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她說》第五集《雲重傳》由演員奚美娟和導演李少紅共同完成,以一個老人緩緩的且滿含回憶的語調,講述了一個歷經半個多世紀的百轉千回的故事。短劇一經播出,很多網友都期盼能夠出一部《雲重傳》的電影,這也從側面反映了這部二十多分鐘短片的魅力所在。
細細品味這部短片,我們才發現,一個女性生長在傳統的桎梏下是有多麼艱難。她所要面臨的不僅是被刻意模糊的性別概念,面對愛情也遭遇難以言說的抉擇。
在一些傳統觀念裡,"女",這個性別就是一種限制。這個性別意味著,你沒有讀書受教育的機會,意味著你只能學習如何做家務和照顧家人,意味著你的生命意義是傳宗接代。
恰如譚維維新歌《小娟》中描述的那樣,只是因為叫"小娟",就要承受言語上的乃至肢體上的暴力侵犯。
片中主角司徒雲重,就是這樣一個深受其害的女性,她在片尾喃喃道,我都快不記得自己是一個女人了。所幸,雲重也是一個堅強且成熟的女性,她突破了那些桎梏,勇敢地選擇做自己。
司徒雲重出生在一個名為義順隆的廣彩世家,廣彩的手藝傳男不傳女。雲重出生之前他的父親已經去世,故而她成了司徒家的獨苗,爺爺也對這個未出生的孩子寄予了極大厚望。然而,她是個女孩兒。
爺爺秉持著家族手藝傳男不傳女的家訓,不希望手藝失傳,於是他對外宣佈司徒家添了個男丁,而云重從出生,就被定義為男孩,一路女扮男裝長大,以男子的身份學習廣彩手藝。
以這樣男扮女裝荒唐般的戲劇性開始,彷彿註定了要經歷以悲劇結尾的未來。
爺爺從來不許雲重出去,一直都是讓她一個人在屋裡學畫畫,直到爺爺病逝,也沒人告訴雲重,關於她真正性別的真相。爺爺到死,都將自己的孫女當孫子養,或許他已經忘記了雲重是個女孩兒。
"傳男不傳女",這五個字反映的不只是重男輕女這麼簡單,它折射出的是這個社會對待男女性別截然不同的態度,是一種凌駕於任何歧視之上的性別歧視。
前段時間,因為照看疏忽致使女嬰墜落的新聞依舊曆歷在目。因為生的是一個女孩,所以不需要太用心照顧,即便已經摔下來了一次,也無所謂會不會發生第二次。她的父親,甚至在接受採訪時直言不諱地承認自己就是重男輕女,"有閨女和有小子那感覺根本不一樣,有兒子立馬就精神了,說話也有底氣了,因為有後了。"
在有些人眼裡,性別關係著一輩子的幸福,關係著自己整個人生的希望,何其狹隘。
艾瑪·沃特森在一檔訪談節目中說,女權是給女性賦予選擇的權利。雲重是沒有選擇權的,因為性別,她被迫披上了男性的特徵。
少年時期的她總是很困惑,為什麼遇到男孩子會覺得害羞不自在,遇到女孩兒反倒覺得坦然。
後來,司徒重雲的家裡來了一個學徒,叫勝龍。勝龍經常教重雲畫畫,她描述那種感覺是,一顆心砰砰地跳著。白髮蒼蒼的老人憶起初戀,臉上也是一番嬌羞的姿態,惹人心動。
可是,重雲因為自小男扮女裝,沒有性別概念,她根本不知道這是喜歡的感覺,加上勝龍後來被抓去打仗,沒有了音信,兩個人就這麼分離了。
再後來爺爺生病,媒婆和親戚們要給雲重說媒,意在給爺爺沖喜。雲重的母親,雖然不樂意但人言可畏,還是從鄉下買了一個有智力障礙的姑娘陶陶。雲重還是以男子的身份娶了一個女人。
再後來,雲重遇見了一個法國男人,陸白逸。這個男人是雲重感情上的啟蒙人,因為他告訴雲重,你是一個女人,讓他為之心動的女人。那一晚,早已習慣偽裝成男人的雲重,重新審視了自己的性別,那一晚,陸白逸讓雲重做了女人,也是那一晚後,陸白逸踏上了回國了路,給雲重留下了一個小生命。
等到她已是耄耋之年,參加一次瓷器展覽時,雲重和勝龍再次相遇,可那時,已經錯過了太多。分別前,勝龍交給雲重一幅畫,畫的是雲重的肖像。雲重望著畫,怎麼也想不明白,勝龍究竟知不知道她是個女孩,否則畫中人的五官為何這麼清秀,顯然就是個女孩。
因為對性別概念的模糊,雲重無法解釋自己面對所愛之人的悸動,她甚至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立場,來為自己謀得愛情。她的前半生是可悲的,陶陶也是可悲的,她與勝龍之間更是令人惋惜,而這一切都起源於,社會傳統賦予給她的男性形象。
如果雲重沒有出生在一個靠手藝為生的家庭,如果這個手藝家族不是"傳男不傳女",那麼她也會擁有一段正常且美好的愛情,人生也由此會有更多可能。
在重男輕女思想下長大的女孩雲重是悲劇的,她的一生,從一開始就陷入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裡,被深深困住,她迷茫過,手足無措過。
一直等到爺爺病逝後,雲重的母親才告訴她,你其實是一個女孩。現在義順隆沒有了,爺爺也去世了,你本來就是一個女孩,想怎麼活就怎麼活。
面對人生的再次選擇,她大可以繼續以一個男人的身份生活,繼承義順隆,繼續傳承家族"傳男不傳女"的傳統,但是她沒有。
雲重就像是被束縛在繭中的蝴蝶。每個人都告訴她,你就該是我們定義的這樣。很多如她一般經歷的蝴蝶,很有可能終其一生就死在了繭中,但云重是勇敢的。
當她知道自己是女孩後,她決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不再學著如何成為一個男人。當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她選擇生下了女兒。她認可自己的女性身份,她也繼承了義順隆的廣彩手藝。
她要為自己而活,給自己帶來新生。
敢於掙脫也意味著踏出舒適圈。無論是生活還是職場中,我們會習慣甚至依賴一直以來所認為的正確和常規,例如女生不需要有太多文化知識,比如職場裡的女性不需要太認真,反正最後總要回家結婚生子。
這些都是社會對女性的賦值,也許這些並不適合女性,但依舊有很多人害怕去改變,因為改變會帶來不穩定。但是,如果我們一直待在所謂的舒適圈中,待在錯誤的也許安穩的圈子裡,最終自我就會被慢慢蠶食掉,直至徹底成為被操控的木偶。
只有當你敢於去掙脫掉那些曾經賦予你的一切時,才能用客觀和理性的態度面對這些,不去被這些東西束縛。平凡的人總是循規蹈矩,按照傳統和前輩口中的正確行事;成熟的人則敢於打破常規,尋找最恰當的生活狀態,在不斷實現自我的路上找回最真實的自己。
雲重是真正能夠破繭成蝶的蝴蝶,因為她敢於掙脫曾經賦予自己的一切,敢於撕下被人強加給她十幾年的穩定假象。
正如趙薇在宣傳片中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有強弱,但性別沒有。感謝"她"勇敢的成為了"她"自己。掙脫掉那些有形的、無形的束縛,為自己尋得自由,成就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