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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北上廣是中國的幻象,小縣城才是中國的真相。

電影《心迷宮》的故事,便發生在河南的一個小山村裡。

《心迷宮》·中國大陸·2015

回看2015年的中國電影市場,《心迷宮》算得上一部“三無”商業電影,從導演到影片的主演們皆是一水的新人,毫無名氣,公映後最終的票房成績也並不亮眼。不過,好的故事不會被觀眾遺忘,這部在公映前便摘得當年FIRST青年影展最佳劇情長片與最佳導演獎、並取得一眾知名電影節提名與獎項的低成本小製作影片,至今已累計在豆瓣和貓眼獲得近百萬的“看過”標記,收到了8.7分和8.2分的平均分,精心打磨的劇本,使它牢踞國產懸疑片榜單前列。

影片原名《殯棺》,暗示了整個故事發展的線索

電影的故事,從一個想要掙脫父權控制的青年身上開始。

年輕的肖宗耀與身為村長的父親肖衛國關係不和,宗耀希望去大城市,而肖衛國更希望他留在爹孃身邊。肖衛國雖然有些許的官癮,但向來行為正直、嚴格自律,也深受村民的信賴。為了讓兒子留在身邊,精心設計自己退休後的晚年生活的肖衛國為宗耀安排了離村子不遠處小城裡一份體面的辦公室工作,只是宗耀絲毫不領情。

與父親關係不和的宗耀,其實在村子裡有隱秘的情侶

宗耀和同村女孩黃歡的情侶關係並未讓父母知曉。在兩人一次小樹林中的幽會時,意外被村裡的痞子白虎看見。白虎是個在外賭博、不務正業的小混混,欠了一屁股債的他見機威脅宗耀拿錢封口。衝突中,宗耀失手將白虎推倒致使其當場摔死。不知所措的兩人前往城中暫住一晚商定未來的應對。平靜的生活就此開始逆轉。

宗耀與黃歡

宗耀希望用逃離和時間來等待真相被掩蓋,同時得知黃歡意外懷孕的他計劃先帶黃歡去往廣州生活一段時間。不料宗耀突然發現先前被自己閒來帶在身上把玩的父親肖衛國的獎章丟失,如果是丟在命案現場,被人發現,無疑將是對父親和自己家庭的橫禍與打擊。

明事理的宗耀掙扎後決定自首,不再拖累身邊的人。

自首前,宗耀決定回家探望家人

不料,回村途中的一場所見,使故事開始陷入詭譎的羅生門。

騎車回家探望母親的宗耀裝上了一路村中出來的送葬隊伍,抬著的那副殯棺照片裡的人,正是前兩日宗耀失手殺死的白虎。

白虎的家人告訴面色迷茫的宗耀,白虎死於意外。

陷入巨大困惑的宗耀

電影的畫風一轉,開啟了第二條故事線。

村裡的麗琴是一個飽受家庭暴力摧殘的女人,絕望的她對丈夫陳自立動了殺心。陳自立外出的時候,麗琴在曾經的戀人王寶山的懷裡找到了慰藉。與麗琴舊情未了的王寶山口頭上答應了她幫忙計劃用意外事故結束冷酷暴力的丈夫的生命。

與麗琴偷情的王寶山,自己也已經是一個有了家室的男人

意外的是,第二天,麗琴被村長通知去詢問一些事,前往村委會後才知道有人在小樹林發現了屍體,而王寶山被懷疑燒死了黃歡。事情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

王寶山在前一天的晚上被村中的大壯目擊和黃歡一樣走進了小樹林,加之寶山因為過往的糾紛與黃歡矛盾重重,於是理所當然被黃歡家人懷疑。王寶山架不住黃歡家人的毆打,坦白了自己其實是前往麗琴家的事實。希望麗琴前來作證的他不料麗琴矢口否認,留下陷入呆滯的寶山繼續被眾人圍攻。

同樣被麗琴背叛的王寶山

只是,這還不是事件撲朔迷離的結束。警方的校驗和屍體身上發現的證件確認了屍體並非黃歡,反而被指向了麗琴的丈夫陳自立。又一次被警方通知的麗琴同樣陷入了巨大的困惑,難道王寶山真的殺了陳自立嗎?

