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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薩布蘭卡》

很少有電影能像《卡薩布蘭卡》一樣精彩而令人難忘,又時常被人們津津樂道,對許多人來說,這部電影定義了好萊塢黃金時代。

這是一場由當時最優秀的藝術家和電影巧匠共同打造的完美風暴,愛潑斯坦兄弟緊湊的黑色幽默對話,亞瑟·艾德森的華美攝影,鮑嘉和褒曼的耀眼明星光環,邁克爾·柯蒂茲的導演技法,一同將影片推向神壇。

《卡薩布蘭卡》

《卡薩布蘭卡》的拍攝過程漫長而複雜,劇本多次易手由不同的編劇改寫,影片依照慣例按先後次序拍攝,開拍時劇本只完成了一半。

儘管如此,零散的敘事放到一起,卻創造出了一加一大於二的絕佳效果,纏綿的愛情、精彩的動作場面以及反法西斯主題,自上映至今,影片的影響力產生的共鳴仍未衰竭。

《卡薩布蘭卡》

《卡薩布蘭卡》成為永恆經典的部分原因在於其主題的普世性,堅持愛和正義、反對暴政、願望與使命之間的矛盾、犬儒主義和理想主義之間的鬥爭、每個人心中的憤怒等等。

從表面上看《卡薩布蘭卡》講了一個很簡單的故事,瑞克·布萊恩是難民港城市的一位酒館老闆,他收到兩張通行證,可以和另一個人永遠的離開卡薩布蘭卡,但計劃沒有變化快,他的舊愛跟隨一位抵抗運動領袖來到了小鎮。

但在更深層次,故事的主角是美國,它是多元文化的沃土,也是逃離暴政人們的燈塔,並且決定放棄孤立主義加入戰爭。

瑞克·布萊恩

簡單來說,《卡薩布蘭卡》是一部傑作,它在福斯爆米花電影和深刻的政治電影之間找到完美的平衡,也使得這部把激情、愛情、動作與更深刻主題相結合的影片歷久彌新。

但這些政治主題的出現並非偶然,設定這些主題是為了讓觀眾對戰爭、同盟國和納粹形成一種特有的看法。

傑克·華納(左2)和哈爾·瓦利斯(右2)

《卡薩布蘭卡》的出品方華納影業,其所有者傑克·華納和製作人哈爾·瓦利斯強烈支援美國加入二戰,並且當時的好萊塢有很多逃離受納粹侵略的歐洲導演和演員。

將《卡薩布蘭卡》稱為美國最偉大的宣傳電影之一,並不為過。

但要想真正欣賞40年代早期的好萊塢宣傳電影,我們首先要理解影片上映時美國福斯對於戰爭的態度。

在珍珠港事件之前,大多數美國人都持有堅定的觀點即美國應該置身戰爭之外。

在1940年5月,納粹入侵法國、比利時、荷蘭不久之後,一項蓋洛普民意測驗{1}顯示,93%的美國人對於美國參戰持否定意見。

隨著歐洲戰局愈發惡劣,這一項資料穩步上漲,然而到了1941年12月,推動參戰的決定性事件發生了,也就是日本偷襲珍珠港。

美國人仍然對一戰的恐怖感到厭倦,卻突然發現自己捲入國際性爭端之中。轟炸不僅把美國推入戰場,也使得美國建立了第一個宣傳部門,戰時新聞局{2}。

戰時新聞局的任務是塑造美國公眾對戰爭的看法。路途艱辛、道阻且長,必須讓美國人自己覺得他們做了正確的抉擇,犧牲是值得的,面對納粹的威脅,選擇迴避是不可能的。

埃爾默·戴維斯{3}是時任新聞局的局長,他清楚的知道該怎麼樣影響美國,向更多數人灌輸宣傳思想的最簡單方法是將理念植入娛樂大片來影響,讓人們不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宣傳思想的影響。

隱晦的政治資訊和好萊塢神奇魅力相結合,就成了彈藥庫裡最強勁的武器,美國戰時新聞局的任務之一,是在電影製作之前對劇本進行審查修改,它讓電影人們先自問七個問題,第一個就是影片能夠幫助贏得戰爭嗎?

《我們為何而戰》又被稱為《戰爭序幕》,圖為2013年修復海報

戰時新聞局負責牽頭製作紀錄片,像是1942年的《我們為何而戰》等,這也同時影響了其他電影的發展,如《約克中士》(1941)和《大明星從軍記》(1941)等。

戰時新聞局確保了這些電影美化了美國生活的方式,展現了敵人的理念,並描繪出個體可以在後方做什麼來支援前線。

在《卡薩布蘭卡》投入製作時,電影人們預先對影片進行了修整,以滿足戰時新聞局的需求,藏在動作、愛情、懸疑、懸疑元素背後,《卡薩布蘭卡》充斥著親戰主題,其中最突出的是它怎樣處理孤立主義思想。

影片開場部分強化了故事發生的政治背景,納粹入侵歐洲,實行專制政權,迫使數以千計的難民冒著危險從歐洲以非洲為通道去往美國。

影片並沒有直接表現衝突,但是戰爭對人們生活的影響,在開頭就直接刻在了觀眾的心中。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高冷孤傲的主角瑞克的登場,他似乎被戰爭所困擾。觀眾們首先看到瑞克在下棋,充滿謀略,又令人敬畏,關鍵在於他獨自對子,沒有朋友,沒有對手,僅此一個鏡頭,我們就明白了瑞克代表的孤立主義。

