種習慣。
“沒有人需要她了”這種認知,讓她惶恐到不敢出門,更患上抑鬱症。
她也努力掙扎過,開過美容院,每天低聲下氣的討好,反而加速了她的焦慮症狀。
40歲,她吞下30幾顆安眠藥,自殺。
慶幸的是,媽媽和妹妹及時發現她的異常,把她救了回來。
醒來的第一眼,她看到媽媽和妹妹哭變形了的臉,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件很錯的事。
置之死地而後生,重新活過來的惠英紅,告訴自己:
“活著,就要遵守活著的規矩,好好的活著,每一天的時間都要好好的。”
惠英紅曾說,自己的一生相當於別人的兩世,分割線就是40歲的這場自殺。
第一世,她為了家人的生計奔波,是善於學習和不怕吃苦拯救了她。
第二世,她為了自己追求精神價值,同樣是善於學習和不怕吃苦救了她。
她開始積極治療抑鬱,專門去大學學習表演,放下身段去找電影公司老闆求戲拍。
之後,把自己恢復成空杯心態,只要好演員,沒有壞角色,每個配角,她都用整個生命在演。
2009年,她出演《心魔》裡一位佔有慾極強的母親。
惠英紅說:“這個角色吃到我那麼準,我這情緒病,怎麼不會演?好像為我量身打造的。”
果然,因為這部戲,惠英紅獲得第29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
領獎時,她淚如雨下,坦誠了過去自殺的心路歷程,更表示:“我現在很有信心,我知道我是屬於電影的,哪怕是一天,兩天,只要是好角色,我都會盡量做好。”
那一年,她50歲,28年前拿第一屆金像獎最佳女主的情景,恍如隔世。
之後,憑藉《心魔》裡的出色表演,她更是掃蕩下各類電影節最佳女主角等七個獎項。
章子怡贊她是神,她卻說人生很多事都是小事
因其出神入化的演技,惠英紅被人稱為“妖紅”,章子怡更稱讚她就是一個神。
可揭開銀幕上的面紗,惠英紅真的是一個苦難的女人。
人人都說命運是公平的,這裡苦一點,別的地方就甜一點。
可惠英紅真的是難,親情受虧欠,愛情不圓滿。
事業的成功,是惠英紅拼了命,用一身傷痛換來的。
而她事業上賺取的很大一部分錢,都是用來供養家人,一雙父母,兄弟姐妹7個。
這個世界總是有很多不公平的存在,為家庭作出最多貢獻的人,往往是最被大家抱怨的人。
父親早逝,她和母親相愛卻不知如何才是愛的表達,哥哥姐姐更因為從小被送走的關係,把對父母的怨恨都記恨到惠英紅身上,唯一感情好的,是從小跟著她一起去要飯的六妹妹。
有一段,她的哥哥姐姐誤會她,是因為做了丟人的事,才在娛樂圈站穩腳跟。
還因為這件事,對惠英紅動刀子,是六妹妹擋在惠英紅面前,死死握住那把刀,替她喊冤:“姐姐真的是用健康換來的錢,你們要殺她就先殺我。”
比起從小被送走的孩子,替父母扛起養家餬口責任的惠英紅,才是那個最虧欠的孩子。
惠英紅的愛情也不順,即便骨子裡,她一直是個渴望被人疼愛的小女人。
多年前,她有一個富二代男朋友,相處得很好,後來,因為一本寫真集而分手。
那本寫真集,是惠英紅自費去巴黎拍的。
男友很嫌棄,對她說:“今天別出來吃飯了,很多朋友。”
第二天,惠英紅就提出分手,她的觀點很直接:“我再喜歡你也沒用,因為你不尊重我。”
她很堅定:“我拍寫真集,是想讓人知道我也可以很女人,那本寫真出來的效果很健康。不穿衣服有什麼醜呢,只是好色之徒戴有色眼睛罷了。”
惠英紅一共有三段戀情,另外兩段,一段戀情因為情人去世而結束;
一段姐弟戀,因為她比對方紅,對方無法接受而分手。
每次分手,她第二天就不再傷心。
她的解釋非常讓人心疼,她說,我從小就對自己有很強的控制力,既然不是我的,那我就不再傷心。一個永遠在為家人付出的女人,連陷入愛情都變成一種負擔。
採訪過惠英紅的主持人,都會被她強大的生命力折服,魯豫說:“你身上的傷給我一個我就完蛋了。”李靜則說:“你一個人生相當於別人十個人生。”
人生總是苦難,有些人扛不住,比如和惠英紅同時期的演員藍潔瑛,某種程度上,她們的命運很相似,少年成名,過氣,親情愛情都不圓滿,又患上抑鬱症。
藍潔瑛無奈走上了生命的另一個極端,而惠英紅選的是逆流而上。
時至今日,59歲的惠英紅,孑然一身,幸有妹妹相伴左右。
事業得到諸多殊榮,卻也引來身體諸多傷痛。
但現在的她,渾身上下散發著女人的智慧,尊嚴,魅力與優雅。
扛過半生坎坷,很多人說她是傳奇。
她卻說:“這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60歲,作為女人,我有自信,可以優雅的老去,每個人,都是一個傳奇。”
她曾講過自己“大霧天在山上開車,害怕掉下懸崖,卻終於安全”的經歷。
她說:“人生有很多團霧,有時候你被霧包圍,什麼也看不到,很害怕,但只要你堅持,過去了,原來一點事都沒有。這也是我的信念:人生很多事其實都是小事,在那一霎那你會覺得是很大的事,但是過了之後其實就是小事,這是不是人生?”
惠英紅,值得我們欽佩的,不光是演戲的專業和敬畏;更是她面對人生苦難的態度,以及更加重要的,她有一顆永遠熱愛祖國母親的心。
祝偉大的祖國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