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權力的遊戲》是全民狂歡和心目中的神劇,我沒有多少意見,畢竟不管從觀看人次和收視資料,或者獲獎數量上,都是令人矚目的。
同樣有著獲獎比例和熱度的神劇《絕命毒師》,在我心中有著和《權力的遊戲》同樣的神劇位置,甚至,對比兩者結局,《絕命毒師》的結尾絕對是我心目中的美劇史詩級經典結尾第一。
《絕命毒師》完結後,主創還把劇中律師索爾提取出來,開發了衍生劇《風騷律師》,口碑依然堅挺,目前該劇還沒完結,明年將迎來第五季。
而今年十月,讓我們劇迷活久見的是,《絕命毒師》的電影版《絕命毒師:續命之徒》將要上映。
我沒別的,我就是想拜託,拜託這部電影一定不要讓大家失望,因為我真的太愛,太愛《絕命毒師》這部劇了,尤其是它的結尾。
今天,就來深度解析《絕命毒師》,以及這部即將上映的《續命之徒》....的預告解析。
《絕命毒師》剖析
現在很多影評都喜歡動不動就聊人性,但真正能配得起這兩個字的作品其實不多。如果真的想清晰了解影視作品如何豐富詮釋人性的,《絕命毒師》一定是其中之一。
沒看過的趕緊去補課吧,因為《絕命毒師》真的會為你的人生上一課,起碼對於我,影響深遠。
故事開始於中學化學教室老白的一天,那天是他50歲生日,我們通常說,50歲知天命,這一天老白早早睜眼醒來,似乎他也在這一天回望自己的50年人生歷程。
但這一天一如往常,老白去學校教書上課,下課後,他去洗車行做收銀員來貼補家用,好在回家的時候,妻子給他準備一個驚喜生日趴。
第二天,老白在洗車行暈倒,沒有很好醫保的他,被查出了肺癌,這一晴天霹靂徹底改變了老白。
當一切都壓得他喘不口氣的時候,他開始對洗車行老闆,對歧視他兒子的小流氓報以回擊,並在妹夫漢克的出勤緝毒任務中,撞見了輟學的學生小粉傑西。
老白突發奇想要和小粉聯手,通過自己的化學知識製造最純淨的冰毒,用這樣的偏門方式,來給家庭一個經濟保障。
於是,老白因為癌症,劍走偏鋒踏上了一條製毒販毒神奇之路。
在這條道路中,老白如同升級打怪,層層遞進,從最初的車間工作坊,再到有著世界級裝置的實驗室。
老白的身份也在製毒中不斷躍進,從最初的no one,再到人盡皆知的海森堡,從一開始的小商販,再到區域的佼佼者,最後滅掉最強勁毒梟古斯塔沃,重新部署自己的商業販毒網路,甚至拓展到了歐洲國家,成為不可一世的大毒梟。
《絕命毒師》的故事在每個層面都是贏家。
在影視作品最重要的指標之一獵奇性上,劇集本身就為我們開啟一個不尋常的販毒帝國,在毒的細節中,也給我們展示了細思極恐的製作工藝,上升到化學成就的攀比,真正詮釋了什麼叫幹一行,愛一行的專業精神。
而劇情就更不用說了,每一集的劇情都緊張刺激,我們就像吸了該劇的毒一樣,忍不住不斷往下看。其中每一季都會設立一個大事件,讓主角處於絕境之地,生死危機關頭,讓我的心臟都快要衝到腦門頂。
鏡頭語言構思上,劇集也下足功夫。
劇集中多次用構圖來表現人物之間所處的關係,比如老白和妻子斯凱勒之間關係緊張時,總會有障礙物在他們面前,用來表現兩人之間的隔閡關係。
比如劇集在後面的兩季中,用了非常多的手持拍攝,來反應事件危險不安的狀態。
