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春節是全球華人最重要的節日,有關過年的片段也不時出現在影視作品之中,但全程將“過年”二字作為電影核心觀念而展開的影視劇,並不很多,因為一個“年”字,包含了太多的內容,有闔家歡樂、親朋團聚,代表著深情厚誼,卻也潛藏了太多的驚心動魄,畢竟還有“年關”這一說,大家都要約定俗成的清償債務,所以過年會像過關一般。而今由尹力執導、吳剛、吳彥姝、江珊、郭濤、劉丹、吳軍、郭虹、林永健、丁嘉麗等眾實力派演員加盟的這部《沒有過不去的年》,全明星陣容薈萃的賀歲電影,則以最真實的方式還原了春節這一平凡又糾結,也是動人的儀式。
作為賀歲電影,而且還是一部關於“過年”的作品,該片卻與大家印象中那些追求熱鬧和喜慶的作品有著本質的區別。導演尹力是中國電影第五代導演中後期崛起的主力干將,以拍攝兒童片出道的他,導演過的作品《張思德》《雲水謠》《鐵人》有口皆碑,更以一部《雲水謠》打破了國產愛情電影市場的僵局,不但讓他拿下了第26屆金雞獎的最佳導演,更開闢出自己的風格,駕馭群戲和細膩描繪手法並舉,擅長小人物的悲歡離合,能從中提煉出家庭、社會的本質,這部《沒有過不去的年》正是如此。
片中吳剛飾演的中年編劇王自亮,表面上事業有成,還把吳彥姝飾演的母親從故鄉接到大城市居住,然而在風光的生活下實則暗湧不斷,事業遭遇瓶頸,場外又因某些社會事件上了熱搜,甚至還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這樣的環境下,兩代人“代溝”的問題又被無限放大,成人世界裡的辛酸苦辣,與母親的生活方式與對孩子“叨唸”式的關愛,直面親子關係裡最常見的衝突現實。
同時在這樣母子關係下,逐漸衍生出幾條支線,將母親天各一方的子女和家庭狀態呈現出來,包括郭濤飾演的弟弟王自健,與家人關係並不融洽,生活在故鄉生活並不如意的妹妹等,以及王自亮遠在異國他鄉的妻女等等。而電影也巧妙地用了一場話劇的形式,將這一大家子的基本狀況和關係冷暖交代給觀眾。這正是尹力的特點,從微小的事件,拓展至大格局下的人物以及社會關係。
然而因為母親,讓天各一方的家庭成員最終在“過年”這個節骨眼上,回到了母親的身邊,卻也將三代人的矛盾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沒有過不去的年》其實讓人想起了兩部作品,其一便是著名的《回家過年》,飽含了現實和心酸,平凡和溫情。但在該片冷靜的鏡頭下,視角實則客觀,又讓我想起了山田洋次的《東京家族》,但是其中關於東方式家庭的況味卻是一般無二。電影用新的視角解讀了每個中國人都熟悉的“過年”,準確地捕捉到經濟的陡然富裕,必然會導致傳統家庭的分崩離析的現狀,努力維護著家庭的母親,在眾多兒女之間無法做到一碗水端平,最終讓家人團聚的方式實則令人唏噓。
但該片並不是借景生情,只是在闡述一個現實,一種當代家庭的狀態,隨著經濟、科技的發展,也在從根本上改變著人們對傳統節日的態度,電話、微信、影片讓“拜年”更加方便,但人與人沒有現實的互動,儀式感就此消失,年節氛圍已淡,就連兒女團圓都已經成為奢望,必須得因為母親才能召回兒女,但人心的浮動卻依舊,這一次不止是母女、父女之間的關係,還有了延續下去的,兄弟、夫妻之間更加激化的矛盾。
只是這一次,生活已然足夠艱辛,尹力導演又一次地呈現出第五代導演對現實題材的駕馭能力,終究給了這個普通的三代家庭,這個原本即將滑入虛無的故事,一個令人深省的結尾。一家和解,但是其間暴露出的問題並沒有解決,也依然是我們當下無解的社會,但是在過年的氛圍當中,所有的一切被鍍上了一絲暖意。日常、瑣碎,卻又風雲莫測,暗流洶湧,母與子,父與女,三代人多種糾葛,無法預料,卻滿是溫情,
《沒有過不去的年》是一部飽含現實鋒芒且不乏溫情的作品。在充滿戲劇化的情節和對白中,記錄當下一個普通家庭的過年全景觀,用溫情向日漸老去的傳統節日問聲:過了那麼多年,你可還好?更何況,我們度過了艱難的2020年,在邁向全新的一年中,不由得靈魂發問,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也沒有過不去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