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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第一次的離別》這樣的少數民族電影對大部分普通觀眾來說,可能都是陌生的。觀眾們常年在電影院裡看到的、抑或是接受到的,多是漢語語境下的“精神汙染”、好萊塢的過度娛樂。對比之下,少數民族電影則成了一股清流。在物慾橫流的今天,在人變得愈來愈浮躁的今天,它們以其獨特的民族文化、更平靜真實的藝術表達遺世獨立,獲得了影迷們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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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不少觀眾知道,少數民族題材的電影最近一次引起廣泛關注是在2017年的夏天,《岡仁波齊》上映。

這部由第六代導演張揚拍攝的、以旁觀者的角度“客觀”觀察的偽紀錄片,從數位藏民的朝聖故事出發,挖掘藏族人關乎信仰的生存故事。該片所展示的藏民之純粹信仰,深深地震撼了那些從無信仰的人。對浸淫現代文明已久的許多漢族人來說,它無疑挑戰了他們對信仰無用的一貫看法。

有人看罷,開始好奇:中國的這片土地上,是否真的存在那麼一批人——他們的物質水平遠落後於現代城市,然而生命和思想卻不受汙濁;

有人看罷,權當一次獵奇,對他來說:與自己無關的人、事、物都不重要。

那麼問題來了,這片土地上,真的有嗎?

其實,藏族導演鬆太加早就回答了這個問題。

如果你看過他的《阿拉姜色》,你便明白,該片動人所在,絕不是藏區風景的一次性消費,或人初看藏語電影時有的奇觀感受,而是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藏族人。

相較於《岡仁波齊》偏向嚴肅、神聖的表達,《阿》更加“世俗化”,鬆太加是將有關生死的信仰表達同家庭關係聯結,在神性與人性中尋找微妙的平衡點。換言之,不同民族、不同母語的觀眾,往往能在片中發現且體會到普世性的人類情感,並由人及己、產生共情。這,便是鬆太加的高明之處。

你以為少數民族題材電影的天花板就到這裡了?

不,萬瑪才旦用《塔洛》告訴觀眾:藏區,還大得很。

《塔洛》讓觀眾看見的,不止粗糲蒼茫的青藏高原、藏農的生活細節,還有無法忽略的、原始文明同現代文明的交手衝突;最重要的,是以塔洛為縮影的許多藏民內心深處的自我身份認知。

當你看完這部電影,一定會被《塔洛》那種充盈的、迷茫的、荒蕪的情緒包圍,彷彿被一瓶剛開的烈酒所控制,好幾天都緩不過來。

總之,近年來的少數民族電影無疑是中國院線的意外之喜、是中國觀眾的福音。

02

原本以為,以新疆為故事背景的維語電影《第一次的離別》,能夠延續以上三部藏族題材電影的成功。然而,結果卻令人有些失望。

許多看過的觀眾對這部電影的描述裡,三個短語高頻出現——紀實性拍攝、唯美新疆、詩意。

關於紀實性拍攝。如果不去特意了解,你大概不會知道,《第一次的離別》沒有劇本。影片的創作團隊先是進行了一年的紀錄片觀察拍攝,然後再經過兩年駐地拍攝,最後通過後期剪輯,成就現在的劇情片《第一次的離別》。

所以,當觀眾看到——小女孩凱莉與同學們朗誦王維的詩歌,或是在家長會上因老師批評而流淚時,他們也會不自覺地感嘆:“這不就是小時候的我嗎?!”抑或是看到凱莉因遲到而流淚、凱里和弟弟居家生活等情節,也會知道這就是對生活細節的精準捕捉。

誠然,該片碎片化、間斷的紀實畫面在單個情境下,確實精彩亮眼;但倘若放眼全域性,這樣做反而弄巧成拙。因為觀眾看完,一定會發出疑問:”這到底是紀錄片還是劇情片?”

