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第一次打臉。
但也不怪條姐走眼。
誰看著這簡化版的時長心裡不打鼓?
誰能想到在厚得發烏的濾鏡下面,藏著這樣一出硬核大戲?
打臉有點疼。
但條姐相信,影迷都會有輕微的“受虐傾向”。
《決戰中途島》。
導演羅蘭·艾默裡奇。
連姓氏裡都藏著“有錢”(Emmerich)的好萊塢超級富二代導演。
也是曾憑藉《獨立日》、《哥斯拉》、《後天》、《2012》、《獨立日2》五度毀滅世界的“場面收割機”。
這一次,他拋開過往腦洞大開的末日故事。
而把鏡頭對準了二戰中風雲呼嘯的太平洋戰場。
條姐也想借電影聊聊。
用3個動作,還原這場傳奇。
雪恥
1941年12月7日,一個晴朗的早晨。
7點55分,大地震動。
須臾間,珍珠港化為一片火海。
士兵們在甲板上出著早操,連穿戴整齊的時間都沒有。
急匆匆地,躲進離自己最近的掩體。
混亂過去,傷亡損失終於被清點出來——
4艘戰列艦沉沒,164架飛機全毀。
陣亡2388人,受傷1178人。
最慘烈的一艘,當屬“亞利桑那號”。
在那上面,軍官皮爾斯剛剛把一位年輕水手送出昇天。
而後,自己選擇與1000多名戰友同行,被爆炸波吞沒。
坐落在“亞利桑那號”沉沒地點的珍珠港紀念館
痛定思痛。
所有幸存下來的人都在納悶同樣的問題:
一直仰美國鼻息的日本,為什麼會做出突襲的決定?
只有一個人站出來。
儘管在之前,他曾預警過風險而沒被採納。
但此刻。
他向天下人承認自己的疏忽。
他就是情報主管萊頓。
這是美國建立以來最大的情報失誤。
也是敵人甩到臉上來的耳光。
萊頓捏緊拳頭。
帶著情報小組的技術人員扎進電報室,沒日沒夜地監聽,破譯。
終於,他們截獲到敵人電報中出現的一個高頻詞彙——
AF。
什麼意思?
經過海量的積累比對,萊頓跟團隊認為AF代表“中途島”。
可資訊傳到華盛頓,又受到當局質疑。
怎麼證明?
對萊頓來說,太容易了。
當時他們的電文破譯,已經可以做到分辨敵方是從哪艘船上發出,從哪個發報員手上發出的程度。
他建議中途島用明碼電報傳送誘餌資訊,試探對面的反應。
果然。
在之後日軍的電報中,反覆出現了AF以及相關資訊的字眼。
這樣一來。
日本艦隊在美軍面前,相當於赤身裸體般坦誠。
萊頓對於最終戰場的預測,精確到近乎未卜先知的地步——
只偏差5度,5公里,5分鐘。
用臨危受命的太平洋艦隊司令尼米茲的話說:
我們已經知道了婚禮在哪兒辦。
但預知歸預知。
當時太平洋上,日本艦隊軍力數倍於美國。
再加上。
中途島處於亞洲與北美中樞,一旦失手,美國夏威夷將直面日軍炮火。
沒有人敢說自己能在下一場戰役中生還。
槍管預熱。
誰來給敵人帶去永生難忘的“彩禮”?
俯衝
俯衝轟炸——
人類歷史上最華麗的戰術之一。
戰機在高天之上,近乎垂直地衝向目標,釋放炸彈。
精度與速度疊加,像鷹隼一樣凶狠地抓向獵物。
充滿著想象力。
還有致命的美感。
對於飛行員來說。
能否功成,全看俯衝後的拉昇。
拉起來,乾脆利落。
拉不起來,同歸於盡。
這份“回禮”,正是恰如其分。
可問題是。
這麼重的“禮”,誰提得動?
