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勢並不等同於榮耀
《上陽賦》裡王儇
章子怡38歲演不了15,這事兒不提了。但她依然很美,只要你別想這張臉是15,那就行了。金庸曾經說過:“真正的人,真正的事,往往不及心中所想的那麼好。”
眼睛裡揉不住沙子,註定過不好這一生。做人嘛,總要得上個一二回沙眼病,這輩子的路,才算看得真,踩得穩。然而《上陽賦》,令人生厭的槽點太不少。
且不說滿屏中年少女撒嬌賣萌裝純情,古裝扮相醜到爆炸的三皇子,明明一身腱子肉,演霸道王爺啊,裝什麼痴公子?
男女主長期不同框,恩愛基本靠閃回,觀眾自個兒腦補。
丫鬟蘇錦兒黑化的跟一傻白甜似的。
搖頭晃腦的瘦版長公主,和慈愛兩個字真沒啥關係,看著就是一苦哈哈。
以及完全談不上風雅的親哥王夙,我要是他媳婦我也看不上他。
起碼子律還依稀保留著帥的影子,並且狠辣壞痴。
剛好是小姐們鍾愛的那一掛。
人物走馬觀花。從選角到剪輯,也都沒啥加分項。劇情走過三分之一,進度條越拉越快,目測這劇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就連心心念唸的士庶之爭,到目前為止也還沒有講好。實際上可能也講不好了,因為這故事根本就算不上士庶之爭,頂多叫家族鬥爭。
《上陽賦》裡蕭綦將由寒門而登王位,這沒什麼可歌頌的,當年劉邦也是。算不上鬥敗了士族。何況他依然需要士家的支援。
真正計程車庶之爭,要到唐末才算得真數,科舉制還沒來呢,庶們還爭不過士。那些個好故事,屬於隋文帝,屬於武則天。
其實蕭綦的意義在於,他將開啟南北朝寒門皇帝與士族大家共坐朝堂的歷史。(還記得上期說東晉嗎,他們是“王與馬共天下”,皇帝和士族。)
《上陽賦》蕭綦
蕭綦這個搭配的作用就是想告訴你,皇帝位置上的人,不可能坐的穩。南朝宋齊梁陳,寒門皇帝輪流上。上了臺的就是“朕”,朕必須是孤家寡人。所以臺,是要拆的。但靠戰場廝殺,以兵權起家的寒族,尚且拆不起士家。
拆不動他們什麼?不是錢、不是勢,卻是看上去沒什麼實際用處的文化發言權。掌握文化發言權的家族才稱得上是士族。這也是為什麼有的家族只能是豪族,而不能稱之為士族。
士族中,尤其是高階士族,往往以某種學術作為家族傳統,並在此基礎上形成了家族傳承。比如《世說新語·賞譽》在引文裡提到,東吳舊有四大士族:顧、陸、朱、張,且曾有“張文朱武,陸忠顧厚”之說,可見文、武、忠、厚分別為四大家族的特點。
這種東西與西方的族徽近似,對家族特點的形成與保持,就是家族的文化傳統。當然這主要是就家族政治作用而言的,與之相關,在家族內部,則往往推重學術,用以傳承和延續家族賴以存在的思想基礎。
章炳麟《陸機贊》中曾說:“機之族始於陸績,說《易》明《玄》,為經術大師。”可見學術文化的重要性在於:“它既建立了士族,又使之成為世族”(傅剛語)。這種家族傳統不僅給家族成員帶來政治、經濟上的特權,也給其成員提出了約束力和責任感。
約束力和責任感,可不是生一個嫡子就算完事兒的。讓這個嫡子繼承和發揚家族傳統那才是關鍵。大部分計程車族家裡都有文化人。東晉最不缺的就是文化人。有文化又擁有土地的文化人。
哪怕他們只是在談那些咱們正常人根本整不明白的“玄”。那也是文化人的玄。
你看上陽賦,哪有一個文化人?想當年《慶餘年》裡還有個莊墨韓呢。在中國文化最呈現直接政治力量的時代,竟然沒有一個文化人出來站臺,這怎麼可能是一部好劇,註定要俗。
全劇無旗幟。連幾位大家主的家族責任感,也大面積跑偏成對家族權勢撕心裂肺的堅守。王藺在家中祠堂受教訓,管家代表祖先嚴厲責問“王氏家訓你忘了嗎?”,王藺自稱不敢忘,主要是不敢忘了對榮耀的堅守。章子怡偷聽父母在祠堂裡對話,滿嘴也都是家族榮耀如何如何。謝家倒臺,謝淵暉州自刎,言“對不起列祖列宗”。二位都是心狠手辣,陰招迭出之輩。
權勢不能等同於家族榮耀,更不能直接等同於家族責任感。家族榮耀,不完全是對家族權勢的堅守,更重要的是對家族信念的堅持,在那個時代,人們普遍認為,士族的骨子裡淌著與下位者爭上截然不同的是非觀與良善心,這才是榮耀的核心,也正是這種東西,無論貧富貴賤,都催動著士族以維護家族榮耀為自身責任感,並逆轉翻盤,一而再的登上高位。
榮耀永遠不可能是對權勢不顧一切的追求。它更像是一種深情的呵護。其底色,可能帶著學術的純粹與厚重。在我們今天看來,或許還有那麼一二可愛。
但是《上陽賦》卻彷彿在說,家族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爭權,每一個歷史人物都成了勢利小人,或者是被勢利裹挾,被小人逼到牆角里的人。朗朗乾坤,天地正氣,竟都沒有了立身之所。
好長一段時間,影視劇裡一提到權力就是視之為猛獸兇惡,高位者必須黑化。人性的醜陋被無限度放大,甚至歌頌。這種風氣,需要反思,否則過猶不及。
當然,金庸他老人家還說過“世間最快樂的,便是愚昧的人,因為他毋庸忍受聰明人常會感覺到的寂寞,而他縱然常被人愚弄,但他也不會因之失去什麼,這正如愚弄別人的人其實也不曾得到什麼一樣。”
這種事未嘗不是反之亦然。總之,願當個快樂的人~娛樂嘛。
《上陽賦》裡三皇子與阿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