此時回到家中的王寶山被憤怒的妻子冷面相對,只想脫身的他告訴麗琴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再也不要和他聯絡。

下一個意外,緊接著便再次來臨。

準備為轉到自己手裡的殯棺處理後事的麗琴再次接到警方電話,在村子旁的一個山崖下發現了不慎墜崖的陳自立的屍體,請麗琴過來認領。

這麼看來,陳自立的確死了,殯棺裡的屍體不是黃歡更不是陳自立,解脫了的麗琴也不想再插手這件事,再次把殯棺送回了村長肖衛國手裡。

認為自己終於從泥潭一樣的生活裡脫身的麗琴

在為殯棺處理後事的幾天裡,同村一直暗戀麗琴的大壯一直在幫她的忙。而麗琴也自然把新生活的希望寄託給了看起來踏實溫厚的大壯身上。

懷疑的目光投向大壯

電影再次倒敘,這個一波三折的故事,終於迎來了謎底揭曉的時刻。

陳自立被誤認為燒死的第二天,大壯在開車的山路上卻撞見了他。不知道自己遇見的是人是鬼的大壯內心充滿了驚慌,不過依舊答應了給陳自立搭便車。途中,車子開到懸崖旁,陳自立想下車方便,卻不料在山崖旁接電話時手抖加之重心不穩摔下了山崖。

目睹這一切的大壯更加不知所措,但很快決定毀屍滅跡,將這件事壓在心裡。

時間回溯到兩天前,村長與幾個夥計在外喝酒後回村途中路過了小樹林,他意外目擊了自己的兒子失手殺人的全過程。一個汙點掉落在原本美滿的命運藍圖上,肖衛國決定竭力去擦掉汙跡。

一向正直的村長在人性面前低了頭。宗耀逃離現場後,是他親手點燃了屍體,造成燒荒意外的假象。

備受命運作弄的肖衛國

麗琴的糾紛在各懷鬼胎的幾個人互相隱瞞下了結後,焦頭爛額的村長只得答應白虎家人借用屍體的請求。這口陰差陽錯終於物歸原主的殯棺,也終於令白虎家人得以逃離追債的風波。

只是,風波過去後,那口殯棺依舊回到了村長手裡。

信仰崩塌的村長和同樣陷入巨大迷茫的兒子再次相遇,電影在無言的鏡頭中結束。

無言的父子

劇本的精心雕琢,環環相扣的敘事技巧,使這部影片的觀影體驗漸入佳境。110分鐘的篇幅裡,這個五天四夜短小而精悍的故事同樣填充了大量真實而引人深思的細節。

當王保全的妻子鳳兒發怒再也不會理他時,鳳兒的母親說了這樣一席意味深長的話勸她原諒行為不檢點的丈夫:“有些事,非得問出來?不問就是壓在他心頭,壓一輩子;一旦問出來了,這石頭就是壓在你心頭了;

壓在他心裡頭,他就會一輩子對你好。”

老母親的話,道出了某種人性的真相

而宗耀的情人黃歡,其實也並沒有真的懷孕。黃歡明白宗耀很可能以後會在大城市找尋新的女友,懷孕,只是為了拴住宗耀的心而編出來的藉口。

影片的最後,故事回到了最開始的起點

至於村長的獎章,其實也並沒有弄丟,黃歡撿到了它。最後看著心如死灰的村長,黃歡不再想將其還回,而是用石頭掩蓋了起來,同時代表了被掩蓋起來的真相。

不再需要為人們所知的真相

無論是與意中人闖禍出逃的兒子,和舊情人偷歡敗露的中年人,還是親力保兒子的村長父親,電影始終把握著人性的天秤。無人知曉也無人認領的屍體,照應著每個人內心的迷宮。無言的和解,荒誕的黑色結局,突然插入的夢境,電影審問著故事裡的角色,也拷問著觀眾的內心。

願你我都能走出內心的迷宮,擁抱生活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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