再比如老白的房子,第一季的時候通暢明亮,但隨著夫妻兩人關係的緊張,再到無法挽回的斷裂,老白的房子到最後一季昏暗無光,這些光影的設計,都影射了人物之間關係狀態。
在劇本設計上,《絕命毒師》更是教科書級別,該劇在今天看來,在反套路,反傳統上,都會處處給你意想不到的驚喜,很多原本你以為自己會猜到的劇情,都沒有發生,影片而是用了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方法展現。
在第2季第12集中,小粉的毒女友勒索老白,拿到了幾十萬要和小粉私奔,而就在離開前一晚,他們決定再來一發醉生夢死,這時我們都會以為要麼毒女友趁小粉吸粉之機攜款而逃,要麼就是毒女友吸毒掛掉。
但誰又能想到,老白之後折回,從而害死了毒女友,並把這個祕密隱藏到最後,而之後老白和小粉之間的關係和劇情,也因為老白這個舉動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再比如第二季第1集的一開始,一個布熊在泳池裡,布熊的臉和身體一半被烤焦,一隻眼睛被老白始終保留著。
這個伏筆一直埋到第四季最後一集才揭曉,原來這隻布熊影射的正是大毒梟古斯塔沃的宿命,而真正終結古斯的人,正是一直手拿眼睛的老白。
這也諷刺了當初古斯塔沃信誓旦旦誇自己的眼光,從來不會看錯人,但偏偏他的悲劇,就斷送在他自己當初瞎了眼,選擇了老白。
《絕命毒師》像這樣的伏筆設計還有很多,當你重溫劇集的時候,都能找到更多細節魔鬼,讓人回味無窮。
《絕命毒師》的對白中的含義,不能說每集都有金句,但每一句臺詞都有著非常強戲劇張力,讓觀眾看得過癮,也讓人物更生動立體。
比如最經典的一場對白戲之一,第四季第6集,整場戲就像一出小劇場,起承轉合自然到位,這場戲的對白就像箭在弦上,老白和斯凱勒來回拉弓上弦,最後弦到極限,箭不得不發。
該戲兩人的談話起因,是老白前一晚喝醉酒,和漢克抬槓,說大毒梟真正主謀還可能逍遙法外,以此來刺激漢克,讓斯凱勒聽得心驚膽戰。
第二天醒來,老白夫妻倆圍繞著這段時間的安全問題聊了起來。按照經典三幕式結構,第一幕起因是蓋爾的死,讓斯凱勒擔憂老白的安危,繼而擔心到家庭的安危,老白讓斯凱勒無須擔心。
很顯然,斯凱勒並不知情蓋爾是老白害死的。
接著,場景進入第二幕,兩人開始長時間的較量,斯凱勒擴大話題範圍,自認為老白有苦難言,自身處在危險之中卻無能為力,甚至誤解昨晚老白對漢克的挑釁,是想讓漢克故意知道老白的身份,解決老白於水火之中。
而老白則一次次選擇逃避話題,不想讓談話深入下去。
最後場景進入第三幕決戰時刻,斯凱勒勸老白自首,以解除老白的危險處境,此時老白忍無可忍,說出了整場戲甚至是整個劇最經典的臺詞:
“我在跟誰說話呢?你面前站著的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你知道我一年賺多少錢嗎?即使我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你知道我突然半途而廢會有什麼下場嗎?一樁足以上市的大買賣會破產,瞬間消失!沒有我這生意就黃了。
你顯然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所以我來給你點提示吧,我沒有危險斯凱勒,我就是危險本身!
