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冷罐頭 編輯|夏添
2019年4月17日,《掌中之物》殺青了。
誰知從殺青到開播,足足花費了一年零八個月的時間。
這樣的“待機”時長,在被囤積的庫存劇集中,算不上特別。但坊間傳聞來回十幾次的刪改、劇中角色名字的大換血、劇名的更改,確實可以稱得上是獨一份。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改頭換面”。
就在“掌中奶奶”們在一次次狼來了的故事中依然堅挺著,其知名度在網友中逐漸擴散開來後,搖身一變的《陽光之下》於12月26日低調上線了。
官微最近一次更新停留在雙十一,主演中無一人發博宣傳……儘管劇方几乎零宣發,但還是吸引了許多自來水觀眾。截止到發稿前,《陽光之下》登上了熱搜十餘次,霸佔了雲合全輿情熱度、骨朵熱度指數等多個榜單的首位。豆瓣開畫8.0分的口碑也可圈可點。
單從劇的維度來看,封瀟聲(彭冠英飾)這一角色可以說是極具矛盾的。一方面,正是因為他的存在,才造成了劇集在過審上的重重困難。另一方面,這一角色的特殊性,又賦予了劇集極大的看點。
可謂是成也瀟聲,“敗”也瀟聲。
在這背後,反派主角對於劇集的意義,也開始顯露。
劇情線暗黑
但價值表達是“正道的光”
不負大眾的期望,“陽光之嚇”的恐怖感很足。
雖說初看之下,劇情簡介佈滿了“正道的光”,關於封瀟聲的扮演者彭冠英戲份太少的聲音也登上了熱搜,但原著中的許多名場面,在劇中都得到了1:1的還原,甚至連臺詞都分毫不差。
所以《陽光之下》中,角色名字的大換血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原著粉的期待值,但其憑藉著“刪刪剪剪不魔改”的品質,又扳回了一城。
單從劇集本身來看,豆瓣開畫8.0分的成績並不虛高。儘管《陽光之下》在剪輯銜接及色調質感上飽受詬病,但劇情線的節奏推進,和故事的新鮮飽滿,都營造出了頗具沉浸感的觀劇體驗。
爭議一直沒有停息。
儘管劇方已經盡力做到謹小慎微,低調上線。本該是男主的封瀟聲迫於壓力降番為男二,劇情儘量朝著“光偉正”的方向走。但這位殺人、強姦、非法監控、恐嚇威脅等無惡不作,“揹著半部刑法”的男人,仍然引發了部分人的不滿,甚至生出了“三觀跟著五官走”等批判的聲音。
但事實上,僅以角色設定來論劇集的價值表露,是有失偏頗的。持續上漲的熱度也在側面驗證了這部劇在價值取向上,擊中了主流審美。
封瀟聲富有一定的魅力不假,但劇中從未將其視為正向角色加以刻畫。而是藉助封瀟聲和非傻白甜的女主,在傳統的犯罪題材外,對反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進行了深入的探討。
特殊的題材中,蘊藏著特別的社會意義。
同時,封瀟聲的變態向和狷狂感,也在一定程度上為《陽光之下》鍍上了差異化的色彩。
如果說緊湊有序的節奏、荒誕、犯罪、懸疑等色調的雜糅是使《陽光之下》成功完成品質進階的關鍵因素,那麼對於封瀟聲這一反常規角色的加工處理,則可以稱得上是全劇的神來之筆。
在上演警匪版“貓捉老鼠”的遊戲,並以暗黑感不斷衝擊著觀眾的視覺神經時,對於人性的刻畫也鞭辟入裡。劇中沒有純粹的善,也沒有純粹的惡,在並非是非黑即白的世界裡,為《陽光之下》增添了心驚肉跳的現實感。
有些時候,打破反派角色工具人的設定和配角的命運,是可以產生意外之喜的。
為什麼大眾會接納反派主角?
近些年來,以反派為主角的劇作,雖然罕見,但《陽光之下》也並非個例。
今年六月,率先點燃暑期檔,擦亮懸疑劇場金字招牌的年度爆款《隱秘的角落》,也同樣是充滿了暗黑感的劇作。
該劇改編自紫金陳推理小說《壞小孩》 ,講述了沿海小城的三個孩子在景區遊玩時無意拍攝記錄了一次謀殺,他們的冒險也由此展開。撲朔迷離的案情,將幾個家庭裹挾其中,帶向不可預知的未來......
在這之中,秦昊所飾演的張東昇,便是有著強烈反差感的陰鬱變態:將岳父岳母推下山;謀殺執意要與他離婚的妻子;拜他所賜,《小白船》也成為了恐怖童謠……角色的陰暗性和複雜性遠在封瀟聲之上。
但過硬的劇情線、取景配樂等考究的細節、對社會現實的凝視與劇中全員反常規的角色設定相輔相成,迅速實現了破圈傳播。
現實語境之外,反派男主的塑造依然奏效。
2019年,由陳星旭、李小冉主演的《東宮》正式上線。男主李承鄞的“談戀愛嗎?我滅你全族”與上文提到的封瀟聲、張東昇相比,可以說是小巫見大巫。但在古偶劇的領域中,也稱得上是Top級的渣男。
當然,在《東宮》中,男主還稱不上是徹頭徹尾的反派,對其反面形象的塑造,目的也較為鮮明:喚醒同理心,打破常規的角色設定。
不難發現,在現階段的國產劇中,以反派為主角,得到觀眾青睞的劇作,無非具備著兩種品質。
其一,是層次豐富的新鮮感。
一方面,雖說反派是推動劇集進展的“必要因素”,但在市面上流通的劇集中,反派角色大多都只能以配角的身份出現。當鏡頭一轉,將焦點對準搖曳的“惡之花”們時,無異於對話語場的扭轉。這為觀眾所帶來的視覺衝擊,是巨大的。
另一方面,反派角色的屬性決定,儘管其成為主角,但對其形象的塑造也絕無可能是正面的。以反派視角傳達正向價值,在考驗主創人員能力的同時,也為觀眾帶來了全新的觀劇體驗。在某種程度上,此類視角的扭轉,可視為型別化的創新。
其二,在於對社會現實及人性鞭辟入裡的直視。
在英美劇中,以反派為主,極端的恐怖故事屢見不鮮。大開殺戒的《小丑》,刻畫女特工與殺手的愛情、頗具荒誕感的《殺死伊芙》……都充斥著血腥暴力,將硬核的反派牢牢放置在全劇核心的位置。
但其並非是無聊的殺人遊戲,《小丑》中透過對反派角色的刻畫,深度揭示了社會的陰暗面。《殺死伊芙》中透過伊芙與小變態的情感線,對人性深處善與惡的此消彼長、互相吞噬作出了細緻的剖析。
什麼是真實?
“只從善中看到的真實是很單一的,人能從潔白中拷打出罪惡,也能從罪惡中拷打出潔白。”
在善與惡的切換中,對社會現實多方位的全景展示,或許便是觸動大眾的關鍵所在。
劇集創作從來都不該只有“光偉正”,我們需要以惡為鏡。暗黑的人性及社會的陰暗面,總得有人去凝視它,而不是喊打喊殺便可驅逐殆盡。
我們需要常規之外的反派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