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時間,昆汀在中國火了起來,原因是他的一句“牛逼”。
為什麼一個西方人會說中國話,還是如此流利的中國土味詞語,原來是姜文教他的。
一個西方的鬼才導演,一個是東方的鬼才導演,影視圈裡所有的標籤貼在他身上都不過分,跟昆汀一樣,作為導演、製片人、演員的姜文雖然作品不多,但幾乎每一部都能在國內外引起巨大反響。
一部《Sunny燦爛的日子》,姜文就讓年僅17歲的夏雨拿下威尼斯電影節影帝的寶座,一部《鬼子來了》,拿下戛納電影節評審團大獎。
而今天聊的這部同樣屬於姜文早期作品——《本命年》。
《本命年》改編自劉恆的小說《黑的雪》,劉恆也是電影的編劇,除了《本命年》外,他還曾參與《雲水謠》、《金陵十三釵》等電影編劇專案。
這部電影故事發生在上世紀80年代末。
那個年代的中國剛剛經歷改革開放的熱潮,在新事物的衝擊下,人們的生活觀念和方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鏡頭給到了一個男人的背景,他扛著行李從地下通道走上地面,從空蕩街邊走到破舊小巷,他的步伐始終沒有停下,他的名字叫泉子,剛剛從監獄裡放出來。
在牢裡改造了幾年,外面的世界變化超乎他的想想象,母親也過世了,家裡的房子因為無人打理變得破舊不堪。
站在家門口,門鎖已經老舊的不能用鑰匙打開了,泉子二話不說拿起撬棍將房門撬開,門裡的景象跟泉子印象中的一樣,他點了根菸坐在客廳裡,看著母親的遺像一言不發。
為什麼泉子會入獄?
幾年前他因為義氣,幫著哥們跟別人打架,他跟對方其實無冤無仇,只因為好友叉子的一句話,他想都沒想就將拳頭一遍遍往對方臉上揮,結果在混亂中兩人不小心將人給捅死了。
人死了之後,他才明白自己犯下大錯,但是他一句怨言都沒有,出獄之後他想到叉子還沒出來,於是親自拜訪了叉子的家人,大年三十那天,不識字的他還特意翻著字典給叉子寫信,“叉”字不會寫,他就認真的在紙上寫上一個“X”字。
大年三十晚,別人家都是歡聲笑語,只有泉子一個人在微暗的燈光下寫著信,事實上泉子除了能想到叉子這位好兄弟之外,他心中的寂寞無處可洩,而窗外的鞭炮聲顯得尤為刺耳。
鄰居大媽一直沒變,泉子入獄以前她熱情好客,泉子出獄之後她也沒有冷眼相待,反而像個母親一樣對他噓寒問暖。
但是泉子受不來這種親近,他很害怕跟別人交流,也許是心理疾病,在青梅竹馬上門的時候他會假裝不在家,也會拒絕鄰居大媽給他介紹物件的好意。
出獄之後當務之急就是找工作,但泉子沒什麼特別的技能,只能再家門口練攤,一天下來只能掙個飯錢,後來在紅薯大爺的開導下,他賣力吆喝,生意才有了好轉。
飽暖思淫慾,生意好了,日子也忙碌了起來,泉子這才開始思考女人的事情,坐了幾年牢,泉子至今也沒有交過女朋友,也不知道愛情是什麼。
直到他在咖啡廳邂逅了一位駐唱的女孩,泉子被她的歌聲所吸引,雖然臺下盡是一片瞎吆喝,泉子依然聽的入迷。
女孩下班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泉子便做起了護花使者將她送回家。
兩人從尷尬到相熟,泉子慢慢對她袒露了真心,但是他始終不敢表白,因為曾經的牢獄生活讓他十分自卑,結果唱歌的女孩跟別的老闆跑了。
女孩只留下一句話:以後他們會送我的,就不麻煩你了。
做了別人小老婆的女孩,打扮越發成熟,說話也變得老練,而泉子依舊在臺下痴痴地看著她,他也只能這麼看著。
但是這並不是佛系,泉子也是個正常男人,他只不過自卑不敢說出口,他買的貨物裡,也會有女性的絲襪、內褲等,高興的時候他就會拿著內褲,像小孩子一樣將內褲彈飛出去。
泉子變成這樣,也是因為時代發展得太快,他的思維完全跟不上,所以他心裡十分壓抑,他一直像以自己內心的價值觀去衡量這個世界,殊不知這個世界早已容不下他這樣的人。
他中意的女孩,即使給她全方位保護,對方一聽到他是勞改犯後立馬避而遠之。
他幫助童年的玩伴償還債務,誰知道對方是一個騙子,拿著他的錢到處吃喝嫖賭去了。
他從練攤慢慢地做大然後穩定下來,還跟一個大老闆合作,誰知道大老闆一直在算計他,還將他的心上人給搶走了。
泉子是個好人,只不過路走錯了,但是生活也給他應有的懲罰。
當叉子逃獄之後,他一直勸叉子去自首,然而叉子卻一直給自己找理由,隨後拿走了泉子300塊錢,留下一封信就此消失了。
他給心上人買了一條几百塊錢的金鍊子,以為用錢就能換來愛,結果對方寧願做二奶也不願意做泉子的愛人。
現實如此冰冷,在友情和愛情的雙重拋棄下,泉子覺得活的太沒勁了。
做生意沒勁,搞物件沒勁,就連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沒勁,他的生活就像一灘爛泥一樣,做什麼都沒勁。
一天晚上,他從飯店走了出來,攔了一輛計程車,昏暗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
一滴淚水從他的臉頰滑下來,能讓一個大男人哭出來,可見生活在他眼裡是多麼的操蛋。
電影結尾,泉子看完街邊演出後在街上晃悠,忽然遇上了兩個打劫的混混,還被紮了一刀,他朝著人流的反方向不停往前走,身上早已沾滿了血跡,他就站在那兒,任由鮮血流淌。
時代在發展,而泉子硬是要逆時代前進,除了落得滿身荊棘,他一無所獲。
像電影名字那樣,這一年是24歲的泉子的本命年,他還特意穿了紅褲衩,但是他依然沒有躲過命中的劫難。
泉子這個人物可以說是姜文量身打造的,熱褲、墨鏡、紅襯衫等,都散發著一股桀驁不馴的氣質,而姜文也徹底將這個角色演活了,於是《本命年》提名了當年柏林國際電影節金熊獎最佳影片獎。
到現在30年過去了,泉子身上發生的一切,依然發生在現實之中,宿命的困境,依然有不少人走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