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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與罪惡是人性的陰暗面,人對謊言在罪惡的驅使下產生了依賴,人性在謊言中散發出它原本的惡,陰沉黑暗的羅生門是對人性最深刻的審判,善惡有度,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必將回應凝視,在惡中沉淪,人性也終將受到鞭撻。

電影《羅生門》問世於1905年,被譽為世界十大電影之一,從其劇情來看,電影所講述的是一起普通的姦殺案,江洋大盜、武士和他的妻子是案件的主體,陰暗的天空下,他們三個人釀成了一起案件,這毫無疑問,但是故事本身的性質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故事鏈中每個人的說辭都不盡相同,因此給旁觀者不同的過程和結果,而之所以他們對此各執一詞,是因為每個人都在撒謊,每個人都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說辭,而在這樣的背景下,謊言背後的真相反倒是不再具有它該有的價值了,更引人深思的,則是謊言本身和被驅使的人性。

無法逃避的謊言

謊言是《羅生門》整個故事線索的構成,一套陳詞串聯一套陳詞,把四個人所有的陳詞放到一起就應該連結到案件本身的真相,可是一個謊言串聯另一個謊言,得到的答案只能是與真相背道而馳。

我們可以說,謊言本身是沒有錯誤的,武士的妻子用謊言將自己編織成一個受盡屈辱,被江洋大盜玷汙後又被自己的丈夫鄙夷的可憐女人形象;江洋大盜用謊言塑造了自己被武士妻子勾起淫慾並殺了武士的兇悍勇武的形象;武士在謊言中保全自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清高的武士精神。

從這個層面來講,他們的說辭都是為了突出自己良好形象的一面,而將最陰暗醜惡的一面隨著謊言一起吞噬掉,他們的謊言源於渴望得到的讚美和認可,對武士來說,他最重要的是他所堅守的武士道精神,在他的言辭中,他最終以自殺堅守住了這份精神;同樣,對於武士的妻子來說,作為一個女人,貞潔是最重要的;對於江洋大盜,他希望得到的認可是他是一個俠士,所以他們分別選擇用謊言來換取眾人對他們貞潔和俠士的認可。

這樣分開來看,他們的謊言彷彿都符合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份,所以從這個事件開始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想好了謊言,謊言對於他們來說,是無法逃避的,在被人唾罵和用謊言維護自己之間,人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在故事發生之後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因此,對於《羅生門》中事件中心的主體人物,我們不能只從他們某個個體出發,個體之所以存在矛盾,是因為世界給予他們矛盾的縫隙,武士、武士妻子、江洋大盜,他們謊言全都叫囂著他們是存在的,或者曾經是存在的,因為存在,因為需要在世界中生存,所以他們撒謊,用美好的說辭去掩蓋罪惡的根本。

人在面對罪惡時,本能的選擇去掩蓋它們,即使預料到這有可能會被揭穿,但還是不厭其煩地撒謊、掩蓋,相比於從自己口中說出來的罪惡,人們更傾向於別人給自己定罪,或者說,等待自己被世界淘汰,被生存踢出局。主動與被動,是生存給予人的選擇,而選擇被動,則是人性的黑暗和墮落。

承載罪惡的人性

“羅生門”的意思是“地獄之門”,通往地獄之門的,是滿是罪惡的靈魂,而影片之所以叫《羅生門》,就是在於鞭撻人性,人可以在謊言中美化自己,但同時也將罪惡拋之於旁人。在武士妻子的陳詞中,江洋大盜和武士都沒有一個好的形象,江洋大盜覬覦自己的美貌並將自己姦汙,武士面對貞潔不在的自己滿是鄙夷,而她犧牲武士和江洋大盜的形象所換取來的,是自己的不屈和可憐;

而在江洋大盜的言辭裡,武士是因為能力不足而敗於他,並非他有意為之,武士的妻子在面對他的姦汙時伸手抱住了他,他的言辭裡,武士成了一個弱勢之人,武士的妻子是淫蕩的形象;

最後,在武士的謊言中,他的妻子是不尊女得之人,江洋大盜也並他自己口下非光明磊落的俠義之士。他們三個的謊言將隱藏其後的3罪惡的人性完全彰顯出來,自私、好色、懦弱怕死、被誘惑牽制,在他們的謊言中一覽無遺,自殺的武士的真相是被金銀財寶所掣肘;淫慾歸結於溫暖的風的強盜的真實形象是好色貪慾;

自說貞潔的武士妻子用狠毒的態度對待武士和強盜。一切的罪惡都隱藏在謊言的背後,如果人格外在哪方面有深重的罪惡,那麼在編織謊言時就會著重去掩蓋,人性的惡就在於在面對自己的惡時,仍然不覺得這是惡。

惡的源頭是人性,人性滋生了惡,《羅生門》三個主體人物成了人性惡的載體,羅生門是一個符號,是一個衰草遍地、陰暗晦澀的地方,通往羅生門的人都面臨著人性的拷問,每一個人在人性中彷彿都忘記了真正的自己,謊言好像將人性本來的惡都化為了善,捏造出來的形象如果不用接受審判,或許就是他們自己所相信的模樣。

在《羅生門》中,除了三個主要人物,還有一個目擊者樵夫,樵夫為了一把短刀,為了掩蓋缺失的短刀的真相,不得不說謊,而他在說了謊之後,又不得不去用一個謊去圓另一個謊。但幸運的是,樵夫經受自己內心的審判和慌張,在被揭穿謊言後終於還是選擇將真相說出,這是影片中對人性的救贖,樵夫也對“人為什麼要說謊呢”產生疑惑,這也是影片想要引人深思的問題。人性被罪惡驅使,最終墜入深淵,這是人的不幸,人生存在世界上,不斷地克服人性的弱點,羅生門所承載的,是希望得到救贖的人性,正如影片最後出現的嬰兒,嬰兒是至善的人性的象徵,就像是真相大白後陽光照進羅生門陰暗的角落,醜惡的人性終將接受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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