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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丹丹說自己少女時代也追星,追的是唐國強,我馬上想到已經去世的母親。我母親的偶像也是唐國強,那個時代可能一半中國少女的偶像是唐國強,另外一半是郭凱敏,蔡國慶都算晚一輩的idol。

不過,我媽喜歡唐國強的時候,已經到了她的“中女時代”。上有老、下有小,她在家裡就像一箇中央銀行,把愛與能量發放給每一位家庭成員,卻沒有人關心她到哪裡去吸納自己的愛與能量。

我們的事,由媽媽解決;媽媽的事,只能她自己解決。

一度,我媽床邊放著兩本雜誌,一本《大眾電影》,一本《電影之友》,都是唐國強的封面。

後來家裡裝修,兩本雜誌都被我爸拿去墊東西,我媽跟他吵了一架。這件事被我爸當笑話講了很多年。

我爸年輕時喜歡抽菸、喝酒、打麻將、打籃球,老了又愛上釣魚、下象棋。我媽一生忙碌,但你要問我她有什麼愛好,我說不出來。

如今想起來,唯一跟愛好沾點邊的可能就是看了幾場唐國強的電影,《小花》、《孔雀公主》啥的,短暫地將身心抽離這個家庭,在半空中打了個噴嚏,很快就被不解風情的家人,拽回了地面。

我媽就是毛阿敏歌裡唱的《燭光裡的媽媽》。

您的黑髮泛起了霜花;

您的臉頰印著這多牽掛

您的腰身倦得不再挺拔;

您的眼睛為何失去了光華......

一度,“奉獻、操勞、衰老”是中國媽媽的標配,她們因此而被冠以“偉大”之名,凡不達這三標的,都是不務正業的媽媽。

小鹿說,有燭光裡的媽媽,為什麼不能有燈牌裡的媽媽,憑什麼男人至“死”是少年,女人就不能至“死”是少女。

這一段又很好笑,但笑著笑著還是想哭。昨天武漢快趕上半個北極了,天冷易傷感。

要說《奇葩說》這期的辯題,確實奇葩。把媽媽這個“冷點”與飯圈女孩的熱點做了結合:媽媽瘋狂追星不著家,我該不該管。

奇葩小劇場表現這個主題,金靖演的媽媽約了兩個好友來家裡看薛兆豐的直播。她們自稱是薛兆豐的女友粉,有應援吉祥物、燈牌,應援口號是“學海無涯,兆豐是岸”。

兒子加班回來,說自己餓了一天,問媽媽有沒有做飯。媽媽回答有剩飯剩菜,兒子一看飯菜涼了,撒嬌說你就不能幫我熱熱嗎,媽媽回答:“你自己沒有手嗎……”

果然追星使人頭腦清醒,懟得好!

生活中很多習以為常的東西,只有當有人反抗的時候,大家才會發現它們的不妥。

金靖演的這個媽媽,人不瘋狂枉少女。她在調笑中,告訴我們,媽媽的守護和照料是有保質期的,她其實沒有義務照顧已經成年的家庭成員。

看完小劇場,大多數人心裡的站位是反方,媽媽操勞一生,追個星還要被幹涉,太慘了吧。5個導師,也只有宋丹丹選擇了正方。並不是真心想選的,只是為了跟蔡康永開槓——永遠站在康永哥的反面。

丹丹姐真是太會了,哪檔綜藝請到她都是寶。

《奇葩說》做到第7季,觀眾已經被教育得非常成熟,哪一方獲勝不重要,這檔節目的意義,既不在綜藝也不在辯論,而是當它把綜藝與辯論結合,更有利於以一種輕鬆、易傳播的姿態,傳達正確的價值觀。

這一期,李誕也來了。脫口秀與辯論雖然都是“嘴力勞動”,其實有壁。脫口秀演員在《奇葩說》舞臺上經常被吊打,《奇葩說》辯手也很聰明,一般不去脫口秀的地盤秀肌肉。

但李誕是個意外,這一期的小鹿更是驚喜。

可能有粉絲濾鏡,李誕在《奇葩說》的每一次發言我都覺得驚豔。

他的驚豔與薛教授與劉擎教授不同,後者佔據理論優勢,而李誕永遠能夠精準地把握人心優勢,他那些有用的廢話,胡亂戳得你心裡一軟。

李誕說:“我媽如果瘋狂應援,哪怕被騙錢、被騙感情,我都挺高興的,我覺得她們沒有白活一次。”

這個觀點,單獨看可能極端,放在生活中,恰恰可以平衡另一種極端。

當看到這個辯題裡的“瘋狂應援”的時候,我就在想,媽媽這個負重的人、這個被捆在家庭中太久的人,有幾個懂得瘋狂,又能瘋狂到哪兒去呢?

丹麥哥本哈根幸福研究所的研究結果顯示,人的一生,幸福感呈U字形。童年與老年最幸福,中年壓力最大、幸福感最弱。

“老夫聊發少年狂”是人生常態,老婦也應該有“少女狂”。可惜第二個“少女時代”,往往並沒有發生在媽媽身上。

我開咖啡館,來來往往見到不少人。男性泡咖啡館,可以泡一天,晚上直接從咖啡館轉戰飯局;女性到點就要回家做飯、接孩子、輔導功課。

責任,在她們身上刻下一個牢固的生物鐘。

不止一位女性跟我吐槽男人離婚以後的灑脫。他們真的可以做到不再關心自己的孩子,放手去搏、放飛去玩。但女性,無論孩子的監護權是不是在自己手裡,都隨時隨地準備或者正在為孩子奉獻。

