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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美國藍光版封套

這部電影糅合了比利·懷爾德電影的兩大型別:愛情喜劇和黑色電影,講述了一個頗顯悲情但結局美好的愛情故事。

保險公司職員貝克斯特(傑克·萊蒙Jack Lemmon飾演)為了討好上司,把自己的公寓借給上司謝爾德雷克(弗萊德·麥克莫瑞Fred MacMurray飾演)偷情,卻最終意外發現上司的外遇正是自己喜歡的電梯員庫布里克小姐(雪莉·麥克萊恩Shirley Maclaine飾演)。

傑克·萊蒙Jack Lemmon和雪莉·麥克萊恩Shirley Maclaine在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中的影像

更令他沒想到的是,庫布里克小姐竟然在一次爭吵後傷心欲絕地服用過量安眠藥意圖殉情。曲折的劇情設定,痛苦的道德抉擇,讓人心生憐憫的小人物,以及背後更為龐大的美國夢指涉,都使得這部電影成為比利·懷爾德電影生涯中的巔峰之作。

該片的情節靈感來自當時好萊塢的一件醜聞,經紀人簡寧·朗和已婚女演員瓊·貝內特Joan Bennett(1910-1990)有染,當時瓊·貝內特的丈夫是獨立電影製片人沃爾特·萬格Walter Wanger(1894-1968)。沃爾特·萬格撞見兩人偷情震怒之下朝簡寧·朗開槍,雖然沒有致命,但是簡寧·朗受了重傷。

好萊塢女明星瓊·貝內特Joan Bennett的宣傳照

庫布里克小姐自殺的情節,是執行編劇I·A·L·戴蒙德I.A.L. Diamond(1920-1988)從父親那聽來的故事,父親的一個朋友和女友分手後,有一天回到公寓,發現女友自殺了。

當被問及在一部喜劇片中設定自殺的橋段是否合適時,比利·懷爾德說:“有人說,這是我最好的喜劇。但是我從來沒有把《桃色公寓》當喜劇拍的。我認為這是一部喜劇。但是他們在看電影的時候哈哈大笑,我也不會爭辯。”

在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片場內,導演比利·懷爾德Billy Wilder(右)和雪莉·麥克萊恩Shirley Maclaine(右二)傑克·萊蒙Jack Lemmon(左)

《公寓春光》也是比利·懷爾德“黑色幽默”文藝片。一個公司小職員將自己的公寓借給老闆用於偷情,一半出於被迫,一半出於自願——他從中受益,成為上司眼中的紅人,得以升職。

直至他發現自己愛上的電梯女郎也與上司在自己的公寓幽會之後,他才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

電影將小人物那種身不由己的卑微處境與渴望改變自身命運的心態拿捏得非常到位,又以一種輕鬆幽默的方式呈現了20世紀50年代美國的某種特色。傑克·萊蒙Jack Lemmon(1925-2001)和雪莉·麥克萊恩,與我們一樣,都是有弱點的小人物。

傑克·萊蒙Jack Lemmon在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中的影像

男人要擁有事業名利地位,女人想要有人愛;於是傑克·萊蒙用畸形的方式追求著畸形的“美國夢”,而雪莉·麥克萊恩用畸形的方式追求著畸形的愛情。傑克·萊蒙說,“鏡子裂開了”。雪莉·麥克萊恩說“我喜歡它裂開的樣子,跟我一樣(I like it that way, just like me.)”。

如同那面摔裂的鏡子,他們被慾望和弱點撕裂。他們本不是王子和公主,他們只是普通人。可以這麼說,《公寓春光》延續了比利·懷爾德的前一部影片《熱情如火Some Like It Hot》(1959)裡的“沒有人是完美的(nobody’s perfect)”的結語,卻又延伸出理解和同情。

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宣傳照,從左至右:傑克·萊蒙Jack Lemmon、雪莉·麥克萊恩Shirley Maclaine和弗萊德·麥克莫瑞Fred MacMurray

仔細回味,我們會在電影中找到現今愛情喜劇片的原型,男主角傑克·萊蒙與千千萬萬個想出人頭地的青年一樣,他單身,工作勤懇,在公寓租了一間套房,這間公寓是他向上爬的截徑,然而,他愛上了老闆的情婦雪莉·麥克萊恩……似曾相識?