只有一人。
他最可能。
也最不可能。
投彈冠軍貝斯特。
他膽大妄為——
明明是簡單的巡邏任務,也被他搞得險象環生。
他目空一切——
為了更高難度動作的刺激,罔顧搭檔安危。
照常理說,大敵當前。
首先處理的,就該是他這樣的不穩定因素。
可他先於所有人把自己放逐。
當他從老友燒焦的遺骸中摸索出象徵舊日情誼的戒指。
當他向年輕的搭檔承諾要平安返航。
當他把妻小的相片擺在儀表盤上,把每眼都當做最後一眼來告別。
貝斯特成長了。
就算千百次漂亮的技術動作,也沒法讓尖兵變身王牌飛行員。
但血和責任可以。
天平的兩端不斷加註,一往無前的選擇才有分量。
戰機的轉動掀起風暴。
貝斯特在當中,反倒心無旁騖。
方向只有一個。
那就是敵人不著片縷的甲板。
1枚炸彈,擊潰一艘航母。
貝斯特的戰績創造了新的歷史。
在那以後,他因肺部吸入過多鹼性氣體,再沒重返藍天。
但那段制勝的弧線,已經給他的軍旅生涯下了無比貼切的定義——
“無畏式”。
等待
關於這場無畏的戰爭。
從跌宕起伏的文字,再到鋪排巨集大的畫面。
導演艾默裡奇等待這一刻也已經20年。
20多年前,他屬意拍攝一部關於中途島海戰的電影。
但幾番輾轉,好萊塢沒有一家制片公司願意出錢。
直到2017年,《中途島》才有了眉目。
1億美元。
這是他拉來的全部投資。
跟自己10年前拍攝《後天》的2億經費相比,不算多。
跟同類型20年前《珍珠港》的1.4億經費相比,更可憐。
在有限的成本里,特效場面的發揮多有掣肘。
但就這樣,他還是沒絲毫鬆懈——
對於俯衝轟炸這樣已被淘汰多年的戰術,誰也不敢擔保完美復原。
為此,他還推翻了之前所有的俯衝鏡頭,重拍重剪。
只為重現那種窒息的真實體驗。
採訪中,別人問他這部電影的根源是什麼?
他回答,在中途島奮戰過的人,不該被遺忘。
條姐明白。
他指的不光是士兵。
這裡又包含著一份了不起的等待。
不知道大家對這個鏡頭還有沒有印象。
戰場前線,有個導演在工事間架起攝影機。
他說,不,再等一等。
是誰,拍起戲來這麼不要命?
這人就是奧斯卡史上獲得最多小金人的導演,約翰·福特。
在當時,他已經三獲奧斯卡,名滿世界。
本不必像年輕時候那樣,扛著機器衝鋒陷陣。
給後代看看自己的前輩在做什麼。
於是他就去了。
回來的時候,他帶著傷痕,帶著2部製作完成的紀錄片。
它們是《中途島戰役》和《12月7日》,全部獲得了奧斯卡的最佳紀錄片。
(上《中途島戰役》,下《12月7日》)
回首相望,兩場等待間隔70年。
是為了記述時代。
在《中途島》裡。
我們看到美軍硬漢英勇對敵。
也看到日軍最高指揮官兵敗後自食苦果,甘願隨艦艇沉入深海。
這是條姐覺得它的高亮之處。
它對個體的描繪,超越了對立場的判定。
《聯合艦隊》中的一句話,彷彿為它下了最好的註解。
從古至今,推動歷史前進的固然是大人物的縱橫捭闔。
但在一些最關鍵的節點上,左右著風雨變幻的卻往往是小人物。
茨威格說,在人類歷史的長河裡,總要有上百萬無關緊要的時刻流逝而過。
在那之後,真正的歷史節點,人類的星光時刻才會顯現。
有個鏡頭,條姐記得最清楚。
日本將領在受到進攻後,智珠在握地望向遠方說:
“美國人不敢的,他們沒這個勇氣”。
或許他們真的不敢。
又或許,每一個頂著集體刻板印象的民族都不敢。
但在洪流裡面,總有某個你或許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某某某。
他就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