坐以待斃?!你就這麼小看我嗎?不,我就是給別人吃槍子的人。”
光最後老白這段經典臺詞,又能分為三個遞進層次,第一層是向斯凱勒進一步解釋自己的身份,並不是她眼中所謂的不小心誤入歧途的小人物,而是不可替代的大人物。
第二層是告訴斯凱勒,危險,不存在的,因為他自己就是危險本險。
第三層直接徹底說穿,蓋爾就是他殺的,他就是讓人吃槍子的人。
像這樣結構的經典對白場景,《絕命毒師》還有很多,每一場戲單獨拿出來,光對白就可以聊上一壺。
對於角色的深入豐富研究,那就更不用說了, 這就是《絕命毒師》被封為神劇的大招牌,也是我最愛《絕命毒師》的地方。
《絕命毒師》在老白人物的塑造上,用真實細膩這些字眼,都不足以讚美這部劇的功力。
回到我們在開始說的人性,老白這樣的人物,他很真實,但又不真實,因為他已經匯聚了我們這個時代萬千人的縮影人生,這真的太難做到了,但《絕命毒師》真的,做到了。
從老白的事業層面來看,有多少人矜矜業業的像老白之前那樣,覺得自己懷才不遇,被人算計過,然後接著過自己的碌碌無為的一生,但絕大部分的人,沒有老白那樣的魄力,等回首自己一生的時候,才開始頓悟。
拋開毒這個戲劇的外殼,老白的事業曲線,真正要傳達的,是在無奈的人生洪流中,真正能把握住人生機會的也就那麼一次兩次,錯過了,就會像老白那樣,一輩子是個普通小鎮的化學老師(並沒有歧視老師的意思,單純強調理想和現實的差距)。
從老白的婚姻來看,同樣拋開毒的外部動因看核心,其實老白和斯凱勒之間的婚姻,相信和非常多不幸的婚姻家庭類似吧。
老白癌症之後,他的婚姻就開始建立在了謊言之上,一開始隱瞞自己的病情,謊言建立在善意上。
之後老白開始製毒,說一切為了家人,謊言包裹謊言,此時的謊言變成了維持脆弱婚姻的紐帶,但這條紐帶不知不覺中,變成了炸燬整個家的導火索。
等到斯凱勒擊穿老白的謊言之後,他們的婚姻又建立在了互相報復上,斯凱勒因為老白的謊言,然後她鬧離婚,出軌,但一切鬧劇上演之後,兩人的婚姻又因為相互的利益捆綁在一起,一段名存實亡的婚姻,自然維持不了多久。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家。”這句話是老白從第一季,到最後一季不停使用的臺詞,直到最後,老白才真正承認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自己。
我相信這句話在很多婚姻家庭,用到的次數也不少吧。謊言,報復,利益捆綁,自我辯解,自我矇蔽,這些都是現在危機婚姻中,夫妻兩人必須面對的課題,老白和斯凱勒,只是一個典範而已。
一位控制慾極強的妻子,無形之中是否是造成老白長期壓抑的主因,最後走向個人選擇極端的道路。
一位當初被盟友背叛,幾十年都困在事業和生活精神牢籠的老白,當得知自己得了癌症之後,如同靈魂出竅,解放人性,不管是他心中人性的光明與黑暗,都被無限釋放。
老白的這種自我毀滅的道路,是帶有發洩和復仇性的,對自己,對妻友,對社會。是誰造成了老白最後的命運,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偶然中存在著必然。
如果當初老白還是那家上市公司的創始人之一,他有著先進的實驗室讓他專注自己的化學研究。
如果老白的妻子更溫柔賢惠一些,如果老白沒有得癌症,如果老白內心的道德界限在清晰一些,如果...但就如我們真實的人生,哪有那麼多如果呢。
在觀看《絕命毒師》的心路歷程中,我們一開始同情老白,我們支援過他,愛過他,但之後隨著劇情的發展,老白坐上了大毒梟的位置,我們又開始質疑他,厭惡他,深惡痛絕他,可到最後,我們又可憐他,嘆息他,和他產生了複雜的共情。
很多人都會對《絕命毒師》老白的道德問題產生複雜的情緒,老白因致癌走上不歸路,這條路怎麼洗都不會白。
劇集高階的地方,是老白自從開始製毒後,他和他的家庭,並沒有從中過得更幸福,而是面臨著婚姻的破敗,家庭的破裂,把自身和家庭推向危險境地,這些災難,比老白一開始身體患上癌症更絕望。