但在《公寓春光》中最精采是其深入精緻的對話、毫不造作的感情戲,就像煮食一般細熬慢燉,在適當的時候加溫,在眾多生活小節上流露出個人的情感,傑克·萊蒙煮食物的網球拍、他的滑榰帽子、庫布里克小姐的破碎鏡子,她的唱片……

傑克·萊蒙Jack Lemmon在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中的影像

還有討人喜歡及有點搞笑的配角,大義凜然的醫生、雪莉·麥克萊恩的健美姐夫,諸如此類,一部電影之所以成功不僅以演員的演技決定了它的價值,在細節上的刻畫更顯珍貴。

在《公寓春光》中,比利·懷爾德透過熟練的嘲諷手法,描繪市井小民的男歡女愛,營造出一種特殊的喜劇風味,這種特殊的喜劇風格是由他心目中的英雄——偉大的導演恩斯特·劉別謙Ernst Lubitsch(1892-1947)首先開創的。

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中的影像

比利·懷爾德在1960年拍攝《公寓春光》時,“螺絲釘員工”(the organization man)這個說法剛剛開始流行。

在影片開頭部分,有一個鏡頭表現了大公司小職員工作的場面:辦公室裡只見一行行桌子排得整整齊齊,幾乎眼望不到頭,而貝克斯特就是這千千萬萬“工資奴隸”中的一員。

這個鏡頭取自金·維多King Vidor(1894-1982)的默片《群眾The Crowd》(1928),那部影片同樣表現了冷酷無情的企業組織中一位無名員工的境遇。

雪莉·麥克萊恩Shirley Maclaine在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中的影像

從這個角度來說,辦公室格子的出現要算是革命性的進步,比利·懷爾德與I·A·L·戴蒙德共同創作的劇本在滑稽與悲哀之間取得了恰到好處的平衡。

這個故事所要證明的是,即使貝克斯特與庫布里克小姐真心實意地喜歡對方,甚至可能發展出真愛,他們仍然是公司價值體系下的奴隸。他想做老闆的左右手,而她想做老闆的妻子。

他們兩人都被“老闆”這個字眼矇住了眼睛,竟然看不出謝爾德雷克先生是個不值得信任的小人。

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日本版海報

在《公寓春光》的結尾:傑克·萊蒙告訴雪莉·麥克萊恩:他很愛她。雪莉·麥克萊恩平靜的拿起撲克牌,開始他們未打完的牌局,很酷的說了一句,也是比利·懷爾德影片中一句有名的結尾:“Shut up and deal”(deal一詞雙關,可以理解為,“閉嘴,開始打牌吧。”, 也可以翻譯為,“閉嘴,成交!”。)

自影片上映以來,許多影評家給予《公寓春光》以高度讚譽,由於影片是彩色時代的黑白片,且為喜劇,具有獨特黑白色調的憂鬱風格,觀眾自然聯想到“喜劇大師”查理·卓別林Charles Chaplin(1889-1977)的幾部早期作品。

傑克·萊蒙Jack Lemmon在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中的影像

傑克·萊蒙雖然用公寓變相賄賂討好上司,但他的心地是善良和淳樸的,他是社會底層人物與不公平現象進行抗爭群體的代表,他是自我奮鬥芸芸眾生的縮影。

在雪莉·麥克萊恩與傑夫的私情上,他只能選擇消沉和隱忍,這種弱勢群體中的小人物就如同查理·卓別林的《城市之光City Lights》(1931)中的流浪漢,飢飽難以保障的他只能在遠處旁觀和欣賞自己喜愛的盲人賣花女,他為了籌錢醫治賣花女的眼疾的四處奔波,與在公寓內挽救雪莉·麥克萊恩生命的傑克·萊蒙的忙碌同樣令人心酸。

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劇照,從左至右:傑克·萊蒙Jack Lemmon、雪莉·麥克萊恩Shirley Maclaine和伊迪·亞當斯Edie Adams

在傑克·萊蒙的辦公室,人去樓空後幾百臺打字機擺放得整齊如一,就如同大型機器生產線一樣冰冷,上班後職員們魚貫就位,忙碌身影不由得讓人聯想到查理·卓別林的《摩登時代Modern Times》(1936),如同查理被機器逼瘋一樣,保險公司職員只是公司龐大運作體系當中拼命轉動的機器部件。

1960年6月15日,《公寓春光》在美國紐約首映。婚外戀是之前電影會比較避諱呈現的主題。一些人說,他們在這部電影裡看到了比利·懷爾德對婚外戀主題輕鬆幽默的態度。

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劇照,傑克·萊蒙Jack Lemmon

一些人說,這部電影比《熱情似火》還要精彩,比利·懷爾德再一次把一個殘忍的主題拍得既富有智慧又充滿熱情,再一次完美成熟地平衡了一部電影裡的感性和諷刺。

美國《綜藝》雜誌有一句話總結的很好:這部電影只可能出自一個才華橫溢想象力極其豐富的導演。

比利·懷爾德帶有黑色諷刺喜劇風格的《公寓春光》宣告了黑白片經典時代的落幕,在美國電影史發展歷程上具有地標意義。

在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片場內,導演比利·懷爾德Billy Wilder(左)和雪莉·麥克萊恩Shirley Maclaine逗趣的合照

影片中所描述的社會現象,在60年後的當今仍然具有現實意義,21世紀的觀眾仍然不難在影片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和角色位置,影片所揭示的主題的強大生命力可見一斑。