父親至死是少年,他們一生都有機會、有信念做自己;而當一個女孩成為媽媽,她們的自我,被死死地罩在了“媽媽”的身份下面。如果在這個身份前面再加個“偉大”,更是殺人不見血——女孩身上,與媽媽這個身份相違背的一切,都被殺死了。

宋丹丹老師說,一個家的安,是寶蓋底下一個女。

從生物學角度,這句話100分。

女性雖然擁有兩個卵巢,但正常情況下,兩個卵巢交替排卵,一個月只排一個卵子;一旦受孕,即停止排卵。

她們要經過漫長的孕期,直面身心翻天覆地的改變,才能完成生育任務。

而對於男性來說,這個任務的完成,只需要3秒。男性一次射出3億-5億個精子,從本能上,他們傾向於無限度地擴大自己的DNA範圍。

“安”字底下一個女,女性出於生養的本能,的確更需要家庭的安穩、安定,以及生活的可持續性。

但是請記住,文明的發展,是反生物學的——因為你天性如此,就活該如此,這不是文明,是野蠻。

我們瞭解生物學、進化學,不是為了繼續讓人類無限接近於動物,而是用文明、教化、教養,去沖淡那些動物的本能。

昨天跟社會學博士周老師聊到這個話題,她說在女性覺醒的今天,想要繼續維繫婚姻制度的穩定與平和,只有一個辦法:“教男孩學會尊重、收斂天性;教女孩擁有勇氣、對抗天性。”

羊哥搶答一波,就是教男人做好人,教女人做“渣女”。這句話聽著不那麼順耳,但它是未來人類文明發展的趨勢,並且無論男性還是女性,都將在這個大趨勢下,找到自由、平等、幸福與安寧。

正方我特別喜歡的一個辯手是東北孕婦張踩鈴。

目測她懷孕起碼已經有6個月了,在這種情況下參加如此燒腦的綜藝,勇氣與魄力,以及對於自由的嚮往,讓她顯得特別美麗。

她如果站反方,會很有說服力,可惜她的持方是正方。

張踩鈴說:“中國的家庭,最大的價值就是彼此管,越管越熱鬧,越管越高興。”

其實有個點,特別適合奇襲張踩鈴,不知道為啥小鹿沒用。

“一個孕婦,瘋狂參加辯論,你家人為什麼沒有阻止,如果他們拼命阻止,你會覺得熱鬧還是高興?”

成年人的“瘋狂”後面,堆積著遺憾、不甘與來不及,也站著人類的終極焦慮,即對於死亡的恐懼。

從這個角度來說,老年人的瘋狂,更值得被原諒;媽媽的瘋狂,更應該被支援。

這場比賽,程璐實慘,全程被黃執中吊打,李誕說他最後選擇了“自殺式” 辯論。不過呢,程璐貢獻了一個了不起的金句:年輕人總愛說“再不瘋狂就老了”,對於老年人,是“再不瘋狂就沒了”。

我最近在看阿什莉·奧德蘭寫的《我本不該成為母親》。

阿什莉·奧德蘭在成為全職媽媽之前,擔任加拿大企鵝圖書公司公關總監,與同事合力推出過全球暢銷書《追風箏的人》、《美食,祈禱,愛》。

她因為要照顧兩個年幼的孩子,選擇辭職,並且著手寫作《我本不該成為母親》。

這本書提出一個重要的概念“母職綁架”。

社會通常會以一種刻板的印象,去綁架成為媽媽的女性,告訴她們應該如何,不能如何。在長期的“母職綁架”下,媽媽們由單獨的個體,變成了一個群體,用統一的價值觀和行為模式,壓榨著個體的自由與榮耀。

“爸爸不著家,理所當然;孩子不著家,情有可原,媽媽不著家,就成了眾矢之的”。

當媽媽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們喜歡人為地誇大這種生活的危害性,試圖將媽媽重新綁在“母職”光環之中。

她喜歡網購,我們就說她敗家;她喜歡化妝,我們告訴她爛臉;她喜歡追男明星,我們誇大飯圈的危害。說實話,除去極少數個案,已經被生育折斷了翅膀的媽媽,再敗家能敗成啥樣,再瘋狂能瘋成啥樣?

人類對於在其他人面前的自私,是警覺的,然而到了媽媽面前,就會將一切自私,偽裝成愛的模樣。

我總記得松浦彌太郎的那句話:真正的愛,是讓對方活成自我。

劉擎教授也做了相似的表達,強調“第一人稱可錯”,即一個人在不違背法律、法理的情況下,她個人的選擇,即使在第三人稱的他人看來是錯誤的,也值得被尊重,不應該被幹涉。

我寫過一本書,書名是《我不過無比正確的生活》,很多女性讀者說,看到書名就想買。

我們在所謂的“正確生活”中,活得過於壓抑,失去了自我,才想要過一點“不那麼正確的生活”——錯了又怎麼樣,我願意啊!

如果天下真有一個媽媽,老婦聊發少女狂,追星不著家,她妨礙了誰呢?不就是沒回家給家人做飯嗎,但家人,他們自己沒有手嗎?

每一個對孩子說“我為你好”的父母,都應該想想,你是真心為孩子好,還是隻想要他們變成你人生的亮點與勳章;

每一位干涉父母老來瘋狂的子女,也要想一想,你是真正理解了他們瘋狂背後的隱痛,還是僅僅害怕自己麻煩。

李誕總結的時候,說“當我們認識媽媽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是媽媽了”,這一句有道理的“廢話”,仔細回味一下,心裡莫名柔軟。

男人成為爸爸,他還是一個男人;而女人成為媽媽,她只是一個媽媽。

如果真愛,“讓媽媽瘋狂一次”,也許是我們給她最好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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