在整五季中,老白的“致富”之路不斷遇到阻礙,這些阻礙來自外部和精神世界,每一次老白眼看就要金盆洗手時,都有新的誘惑或挑戰,讓老白墜入更深的深淵。
劇集中雖然充斥著大量的暴力美學,吸毒的快感,還有很多老白的“成功得意“時刻,但這些假象在影片結尾走向湮滅,我們觀眾也終於明白,《絕命毒師》絕非倡導製毒販毒吸毒帶來的快感。
在第一季第1集開始,老白生日,他一如往常下班回家,等待他的是家人為他準備的驚喜生日派對,那時候的老白一家,簡單而溫暖。
到了第五季第4集,同樣老白生日,他早早回家,以為依然會有一場驚喜生日派對,但等來的卻是冷清一片,雖然斯凱勒有為他準備巧克力蛋糕,但這也是他早上要求的。
這樣強烈的前後生日對比,劇集的道德議題主張已經很明顯了。
在劇集最後,老白的下場更讓人唏噓,老白和小粉之間形如父子,相愛相恨,但最終還是反目成仇,當老白要僱傭殺手殺掉小粉的時候,讓我們看到從未吸毒的老白,早已毒入骨髓。
當老白的妹夫漢克發現了他的身份後,漢克的死似乎是早已註定的結局,而且還賠上老白之前所有的努力。
為何說《絕命毒師》的結局是偉大的,因為它能在光明與黑暗,進步與墮落,排斥與共鳴中找到一個完美的平衡點。
劇集的最後一集,老白跑路,滿目瘡痍,妻離子散,就算有一筆錢也無法讓家人享用,他再次利用自己的機智,變相把錢轉移,用信託慈善的方式給到了家人。
當老白再次見到斯凱勒時,已物是人非,老白缺失了女兒成長的陪伴,兒子對老白無法磨滅的恨,只能化成老白遠遠觀望著兒子返校回家。
這一切是老白想要的結局嗎,顯然不是,但就如老白說的,他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家人,他是為了自己,他喜歡製毒,他也擅長製毒,這能讓他覺得自己真正的活著。
這句話表面上看似是老白找到了真實的自己,找到了活著的感覺,勇敢做自己。但實則卻諷刺了毒品對老白和整個家庭的衝擊,或許吧,老白找到了自己,但付出的代價是什麼。
《絕命毒師》本質上其實是一部現代西部片,西部片型別最典型是以牛仔和槍手作為主角,他們遊走了正義與邪惡之間,藐視法律和規則,但自身又有一套自己的公平正義,但最後他們的歸途,都不見得是以圓滿結局收場。
《絕命毒師》的結局,老白乾掉所有敵人,讓家人有了僅存的經濟依靠,還了小粉自由,老白 自己則走到實驗室,摸著那些實驗儀器微微一笑,留下了眼淚,一代毒梟的命運就此終結。
這正如《絕命毒師》的英文breaking bad,是出自美國南方的俚語,意思是指一個人偏離了正道,走入了暗黑狹窄偏路,永不可逆。
老白,正是如breaking bad的一個人。
當然,除了老白,小粉也十分契合breaking bad這個詞的含義,小粉和老白從始至終就像兩個化學元素,相互糾纏和碰撞,互相坦誠又彼此毀滅的關係。
小粉一開始早早輟學,誤入歧途,在冰毒界小打小鬧隨便玩玩,但隨著老白的加入,老白不怕死和極致的冒險態度,把小粉一步步拉入更黑暗的深淵。
小粉從開始和老白合作,兩人成最鐵搭檔,之後如父如子,互相成就和共存亡,可小粉終歸人性的底色還是純淨的。
所以小粉和老白在人生的終極選擇上,兩人的目標越來越背道而馳,小粉不願意為了賺取利益傷及無辜,而老白則認為在賺取利益的道路上,免不了會傷及無辜,甚至老白最後可以說為了利益不擇手段。
這也讓小粉最後和老白反目成仇,兩人用最大的努力去傷害彼此,好就好在結尾,老白最終給了小粉自由。
如果說《絕命毒師》老白這人物可以劃上完美句號,那麼小粉則是未完待續,在最後一集,小粉逃出囚禁的實驗室,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小粉該何去何從,小粉和警方將會如何較量,小粉作為藍色冰毒最後的傳人,又作何態度。
最新版的《絕命毒師電影:續命之徒》,就是從小粉的未完待續展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