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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頒獎季,但受疫情影響,2021年初好像格外冷清……

最近幾天想起了十多年前,2008年的那次奧斯卡獎,或許不少朋友也還記得兩部大熱電影《老無所依》《血色將至》打擂臺的激烈情景。

結果已經無法更改,《老無所依》讓導演科恩兄弟走向了包攬最佳影片、導演和編劇獎的人生巔峰,而《血色將至》導演保羅·托馬斯·安德森卻一無所獲,祝賀丹尼爾·戴-劉易斯拿下影帝之餘,據說他還私底下抱怨了奧斯卡評委們的有眼無珠……

那麼,《血色將至》真的遜色於《老無所依》嗎?

不。《血色將至》是一部徹頭徹尾的傑作。

今天,就想和大家講一講這部電影的故事,以及為什麼它會是一部永不過時的經典之作——

《血色將至》

安德森最早產生拍攝《血色將至》的想法,源於一次在倫敦的經歷,他發現正在創作的描寫兩個家庭恩怨的劇本並不可行,鬱悶之下逛起了書店。

一本封面是加利福尼亞油田照片的小說引起了安德森的注意,他後來說這張照片勾起了自己的思鄉症。

這本小說名叫《石油》(Oil!),出版於1927年,講述加利福尼亞的石油開發史。

《石油》讓安德森著迷得欲罷不能,他迅速聯絡了早一步買下改編權的好萊塢製片人艾瑞克·施洛瑟,得到同意後,寫出了長達150頁的劇本,並將名字改為《血色將至》。

為了尋找靈感,他還拜訪了一些關於加州早期石油開發的博物館。

回憶起寫劇本的情景,安德森說:“當時我的書桌簡直亂七八糟,堆滿了描寫20世紀早期石油行業的報紙和書籍,劇本從中獲益匪淺,但《石油》始終是一塊基石。“

“我愛這本書,作者厄普頓·辛克萊將那個時代、他自己在油田的經歷還有那些獨立石油商的故事結合得非常之緊密,它所講述的其實就是愛德華·多悉尼、哈里·辛克萊這些石油大亨的故事。不過問題是,它太長了,所以我只截取了一部分內容。”

安德森把主角由小說中的大亨之子改成了大亨本人,即影片主人公丹尼爾·普萊維爾,而且在寫劇本的時候就按照丹尼爾·戴-劉易斯的感覺去刻畫普萊維爾。

安德森一直想與劉易斯合作,聽說他喜歡自己的《糊塗的愛》後這種意願變得更為強烈,在劇本接近完成時,安德森開始接洽劉易斯。

劉易斯在看過劇本後同意出演,因為在他看來,“安德森已經完全進入了所要講述故事的世界,他不是去描繪,而是完全進入到了主角丹尼爾·普萊維爾的生活之中。”

《血色將至》幾乎是主角普萊維爾(丹尼爾·戴-劉易斯飾)的獨角戲,事實證明,這個冷酷、貪婪、狡詐、強悍的石油大亨,是新世紀以來最成功也是最複雜的電影角色之一,劉易斯出神入化的演繹功不可沒。

但它的基礎,仍是安德森在臺詞和場面上的高超刻畫,他以精簡凝練的筆法,塑造出了這個讓人刻骨銘心的悲劇人物。讀懂普萊維爾,就讀懂了《血色將至》。

孤獨,是普萊維爾的第一個關鍵詞。他在孤獨中出場,又在孤獨中收場。

影片開場即是普萊維爾孤身挖礦,在長達五分鐘的時間裡,他沉默、機械地工作著,我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選擇孤身一人,尤其當他發生意外後,這種疑惑變得更為強烈,而後我們也看不到他與合作鑽探油田的工人們有任何交流。

安德森對此沒有解釋,任由沉默和疏離感瀰漫。

跟隨著普萊維爾追尋財富的足跡,佔據著畫面背景的,經常是一片又一片的荒野,乾燥醜陋,顯得冷漠而無情。

在土地貧瘠的小波士頓,除了石油,農作物和情感似乎都難以存活,帶著養子行走江湖的普萊維爾也不能倖免。

而隨著對普萊維爾的逐步瞭解,我們會發現,他的情感世界如同荒野一般,儘管偶有他與養子身處綠色盎然的溫情時刻,但隨即被淹沒在與這片荒野的爭鬥之中,尤其當他的超級油田井噴之後,那一絲溫情完全被黝黑濃稠的石油所吞沒。

《血色將至》的顏色系統,基本被限制在凝重壓抑的冷色調之中。

如果說片中不多見的暖色來自火焰的話,那麼這些火焰的出現往往意味著危險和死亡:油田大火導致養子殘疾、養子縱火導致父子親情出現縫隙,以及在篝火的映照下,普萊維爾殺了第一個人……

最為諷刺的是,全片顏色最為舒緩、配樂最為昂揚活力的段落,是普萊維爾與前來相認的兄弟亨利為輸送石油管道進行勘探,但最終我們卻發現,這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為了金錢的感情騙局。

和安德森另一部作品《大師》一樣,《血色將至》也瀰漫著強烈的厭世情緒,有所不同的是,《大師》主人公弗雷迪·奎爾並不追求成功,而普萊維爾則不同,他渴望世俗成功和金錢,只是目的出人意料。

在與“兄弟”亨利相遇後,在親情和酒精的雙重刺激下,普萊維爾唯一一次吐露了自己的心跡——

“我天性好勝,我不希望看到別人成功,我恨大多數的人。“

“每當面對世人,我發現他們一無是處,我只想賺足夠的錢,那樣就可以遠離所有人,他們讓我看到了最醜陋的東西。這些年來,我的仇恨日積月累。”

