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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緬甸軍隊,很多人印象中都是凶神惡煞的形象。最明顯的是好萊塢2008年的電影《第一滴血4》。

這部電影裡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在軍政府統治下的緬甸,其西部由於蘊含豐富資源而被軍隊覬覦多年,那裡的兒童經常被軍隊強徵入伍,針對平民的屠殺已經成了部分軍人的娛樂。一支教會義工小隊為了進入該地區向難民提供人道主義幫助,在泰國找到了隱居的蘭博(史泰龍飾),希望熟悉河道的後者提供幫助。蘭博認為時局沒有改變的可能,拒絕帶路,但終被義工莎拉的誠意打動,將他們送達。豈料這支義工小隊在村莊中遭到軍隊的襲擊,生還者全部被擄走。教會獲悉義工們身陷險境,組織僱傭兵營救,並再次委託蘭博帶路,這一次,蘭博的態度發生了轉變,他率領僱傭兵們潛入緬甸軍營,又一次化身熱血戰士。

還有呂克貝松導演、楊紫瓊主演的《The Lady》。本片雖然號稱是緬甸“民主女神”昂山素季的傳記電影,但其中關於軍政府的描述卻過於片面化,刻意塑造緬甸軍隊殘暴形象,諸如槍殺平民、算命師,一言不合就打死下級這些情節都脫離現實。

在這些影視作品的宣傳下,緬甸軍隊一步步在人們心目中成為殘暴的代名詞。但是,其實這主要還是由於緬軍自身造成的。

實際上,對於部分剛剛獲得獨立、還不具備獨自發展實力、國內又有很多分裂勢力的緬甸來說,強政府有利於國家統一發展。例如韓國、阿根廷等國家。緬甸的鄰國泰國是世界上軍事政變最多、權力交替最頻繁的國家之一。泰國目前的巴育政府也是先透過軍事政變推翻前英拉政府,巴育再退出現役成為總理的。緬甸軍隊原本也採取這樣的道路。

1962年,緬甸面臨克倫族等少數民族武裝的挑釁,甚至一度危及首都仰光。而當時的吳努政府執政能力較弱,國家經濟發展已遲滯多年,沒有能力組織強有力的手段控制國內分裂的趨勢。此時,奈溫將軍出手接管國家政權,有效地維護了國家統一。

1988年,緬甸國內由學生運動引發大規模反政府示威活動,並迅速演變為暴力活動。當時的政府腐敗無能,難以控局,國家面臨失控危險。蘇貌將軍發動軍事政變,強力平息內亂,並於1990年舉行多黨制大選。從某種意義上說,上述兩次軍事政變對緬甸有所助益。

然而,軍人政變之後,緬甸軍政府卻長期執政。

1962年,奈溫政變後,17名高階軍官組成緬甸聯邦革命委員會,行使國家立法和行政權。奈溫將軍本人任革委會主席,履行國家總統和總理的職權。1974年,迫於外部壓力,緬甸透過新的憲法,革委會宣佈解散,將權力移交給新選出的人民議會。但人民議會仍被軍方控制,選舉退役的奈溫為國務委員會主席即總統,兼任政府總理,奈溫仍把控國家大權。

1988年,蘇貌發動第二次軍事政變,由17名高階軍官組成國家恢復法律與秩序委員會,終止憲法,接管國家政權。1990年緬甸舉行大選,但事後軍方拒不承認民盟獲勝的結果,並由丹瑞大將改組恢委會,擔任主席、政府總理、國防部長。此後一直到2011年,以丹瑞為首的國家和平發展委員會一直統治緬甸。2011年,前和發會副秘書長、政府總理登盛退役後當選總統,國家名義上進入文人政府執政時期。2015年,昂山素季領導的民盟再次在大選中獲勝,2016年民盟政府上臺,緬甸才真正實現民主文人政府執政。

我們可以計算一下,緬甸純粹的軍政府時期為1962-1974年、1988-2011年,35年,如果加上奈溫(1974-1988)、登盛(2011-2016)換裝執政的19年,一共是54年。整整半個多世紀,緬甸都由軍政府統治。

而其“殘暴”的形象源自何方?一是對經濟、民生的發展乏力。如果緬甸像泰國一樣,雖然政局經常變化,但經濟保持發展,民眾也不會對政府產生過多怨言。畢竟對老百姓而言,吃飽飯是最重要的。誰在臺上當政、是不是民主政府,並不是很重要。

而緬甸軍政府卻把一個獨立後在東南亞較發達、擁有豐富自然資源的國家,治理得滿目瘡痍,民不聊生。民眾對軍隊的好感逐漸變成痛惡,儘管軍隊帶領人民獲得獨立、儘管軍隊“解救國家於危難”,但民眾吃不飽飯,就應承擔責任,受到指責。

二是軍隊天然的形象。軍隊本是國家建立的執行政治任務的武裝組織,搞民心工程並不是軍隊的主業。而緬甸軍政府長期執政,執政的效果又不好,緬甸軍人形象會轉變為殘暴。

2008年,緬甸在遭受嚴重風災情況下,仍舉行憲法公投。軍政府派人到老百姓家中號召大家投票。但是在民眾眼裡,這就是拿著搶的軍人來威逼自己服從於他們的統治。這也成為緬甸民眾心中證明軍政府殘暴的一個例證。

三是軍政府自身的問題。其實,現代社會的每個政府或多或少都存問題。但是緬甸軍政府對其自身問題缺乏解決和自我清潔的能力,國家也沒有任何監督軍政府的機構,導致這些事件一旦被民眾發現,就會發酵成政治事故,而軍政府又不得不用強力手段鎮壓,再次激起民眾認定其就是殘暴的。

例如,2007年緬甸僧侶舉行遊行,抗議油價升高。軍政府一直無法透過談判手段解決問題,最終只能暴力清場。

現在,緬甸已經進入“民主”政府的第二任期,軍隊在國家中的地位作用仍然重要,民眾對軍隊的態度仍然沒有多大改善。軍隊如何在保證既得利益的同時,改變自身形象,是值得緬甸軍隊領導人思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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