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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假期之前,小編觀影團一直在忙著看電影。印象最深刻的,仍舊是《攀登者》。

關於《攀登者》,看過預告片的讀者應該都知道,說的是中國登山隊在1960年和1975年攀登珠穆朗瑪峰的故事。電影劇情一波三折,雪崩、搭人梯……看的時候緊張到人手心冒汗(不影響大家觀看我們就不劇透了)演員陣容不用說,吳京、章子怡、張譯、井柏然、胡歌幾人可圈可點,演技都線上,小編觀影團的好幾位都很喜歡張譯的表演。

不過,《攀登者》鑽入了一片無人區。因為很多中國觀眾,對“冒險片”是沒概念的。而在好萊塢,它有一個專門的型別:Adventure。它所指的,是人物面對血肉之軀難以抵抗的強大阻礙時,一切試圖達成目標的行動。

不可否認的是,這是一部主旋律電影。而主旋律電影,在這個國慶檔並不是唯一一部。

那麼,中國有多少人願意買張票,去看一群人登山?

《攀登者》上映,其實是在賭。

01

中國人的登山記錄,最早可以上溯到漢成帝時期。

《漢書》裡記載,公元前37年至前32年間,一位名叫杜欽的大將軍曾經報告,他所代領的隊伍在通過當今阿富汗境內的克里克山口和烏魯拉巴山口時,曾經集體發生了頭痛、嘔吐、發燒等症狀,於是他將所行山口命名為“人頭痛山”和“小頭痛山”——這可能是中國人最早遭遇的高原反應。

玄奘法師西天取經,不僅帶回了真經,也在途中為中國登山史做了一點小小的貢獻——他爬上了帕米爾高原上的穆蘇爾嶺。

帕米爾高原上雪山座座

但長期以來,中國人對於登山的理解,仍舊是——行路中的一種體驗。攀登險峰被認作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是近代才有的事情。

英國探險家榮赫鵬在《埃佛勒斯(即珠峰)史詩》中這樣寫道,攀登珠峰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征服”。他說,“當我們看到一座山的時候,我們遲早都會被努力達到它的頂峰的慾望所驅使。但是更主要的是因為山對我們形成了挑戰。我們必須通過和它的較量來顯示我們能夠達到山頂。

"雪域屠夫”弗朗西斯·榮赫鵬

可是,《攀登者》裡的登山行為,並不是為了征服。

1955年,當時受蘇聯影響,中國人第一次接觸到現代登山運動。蘇聯的登山發展很快,但蘇聯境內沒有海拔8000米以上的山峰,於是中蘇兩國達成協議,在中國境內共同登山。

攀登珠峰,對於中國人還有更多一層意義。當時中國與尼泊爾正在商討珠穆朗瑪峰主權歸屬,中國主張一國一半,尼泊爾則認為珠峰屬於自己,理由之一是尼泊爾登山隊曾於1953年成功登上珠峰。

紐西蘭登山運動員埃德蒙-希拉里在頂峰上留下了英國國旗尼泊爾國旗和聯合國的旗幟

1958年,中國登山協會成立,隊員們在蘇聯進行訓練,並在當年年底到達拉薩,籌備聯合登山計劃。但等到1960年,蘇聯和中國決裂了。

好吧,沒有老大哥,我們還有自己。

02

1958年,27歲的河北人劉連滿,已經是經驗豐富的攀登者了。

從前,他是哈爾濱電機廠的消防隊防火組組長,兼職文書。能文能武,天生神力。

600斤一擔的煤桶,挑起來能走個百八十米;跟人摔跤玩,連贏了八場,才知道自己贏了全國摔跤比賽季軍。

但經驗告訴他,高山對高人,也不會展露一絲慈顏。

1956年初,他參加了中國第一屆登山訓練班。

班上的許競、師秀、楊德源和周正,是蘇聯老大哥訓練出來的,中國第一批登山運動員。

第二年在貢嘎山上,劉連滿眼睜睜看著師秀和兩名隊友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飛一般地墜下懸崖。

屈銀華

1958年,川娃兒屈銀華,長到二十六,沒去過北京。

他是伐木廠的工會主席,也是生產能手:一手一把斧子砍樹,活像個李逵,大長腿穿山越嶺,不在話下。

中華全國總工會登山隊招人,他要去,領導當然不放。領導問他:你去北京幹啥?小夥子說:去看天安門。一到北京,他真去了天安門。看完就去香山參加集訓了。

那一年,王富洲還在北京地質學院讀書,貢布還是班禪警衛營的戰士。

那一年,中華全國總工會登山隊,正式劃歸國家體委管轄。中國登山協會成立。

今後的攀登,最終目的地只有一個——天有多高,人就要站上多高。珠穆朗瑪峰,是大地離天最近的地方。

03

1960年3月,中國珠峰科考隊來到了珠峰腳下。

一起到來的,還有數百噸後勤裝備。其中6噸登山裝備,是隊長史佔春幾個月前,拿著賀龍要來的外匯,跑去瑞士買好,拿專機運回來的。

在瑞士一家登山用品店採購時,他們跟店員聊了起來。可能是難得見著倆亞洲人,店員比較興奮,順手往旁邊一指:那倆也是亞洲的!