有了這段獨白,普萊維爾為何選擇孤身開礦以及日後隱居的謎題就迎刃而解了——這是一個內心世界飽受創傷的可憐人。在此,安德森選擇了一個極為有趣的視覺母題來反映普萊維爾的內心歸宿:“洞穴”。

儘管強悍富有,儘管對人類心懷仇恨厭惡,但面對這個世界,普萊維爾仍舊脆弱而渺小,他真正能夠選擇的,其實只有逃避躲藏,利用不擇手段掠奪而來的石油建造起自己的宮殿,然後足不出戶,如同鼠王般滋潤地活在封閉而不受打擾的黑暗裡。

無論是片頭他挖掘的礦洞,還是片尾富麗但幽暗的豪宅,在視覺上,普萊維爾是一隻從洞穴裡出來又回到洞穴的動物,一隻在黑暗中舔舐飽受創傷內心的動物。

我們還可以發現,普萊維爾最為真實的內心世界,往往都展露在堪比洞穴和石油的黑暗之中:當油田井噴大火的黑煙遮蔽了天空,我們才看清一臉油汙的他真正關心的不是受傷的養子,而是正往外噴湧的財富。

他興高采烈但又不解地問擔憂其養子的搭檔:“你幹嘛愁眉苦臉?我們腳下是一個石油的海洋,完全屬於我!”

在昏暗的火光裡,他對“兄弟”亨利吐露心跡;

在同樣昏暗的妓院裡,他對亨利起了殺心,然後又在黑夜的樹林裡,在槍殺埋葬了亨利後,捧著母親的照片痛哭流涕;

當對養子說出那番絕情惡毒的話時,他用窗簾把陽光隔絕在自己豪華的辦公室之外(這場戲在石油大亨愛德華·多悉尼送給兒子、位於比弗利山的著名豪宅“灰石城堡”裡實影拍攝)……

另外,安德森和攝影指導羅伯特·艾斯威特在《血色將至》裡頻繁採用直線性運動攝影,與片中大量的直線和橫線視覺元素——鐵道、獵槍、油井、鋼釺、房屋木板、窗框、階梯、雷管、輸油管、保齡球道——形成了呼應。

這些視覺元素包括影片對進門和出門的反覆表現(艾利和普萊維爾首次拜訪對方尤其值得回味),都在一再提醒觀眾,這是一個充滿條框界線和尖銳暴力的世界,而這些所有的界線和暴力,最終都要被普萊維爾用來構建一個封閉安全的自我世界。

艾利是《血色將至》男二號,作為小波士頓“第三啟示教堂”牧師的他,與普萊維爾的矛盾衝突貫穿了大部分影片。在普萊維爾眼裡,艾利只是一個打著上帝的幌子傳播迷信的神棍,貪婪而且不要臉。

但事情果真如此嗎?

如果我們將普萊維爾說服小波士頓民眾租地和艾利第一次佈道這兩場戲放在一起的話,會發現導演安德森其實想告訴我們更多。

在極為接近的構圖上,這兩場戲採取了相反的方向,但畫面內容卻極其相似——

一間屋子裡一個人對著一群人說話。

再來讓我們聽聽普萊維爾對民眾所言:“家庭的未來在於孩子,而孩子的未來在於教育,不管我們在哪兒探井,教育問題不能忽視,所以我們會在這兒建一所好學校。”

“另外,我想說一下面包的事,在這個富饒的國度裡,任何男女老少,都不該將麵包看作奢侈品,那是很荒唐的,我們可以在田裡結出比糧食更有用的東西,這樣麵包就從天上掉下來了,還有公路、就業、教育,這些還只是一小部分。

“我向在座的各位保證,如果能開採出石油,我覺得是大有希望的,你們不僅可以解決溫飽,還會變得富裕。”

一番多麼富有技巧、多麼溫暖而鼓舞人心的話啊!聽著像是誰的語氣?上帝的使者在許諾光明的未來,對嗎?

在之後的油井開採儀式上,普萊維爾竟然說:“我擅長採油,嘴就比較笨。”

不,普萊維爾先生,您巧舌如簧!您竟然說艾利的驅魔把戲“表演真精彩”,您的演技才真正出眾!您尤其懂得把養子當道具,樹立好父親的形象,然後透過孩子和家庭話題來瓦解地主們的戒心,早於競爭對手拿下這些無知鄉巴佬的土地。

您的謊話張嘴就來,無論是在艾利家談判買地的餐桌上,還是在對艾利許諾建教堂上,甚至面對上帝的洗禮儀式裡。艾利不是您的血緣兄弟,卻是您靈魂上的兄弟。

透過更多的細節,我們慢慢可以在普萊維爾和艾利身上找到相似點:與家庭不合、有一個兄弟、被兄弟所背叛、都在公眾場面打過對方耳光……

在完成了這些對應之後,我們發現二人是同一類人,自私、冷酷、貪婪,為了財富可以厚顏無恥地,撒謊。而在撒謊這一點上,普萊維爾又與亨利如出一轍。

輝煌的背後,竟然如此不堪,恰如發家後的普萊維爾,仍然和以前一樣躺在地板上睡覺。

《血色將至》不僅僅是一部華麗而大膽的超凡之作,導演以這部混合了野蠻、樂觀和困惑的史詩對美國曆史做了一次深刻的反思,挖掘了資本主義的黑暗本質。

而“劉皇叔”丹尼爾·戴 - 劉易斯的表演堪稱豐碑,相信丹尼爾·普萊維爾這個角色將是今後幾代人永恆的影史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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