不過很快,觀眾就會對這個卡薩布蘭卡最受歡迎的酒館老闆的本性有了更深的認識。當他將人拒之於賭場門外時,觀眾並不清楚為什麼這麼做,但被拒絕的人是德國銀行家,這反映了當時的瑞克可能已經反抗暴政有些時日了。

除了影片開端對主角本性的一瞥,瑞克的孤立主義的堅持在影片中被一遍遍地增強。

然而當故事繼續,隨著納粹史查沙少校的不斷侵犯,瑞克冷漠的孤立主義立場動搖了,他干涉主義的一面也展露出來。

首先,瑞克幫助一對年輕夫婦贏了一盤輪局,資助他們拿到出境簽證,以逃離腐敗的維希政府。接著,他允許家庭樂隊演奏法國國歌《馬賽曲》,來壓倒德國士兵的愛國氣勢,這是反抗敵人駐軍的一次戲劇性行為,也是主角原有中立特徵的標誌性轉變。

這是一個關鍵時刻,因為就在前一幕,瑞克拒絕了革命將領維多·拉斯路購買過境信,理由是:有世界的問題不是我份內的事,我是開酒館的。

但當看到了兩國意識形態力量的交鋒,各國難民聯合起來反抗納粹的力量,以及維多·拉斯路激發出人們反抗法西斯的信念之後,瑞克堅定了在鬥爭中的立場。

最終,他採取了直接行動,開槍打死了是納粹史查沙少校,犧牲了自己的幸福,以確保維多和伊爾莎登上飛往美國的飛機,自己則走向武裝反抗敵人的道路。

全片中,瑞克從功利主義者轉變到槍殺納粹少校的人,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關鍵的是它折射出美國應戰時的國民情緒。

瑞克的故事是美國參戰的理想化縮影,兩者都有伸張正義的歷史,在受傷之後都拒絕參戰,但當軸心國的侵犯無法忍受時,並且看到人們遭受法西斯政權的殘酷對待,兩者才決定再次參戰。

並且瑞克曾經的浪漫主義者模樣,在他憤世嫉俗的外表下不斷顯露出來。

要特別注意,戰爭並非始於珍珠港偷襲。相反,戰爭有更深層次的起源。

《卡薩布蘭卡》於美國參戰後上映,在當時戰爭得到了公眾的廣泛支援,關鍵不在於說服公眾支援參戰,而是提醒人們為什麼要參戰,戰爭的犧牲是值得的,過程艱難,代價不菲,但真正的英雄會不惜一切代價堅持站在正義的一方。

《卡薩布蘭卡》

隨著對孤立主義的剝削,《卡薩布蘭卡》充滿了美式親戰的資訊。瑞克的美式咖啡館匯聚了來自歐洲不同國家的人們,充分展現了國際聯盟的力量,與此同時,譴責納粹的民族主義政策被反覆的強調。

例如影片中當各國的難民團結起來壓過德國士兵的聲音時,這一幕顯得異常的悽美,因為實際上影片大部分的臨時演員都是真正的歐洲難民。

《卡薩布蘭卡》精心將美國塑造為希望的彼岸,對於滯留非洲的難民來說幾乎是烏托邦。與此同時,在表現納粹對歐洲造成的毀滅方面,既用潛臺詞,也通過直接表現納粹對巴黎的佔領來體現。

巴黎這個浪漫與風情的小鎮,在德國到達後變成人間地獄,納粹統治的非人道本質在對待人民時暴露無遺,折磨、囚禁、逼迫人們逃離家園。

所有主題在影片結尾時匯為一體,最後結論非常的清晰:人們無法選擇中立,抗爭法西斯的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卡薩布蘭卡》

毫無疑問,《卡薩布蘭卡》是政治宣傳的工具,但它如此奏效的原因在於將宣傳包裹在觀眾熟悉的橋段和套路之中,就像文藝評論家安伯託·艾柯{4}說的那樣。

“它不是一部電影,它代表了一類電影,兩個老套路能夠讓我們大笑,但是100個橋段在一起會讓我們動容,因為我們隱約感覺到這些橋段在互相作用。”——安伯託·艾柯

這意味著影片披上了文化神話學的外衣,來強化特定的資訊,觀眾是如此熟悉套路、角色型別和故事結構,而忽視了電影的核心資訊,被宣傳而毫不自知。

《卡薩布蘭卡》

作為一部製作精良的電影,《卡薩布蘭卡》臺詞出彩、表演動人,伴隨著令人心碎的場面,它至今依然和上映時一樣重要,因為它為弱勢及貧困人民挺身而出,它關乎對抗暴政時對團結的呼喚。

在上世紀40年代,這意味著推翻法西斯主義追求自由和民主,同樣的情感也適用於處理其他歷史問題。所以用《卡薩布蘭卡》中維多拉斯路的話來說:歡迎回到戰鬥中來,這一次我們會贏。

●參考資料及註釋:

{1}:蓋洛普民意測驗(Gallup poll)是美國輿論研究所進行的調查專案之一,因1935年由G.蓋洛普創辦該所而得名。1938年至1945年資料來自維基百科;

{2}{3}:渡邊靖,《美國文化中心:美國的國際文化戰略》;

{4}:安伯託·艾柯(Umberto Eco,1932-2016 ),1932年1月5日出生於皮埃蒙蒂州的亞歷山大,是一位享譽世界的哲學家、符號學家、歷史學家、文學批評家和小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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