一方面,可以看到片中許多明顯具備導演主觀意識的鏡頭出現。導演一直試圖通過純粹的視聽情緒、角色表演來打動觀眾,這無疑是劇情向的野心;

另一方面,電影的許多片段卻是完全的紀錄片片段。

兩者雜糅的結果是1+1≠2。

其實,《第一次的離別》是用碎片化的紀實去組接情節,使觀眾沉浸於現實素材、而非故事本身。

即便退一步說,從故事角度,《第》也是非常平淡無奇的。就以男主角艾薩和他母親為例,電影一直展現的,是艾薩“單方面”對母親的強烈牽掛、不捨。無論是尋母也好,照顧也罷,母親這一角色卻始終因患病而無法做出迴應。

難道僅靠一個孩子,就能完成母子情深的戲碼?艾薩的形象真就那麼生動嗎?

另外,電影對成人的刻畫也太簡單了。

簡單到他們只是為了劇情連貫而出現的地步。不管是艾薩的父母,還是凱莉的父母,他們留給觀眾的印象實在太淺。紀錄片素材裡,成人們唸白式的臺詞,讓觀眾難以感受情緒、進入劇情。故而小演員們和成人的“互動”效果大打折扣,電影流露出乾癟的情感。

唯一值得稱讚的,是艾薩、凱莉、凱莉弟弟三人的故事線,真實而深入地表達了三個孩子之間的珍貴友誼,同時不乏童真、樂趣。故而,凱莉姐弟與艾薩的離別,才是真正的“第一次的離別”。

美好的景色總能讓人聯想起詩意。

冬夏兩季,風景各色。大遠景裡,是呈漸變紫的傍晚天空,是見證千年歷史的胡楊,是蒼茫無際的沙漠。甚至,連小小的置羊窩、摘棉花,都獨具美感。而在田間,色彩繽紛,彷彿一幅幅油畫。對比學校的莊嚴、嚴肅,鄉間顯得溫軟、美好。到了離別場面,溫和色彩與情緒之傷則成了強烈對比。

這些畫面確實美。當導、攝、後期調色下足了功夫,從視覺上為觀眾造了一個千里之外的夢,“詩意”也就出現了。

偌大的空間,小小的人影閃閃爍爍,觀眾在電影院只聽得見風聲;旁觀者因為小孩們天馬行空而忍俊不禁,鏡頭慢慢向後拉,向上搖,直到畫面充盈著完全的天空……

但這些並沒有和故事相結合、成為一個整體。

回到之前所說的,電影的故事是“碎”的、沒有張力。就連詩意,都是碎的。稍微同那些我們常說的有詩意的電影,例如《地球最後的夜晚》、《重慶森林》、《鄉愁》……來做比較,《第一次的離別》明顯是稚嫩的。我猜想,這或許跟導編的創作定位有關。其實,只拿電影中艾薩和凱莉的經歷來說,電影就可以走現實主義的路子;但從成片來看,電影似乎是要觀眾去感受“情緒”?

兩者融合得並不好。只靠幾滴淚、幾句安慰就能打動觀眾了嗎?悲傷的情緒來自臺詞說教式的直接強塞,情節的刻意安排。就算畫面再美,這樣的情緒也是廉價的。既然選擇了偏現實題材的敘事角度,至少該好好打磨劇本厚度和人物塑造吧?但電影沒有這麼做,而是試圖用弱情節、視覺美來偽造一種詩意。

你會被這種詩意打動嗎?

《地球最後的夜晚》同樣弱情節,同樣重視視覺體驗,為何它就叫有詩意?因為從一開始,地球的基調就是魔幻現實主義。從劇情設定到拍攝手法、電影結構都在為主題——一箇中年男人的記憶而服務。毫不拖泥帶水,畢贛清晰地知道他要表達什麼。

總之,《第一次的離別》沒有把握住題材背後的重點,氛圍營造做的也不到位。弱化情節的做法更是減分。作為處女作,只能算是平平。

03

最近,萬瑪才旦導演新作《氣球》又在平遙大獲好評。有觀眾說,它相對萬瑪導演以往的片子剪輯節奏更快、劇情更成熟。無疑,中國的少數民族電影人正在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一條康莊大道。在未來,觀眾能夠看到更多的、優秀的少數民族題材的電影。

這些電影,有著自己獨特的表達方式,不僅為中國許許多多的影迷們造夢,也在慢慢填充中國電影史的空白。但同時,最好不要因為“少數民族”的標籤,就影響我們對它們的判斷。

拍得好,可以捧,但別捧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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