1959年雪莉·麥克萊恩被導演比利·懷爾德發現後,才得以在他導演的喜劇片《公寓春光》中擔任女主角。這部影片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影片獎和最佳導演獎。

雪莉·麥克萊恩雖然未獲奧斯卡獎,但在1960年第21屆威尼斯電影節上,卻奪得了最佳女主角的桂冠。

雪莉·麥克萊恩Shirley Maclaine在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中的影像

1961年3月,雪莉·麥克萊恩與著名女星奧黛麗·赫本Audrey Hepburn(1929-1993)合演了《雙姝怨The Children's Hour》(1961)。在這部影片中,她們分別扮演了兩個被謠言中傷的女教師。

雪莉·麥克萊恩在《公寓春光》中飾演的庫布里克小姐光彩照人。她在本片中的表演從本質上來說是嚴肅的,這種嚴肅增加了整部影片的分量,防止它淪為一部不倫鬧劇。

傑克·萊蒙Jack Lemmon和雪莉·麥克萊恩Shirley Maclaine在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中的影像

在公寓中服藥自殺前的絕望神情和精神恍惚的狀態令人肝腸寸斷,她在新年之夜的街頭狂奔去與傑克·萊蒙相會的情景感人至深。

她是個總會被壞男人欺騙的女人,性格傻里傻氣,她一心想找尋幸福,當真正的幸福來了,她也終於選擇對了……

拍攝雪莉·麥克萊恩在電梯工作的那場戲,雪莉·麥克萊恩這場戲有差不多兩頁的臺詞,拍完第四遍她以為可以過了,結果比利·懷爾德又說要拍第五遍。

在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片場內,導演比利·懷爾德Billy Wilder(右)和雪莉·麥克萊恩Shirley Maclaine(左)傑克·萊蒙Jack Lemmon(中)

在《公寓春光》拍攝第一天比利·懷爾德和雪莉·麥克萊恩有些小矛盾,因為雪莉·麥克萊恩沒有嚴格按照劇本說臺詞,有時會少一些詞,或者換掉一些詞。比利·懷爾德很介意這一點,他認為演員說臺詞要嚴格按照劇本所寫,所以他每次都不留情面地讓雪莉·麥克萊恩重新來一遍。

拍攝雪莉·麥克萊恩在電梯工作的那場戲,比利·懷爾德希望一遍就過。雪莉·麥克萊恩這場戲有差不多兩頁的臺詞,拍完第四遍她以為可以過了,結果比利·懷爾德又說要拍第五遍,因為有一個詞跟劇本里不一樣。

傑克·萊蒙Jack Lemmon和雪莉·麥克萊恩Shirley Maclaine在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中的影像

後來雪莉·麥克萊恩的狀態就越來越好,比利·懷爾德評價她很認真很努力。雪莉·麥克萊恩逐漸意識到,比利·懷爾德在拍每一場戲之前,心裡都有一個藍圖。

雪莉·麥克萊恩說:“比利·懷爾德很明確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從來沒有接受正規系統的表演訓練,但是我從比利·懷爾德身上學到了很多。”在好萊塢很多演員都想與比利·懷爾德合作。

傑克·萊蒙說比利·懷爾德在《公寓春光》的片場很好說話,一般他不會過分地操縱演員。

傑克·萊蒙Jack Lemmon和雪莉·麥克萊恩Shirley Maclaine在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中的影像

傑克·萊蒙一有什麼想法都會找到比利·懷爾德跟他說,很多時候比利·懷爾德都會耐心聽取傑克·萊蒙的建議。在比利·懷爾德看來,傑克·萊蒙是一位謙虛的演員,有什麼都會及時溝通,和他一起工作很愉快。

比利·懷爾德後來說:“希望男女主角能夠重新開始,他們會擁有新的公寓,生活會越來越好。有人會說我犬儒,但是我只是在電影中簡單表達了自己的希望。”

在《公寓春光》誕生之前,比利·懷爾德剛剛執導了他與傑克·萊蒙初次合作的影片《熱情如火》,獲得巨大成功。

傑克·萊蒙Jack Lemmon在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中的影像

與在《熱情如火》中的男扮女裝表演風格完全不同, 傑克·萊蒙飾演的貝克斯特是一個多重性格特點的小人物,其不擇手段向上攀爬做法讓人啼笑皆非,他與雪莉·麥克萊恩愛情遭受的打擊和流浪街頭讓觀眾笑中含著心酸的淚水。

而傑克·萊蒙繼《公寓春光》之後又主演了《相見時難別亦難/醉鄉情斷Days of Wine and Roses》(1962),從而證明了他能從一個搞笑角色轉變為具有悲劇色彩的普通人形象。

《公寓春光》既是比利·懷爾德前半段導演生涯的總結,也是傑克·萊蒙演藝事業的轉折點。

電影《公寓春光/桃色公寓The Apartment》(1960)日本藍光版封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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