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出生,年過四十還能當選“百合小姐”的日本奇女子黑木瞳,是最經得起時間打磨的,她以低眉垂眼的柔順姿態來詮釋東瀛之美中最悽豔哀婉的那部分,堪稱“老少通吃”——被美少年迷著,被熟男子戀著,哪怕是扮演強勢一些的角色,骨子裡也自有一股風流婉轉的氣韻流動。
2005年,在《東京鐵塔》中,久違的黑木瞳還是那麼清新高貴,舉手投足間滿溢著東方女性的柔美典雅,依稀可見當年《失樂園》裡的影子。
精緻如小女人模樣的女一號-----詩史,一個上流社會的貴婦。黑木瞳演起這類人物可謂收放自如,得心應手。
誰也無法忽視黑木瞳的美。妝容上,黑木瞳無論是身材,還是服裝和造型都很棒。她像個永遠不老的優雅的精靈,舉手彈指間,無不透露著成熟女性的魅力。
要說她有多美呢,倒不至於,但是充滿了成熟女人的那份令人迷醉的溫和。
髮型酷似謝霆鋒的年輕男一號——透,從電影開始到結束,神情始終有種受傷天使般的迷離脆弱,氣質上則有種類似作秀般的高貴和內斂。
這樣一對年齡差距20歲的尤物,背景、身份、性格、關係既相似又很不一樣,
將他們作為主角,也許只是想帶出片尾法國房東太太所講的:“戀愛不可抗拒的甜蜜與野蠻和人生是格格不入的” 這一主題。也就是說:愛情是非理性的,無法理解的,凌駕於年齡、外貌、身份、地位之上,如空氣般自然但又寶貴的。
一句話,愛情永遠不需要在乎年齡。
電影畫面由男一號透,和女一號詩史站在窗前對話開始,玻璃中映著遠處的東京鐵塔。
透和詩史的對話如下:
為何男人和女人會互相吸引,你有想過嗎?------我想大概是因空氣而互相吸引。性格、外表之外的那種空氣。空氣嗎?圍繞在人周圍的空氣。這種動物性的東西,我相信他的存在。用語言無法形容的東西,確實存在的。------這種美就在於無法言表。你和我也是很不般配的。------但,被一種周圍人所不知道的氣息籠罩。第一次見面就如此了。
僅從對話就可以聽出來了,這是一段不倫之戀。
三年來,透聽詩史喜歡的音樂,看詩史喜歡的書,每天下午在家等詩史打來的電話。他不能主動打給她,這是兩人的約定。
每當詩史與透見面,要道別的時候, 他心底總會升起無奈的感慨: 我被你遺棄了!
這就又迴應了開頭所謂的那種相互吸引的氣息,如同某種未知卻又真實存在的關聯,
說到底,愛到最終無一例外地就是想獨佔對方。如果非要給愛情定義一種狀態,這就是最原始而真切的愛情——還是慾念。
所以,一次約會過後,透終於抑制不住要留下詩史,在遭到詩史拒絕後,透毅然拖住了她,急切地渴求詩史與他在一起的時間長一點,再長一點。
——由於看過《失樂園》 ,欣賞過黑木瞳對愛情的瘋狂與執著,因此看這一段的時候,覺得即使他們是倫理之外的 ,出格的,也仍然是唯美的。
透與詩史在海邊的別墅渡假這一段,被詩史的丈夫發現,透一個人躲在洗手間,委屈的無辜表情,默然的看著詩史慌亂的表演。
--------詩史眼中的遊移,怕丈夫發現時的慌張,讓觀者也能深刻感覺得到透的屈辱。
"這種事情……總得有個了結。以前真的很開心."