史佔春一看,那兩個挑挑揀揀的顧客,顯然不是中國人。

史佔春

他們是印度登山隊的採購代表,也在買攀登珠峰用的裝備。這個訊息,加速了登頂行動的籌備。必須抓緊行動,中國人才能第一個從北坡登頂。

珠峰的東、西、南、北四坡,除南坡在尼泊爾境內外,其他三個方向處於中國境內。

尼泊爾境內的南坡,相對北坡不那麼陡峭,此前外國人成功登頂,都在南坡。人類在珠峰北坡留下的,只有遺憾,以及遺體。

先遣組在觀察北坳

所以,這支214人的科考隊,必然在登峰過程中,面臨無情的淘汰賽。他們能做的,是把自然的嚴酷篩選,化為按部就班的分兵,變被動為主動。

攀登過程中,先是部分科研人員留下,從事地質研究,部分登山隊員駐紮,作為後備力量。

在隨後的三次行軍中,蘭州大學地理系教師汪璣、北京大學生物系教師邵子慶,先後因高原反應引發的肺破裂與腦溢血,不幸犧牲。

5月4日,全隊到達第三營地時,已有50餘人出現不同程度凍傷。

5月17日上午,副隊長許競、劉連滿、王富洲和貢布,組成最後的登頂突擊隊。

中國登山隊隊員們在向珠穆朗瑪峰挺進的途中,攀登“北坳”冰坡60度的陡壁上。

24日早9:30,四人從珠峰8500米營地出發。

但此時,帳篷裡還多了一個人——正發愁的屈銀華。

原本其他隊員都下撤回大本營了,他自己留下了,想去搜集這一海拔的資料。

可這時候,裝備給養在途中已經遺失了好多,根本不夠他上去研究的。

他把鴨絨襪給了沒襪子的劉連滿,想著反正也不用登頂,跟大家煮了二兩人蔘,喝口湯就要下山了。

四個人剛走,帳篷外就傳來一聲喊:“屈銀華,快點過來換許競!”

經過連日的凍傷、勞累與高原反應,許競走了十多米,扛不住了,讓屈銀華替補。四個人爬了很久,看到了了二十多米的峭壁“第二臺階”,登到最後六米,他們沒辦法了。

從右到左依次是:王富洲、貢布、屈銀華

六米,在接近珠峰頂的海拔上,瞬間變得高不可攀。岩石光溜溜,沒有一道裂縫,無處可抓。

劉連滿靈機一動:搭人梯,從我肩膀上爬上去。他以前是防火組組長,消防員要從外部,迅速登上不太高的建築物,搭人梯最簡單。

但很多人都知道兩件事:一是屈銀華塊頭大,外號“六噸半”,二是當年登貢嘎山時,劉連滿不慎被隊友的登山鞋蹬到了頭,鞋底尖銳的冰爪,扎得他頭破血流。

屈銀華決定脫下鞋襪,踩著劉連滿的肩膀爬上去。

後果他當然知道,一脫鞋,冷氣瞬間從裸露的面板,傳達到每一寸神經。

邊爬邊打冰錐,一個多小時後,他第一個爬上去,扔下繩子,讓筋疲力盡的隊友爬上來。看王富洲快沒了力氣,老屈怕他上不來,還開玩笑激他:“你再不上來,我們可就走了!”

其實當時,他的雙腳已經嚴重凍傷了。

六米高的峭壁,他們爬了五個多小時。

一段漫長的行軍後,馱了三個人攀巖的劉連滿,感覺耗盡了一切。他一下癱倒在雪地裡。沒時間了,大家緊急開會,決定要不要他留在原地——走,已不可能;留,生死未卜。

劉連滿留下了,靠在一塊岩石上,目送三名隊友遠去。他已經盤算好了,關掉氧氣瓶,留給他們作為下撤的後備,拿起筆記本,寫了一封遺書,準備睡去。

第二天中午,他朦朦朧朧,看到三名隊友滿面勝利的喜悅,向他奔來。胳膊腿都能動,說明這不是死前的幻覺。

劉連滿的遺書,從此成為著名中文遺書中,為數不多以作者倖存為結局的一篇。

三位隊友登頂的情形,自然是他後來聽說的。

他們如願把五星紅旗插上了峰頂,卻唯獨沒做成一件事:

要證明自己是世界登山史上的“第一”,是要留下影像資料的。

可他們登上峰頂時,已是半夜,漆黑一片。

即便在世界之巔,那時能看到的,也只有距離人類數百光年的星光。

04

因此,1960年登頂珠峰,不同的外部聲音,隨之而來。

有人說,沒有影像資料,就等於沒有證據,還有人說,中國人爬上去是為了修廟的。雖然充滿了遺憾,但第一次的不完美,也成就了第二次。

否則,1975年的二次攀登珠峰,也許只會成為史書裡的一句話。

人們希望,這一次,再也不要為一段膠片,在世界最高處低頭;再也不要有人以殘肢換來榮譽;再也不要有人把別人拼命的努力,視作兒戲。

電影裡,這場登頂衝刺的完成者,是新老兩代運動員。老一代,為了填補遺憾;新一代,要以更鮮活的身軀,衝向高峰。

只不過,現實中還有一種人,他們身為歷史的配角,在時間中蹉跎,最終被推向臺前。彌補影像遺憾的重擔,交給了隊副政委,兼攝影師鄔宗嶽。他第一次成為登頂突擊隊員。

其實上次登頂時,他也在,一直到達四人突擊隊組建前的8500米。回去後,他被派往北京新聞電影製片廠學習攝影技術,從第一次承擔拍攝任務,到成為珠峰登頂第一突擊隊隊長,少年等出了白髮。

彌補遺憾的過程,也一樣會有遺憾。

登頂途中,鄔宗嶽作為隊尾拍攝者,解開了與隊友之間的繩索,保持攝影進度。直到大家登頂下撤,在懸崖邊發現了攝影機,看到山下深谷中的一個紅點,他們才再一次見到鄔宗嶽。

8848.13。

就在他被發現前,他的隊友們,測量出了當時最精準的珠峰海拔。

同時,他們還在當年難住劉連滿和屈銀華的峭壁上,搭了一座金屬梯,後來叫“中國梯”。如果說,這次還有什麼遺憾,也許是女隊員潘多,差點成為第一個登頂珠峰的女性:十一天前,日本女登山家田部井淳子,從南坡登上了峰頂。

但登上峰頂的潘多,當時已是三個孩子的媽媽,剛剛經歷了凍傷與疾病。那時,我們還沒發明出“硬核”這個詞,用來形容她。

兩代人的忘死與困苦,換來的是無數的暢快。

至少我相信,《攀登者》在創作時,一定是有暢快的。

當筆下的傳奇無比真實之際,創作者會在一次次見證中,隨人物登上頂峰。此時,他一定能看到登極之際的千里暮雲。但更令人產生敬意的是,對於這些真實發生過的細節,《攀登者》沒有刻意去煽情,它只是把這些真實的傳奇,再度搬演。

05

後來,屈銀華雙腳的前腳掌被部分切除,成了乒乓球教練。

屈銀華

女兒對爸爸有點抱怨:別人的爸爸都昂首闊步,怎麼就我爸爸走路跟鴨子似的?還老逼著我們練乒乓球。

爸爸腿腳不太好,但手特別巧,對木工尤其在行,還愛燒菜。一炒四川的回鍋肉、蒜苗炒牛肉,滿樓道飄香,就是辣得有點嗆。

直到2016年,臨終前幾天,他還問身邊人:什麼時候能好起來啊?我要去釣魚。

劉連滿又當了13年登山隊教練,後來回老家工作,2016年去世。

劉連滿

去年,央視紀錄片《國家記憶》——《中國首登珠峰》播出,把一個9歲的小姑娘急哭了。

那天她看了第二集,發現沒講搭人梯的劉連滿。小姑娘趕緊寫信給央視:怎麼能沒有劉連滿呀!央視總編室趕緊回信給她:孩子別急,下集就有他。真正的英雄,一定會來。

《攀登者》這部電影開始放映之後,我們聽到了一些不同的聲音。歷史真是驚人的相似,當年我們攀登北坡,創造了歷史,卻也受到了質疑;今天《攀登者》還原這段歷史,再次受到了質疑。

《攀登者》的意義,不僅僅在於給我們講述了那個年代的登山故事,他向我們每一個人展現的,是一種屬於攀登的力量,這種獨有的力量,最終轉化為更高的嚮往:一種對自我極限的征服,一次與至高對話的機會。作為普通人,也許不是所有人都有攀登高峰的機會,但我們的生活,無時無刻都在攀登一座又一座心中的高峰。

因為山在那裡。

因為人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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