詩史最後總結說。此刻,她也只能這麼安慰透。
這裡必須要說說詩史的丈夫——淺野。
作為老公,其實早在以前就清楚妻子和透之間的情事,出於對詩史的愛與不捨,才一直偽裝不知道。
然而在得知他們在別墅渡假後,淺野毅然去"探訪"——在別墅裡看見了兩個人未收拾的餐盤,確認透就在這棟別墅裡。但淺野也沒有拆穿他們,還顯得若無其事的樣子,帶詩史離開別墅去外邊吃飯,只說了一句:“房子很久沒有人住, 有老鼠了 ,要清理了”。
一切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這樣的老公應該是值得詩史去珍惜的。或許詩史和透的愛情很震撼人心,但是,這只是初戀般的愛情。而淺野,有寬大的胸懷,有包容的心。這樣的男人是真男人。
這部電影的時間脈絡很清晰,東京4月……東京8月……東京11月,見面的越來越少,思念卻越來越濃……一 個屬於櫻花的季節,一個屬於海邊的季節,一個屬於雪花的季節——從倒黴的夏季起,這對戀人的愛情結束了。
透的媽媽登場拆穿詩史的時候,真實表現了一個母親的憤怒。
一早離異的她,獨立撫養心愛的兒子透長大,在她心中,透是她的。她也明白,透終會有一天離開她,投去另一個女人的懷抱, 但當她知道自己的兒子與自己的朋友——眼前這個有夫之婦有染,便忍無可忍對詩史破口了:“你獨自一人霸佔了我兒子最純潔的3年。”
母親沒有怪責孩子,而是責罵搶走他的人,顯然這是一場女人的較量。若搶走他兒子的人是一個年輕姑娘,我想他母親不會那麼憤怒。
詩史此時的表現很精準:無論臉被潑酒,還是身上的衣服被潑髒,都一言不發地默默承受,這才是高貴與尊嚴的極端體現——若是還口或還手,反倒沒有絲毫尊嚴了。
詩史丈夫的表現也堪稱珠聯璧合,進來看到這番景象,對於妻子為什麼被侮辱,隻字不提,只是淡淡淡說一句:你先換下衣服吧。
這時候覺得他倆真是相稱——這才是真正的夫妻之間用來經營日常生活的感情。
而黑木瞳這樣的御姐,犯任何錯,做任何事,都能讓百鍊鋼化作繞指柔。
淺野對妻子寬容,對透卻不會一直客氣,於是發生了泳池邊上的男人間的談判。
淺野特意在跳水臺上,好好教訓了透一番,鄙視他只是個高階一點的玩具,說:“她愛你再怎麼樣,也不會離開自己的丈夫。離開了你,她不會變,可是如果和我分開,她會失去所有的安逸。她會變。”
作為懲罰,透被淺野一腳踢下水去,但心有不甘的透爬上來,一身溼淋淋,堅持走進舞會, 在眾目睽睽下,摟住自己的所愛-------詩史,對她說:想死我了!
這個行動震撼人心。
在此之前,必須強調一下詩史在透未進來之前的情形,她孤獨地坐在那裡,姿態哀傷絕望,這個貞節又放蕩,人前人後截然不同的女人,因為已經擁有了一切,所以她要的只是愛情。
而現在,不得不放棄愛情的時候,絕望如同炸彈一樣,把年長女子最後建立的一點點甜蜜,徹底摧毀。
透悲痛地對詩史說:"我不是玩具,不是消遣品。這一點請務必不要忘記!"
詩史的回答是什麼呢,她回答:"我不要壞了的玩具。"
這話應該是忍痛說的,詩史的佔有在一開始收放自如,在後來步步退縮,但終究不願徹底放棄,心理上的猶豫必然導致了行為上的不利落。
詩史的表現無疑刺痛了透的心,透走在街上,放聲一慟。
——愛情別無他用,甚至無法讓人幸福。你可以說,愛情可以用來認識自己,但同時也會讓自己不認識自己。
比如此刻的透,就是沉迷於愛情,無法自拔。
終究割捨不下三年感情的透,再次撥通詩史的電話,問她:“ 你那裡可以看到東京塔嗎?”,並說:我在你的心裡住了三年,現在你讓我搬出去,我無論如何做不到。
——這倒是真的,如果真正愛一個人,就會是透這樣不能捨棄的表現。
透站在樓頂上望著鐵塔,像個絕望的王子,那光伴隨著透手中緊握的銀色十字架。有些不甘心,卻依然保持優雅的姿勢。
這時的詩史,沒有再理會丈夫的阻止,衝出門外看著東京鐵塔,回答他:"看到了。和透看著同樣的東西。”
此刻,這座璀璨無比的鐵塔在黑暗中發出耀眼的光,彷彿成了見證透與詩史愛情的信物,唯一的,也是不變的—— 也許這個片子本身有點類似城市宣傳的感覺,但不可否認,它達到了很好的效果,絢爛的東京鐵塔給這段情節定義了悽美的基調,使人難以忘懷。
透的母親和淺野的談話,我們知道透去了巴黎,他終究沒從高塔跳下來。
我明白,這是要轉折了。
這時候的淺野,再次展示了一箇中年男人的魅力,也許是導演要展現的一種現實的生活境遇,留給觀眾自己去選擇!
愛情讓人任性,但如果你愛得不真,你就會重新回到原有的生活軌道。
而詩史最終選擇了離婚,並終於去巴黎追尋透。
如此天真,不切實際,像個20歲的小女生,哪裡是個40歲的成熟女人。
“我現在這兒可以看到東京塔,你那可以看到麼?” “我這兒也能看到。” “可是,我們在不同的地方。” …… 可是,最後,你還是到了我所在的地方。
當詩史與透在巴黎重逢,浪漫的餘輝映照著美麗的新橋,讓我彷彿置身夢中——而唯美應該是帶有悲劇色彩的,這個唯美的畫面讓我發現:它只是一個願望式的結局,現實是不可能賦予它這種完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