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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創作風格多樣,不想一成不變

汪海林:我們接著昨天的嘮,說說您以前的創作吧,我覺得您那個風格還是挺多樣的,也拍電視劇。

王瑞:是的,可能跟我畢業之後就留校當老師挺有關係的。我其實比較拒絕拍都一樣的片子,比方說有一個片子拍完了,然後基本上這一型別的片子還會來找你,你還會來拍。我也有過這個階段,從現在回溯以往可能會發現,我創作上本能的好像就選擇比較新鮮的事物。其實現在想想原因可能心裡是憋著一個事兒,當老師儘量想觸碰點更新的東西,型別更全面一些,你可能回學校能有東西可講。

汪海林:那您接觸電視劇跟電影,您定位拍的時候有什麼不同?

王瑞:其實在我心裡看是都一樣的,我其實1997年的時候開始拍第一個電視劇,當時的電視劇跟電影的差別更多的是這種裝置上差別,媒介上的差別,那個是用膠片,這個是用磁帶,磁帶的這種表現力、還原力要差一點。但是,我拍電影的時候,怎麼後來就拍電視劇去了,我拍了大概有10年,是因為我這個戲之前有一部戲叫《沖天飛豹》,是一個獻禮片,我們大概幹了有小一年,就是有特技,有什麼的,光去基地下生活,就下了有四五次,找飛行員什麼的。結果拍完了,我後來在一個組裡碰到一個演員,正好是《沖天飛豹》裡邊的演員,他是跟我說一個笑話,他說導演咱這戲我去了4次才看上,我說怎麼呢?說前三次電影院因為人少,人就退票了,他說我第4次才想起來問影院工作人員最少得多少人,得知大概10個人我們才放。最後組裡的演員他第4次帶10個人去才看上。他是逗著玩說的這句話,我聽著就特別的感慨。因為,我其實是想的說我拍的東西是想讓人看見,我特不想拍成一個戲,大家都聽說過,但其實誰也沒看過這個戲,我就覺得特沒勁。所以,我當時因為這個才去拍電視劇。

汪海林:那後來去拍了電視劇,這個轉折點很有意思。

王瑞:因為電影大概你都能記得住,電視劇再好的腦子你很難記住,特別是越來越長了,敘事上好像就結構上不太一樣,但我拍的時候其實在我心裡是都一樣的。

汪海林:照著一個標準在拍。

王瑞:對。當時大概1999年之後,我覺得拍電影的也少了,也全沒人看,那時候最低谷。我拍電視劇還有一個是滿足我自己,因為我一畢業一留校,其實就已經開始拍戲了,我挺喜歡那種生活的,每隔一段時間拎著一個箱子,然後跑到一個劇組,一批人在一起,然後每天拍戲,每天拍戲。所以,我心裡其實從來都不問我拍的是什麼,是電視劇還是電影,跟我沒有什麼太大關係。我只是愛這種日子。

汪海林:喜歡這種生活工作的方式、這種狀態。

王瑞:對,喜歡這種狀態。

汪海林:有的時候偶爾打破一下教書的特別規律的生活,進入到另一個集體生活裡邊去,有的時候是這樣子。我們說一下,這個片子的攝影李偉我們也認識很多年了,我看得出你倆很有默契,這種默契感從何而來?

王瑞:李偉我們倆大概2000年左右拍過一個戲,很小的一個電影,是頻道的電影。那是我們倆第一次合作,第一次合作我就發現合作起來很默契,有的事兒用不著說得很多,你大概說他就明白,他一做你就覺得很對,就是這種。所以這個戲就是這麼一個挺要勁兒的戲,有很多事兒是說不清楚的,完全是感受的這個東西,所以我就想起他來了,事實上證明他完成得真挺好的。我們倆其實這是第二次合作,兩次合作回憶起來都是特別愉快。

汪海林:而且我看他構圖,包括他的影像風格很美,又不是明信片的,廣告畫似的那種,它都是有質感的。

王瑞:我看我覺得跟他當老師是挺有關係。如果說,他當年畢業之後就直接進入到行業裡邊兒,可能也是會對攝影的這種技術、藝術有進一步的研究,成熟起來。但當老師的時候,他有一半時間是純研究的,而且這種研究不單是他自己的,可能眼界就更開、更闊。我覺得李偉之前拍的東西也不這樣,其實他也是根據你要拍的這個東西來想他的影像上是應該怎麼做。我覺得特專業的那種感覺。

二、觀眾看到的,就是我想表達的

汪海林:我們回到劇情上說,可能很多觀眾會問那個問題,女主角後來去哪了?

王瑞:我想著,因為之前他們曾經埋伏過,在夫妻兩個對話的時候,曾經提到過在滿洲里有她的一個姐姐。最後片尾的時候,這個男人走進的城市,其實就是滿洲里,她是到城裡去找了。她回家之後那個胖子,伊力奇跟她靠著車上倆人吵架,那有一場戲裡邊她也跟他說過,說她一個人在草原上帶著小孩,弄著羊根本都沒辦法,所以她現在是進城了,去到她姐姐家了。

汪海林:那就是說,我們的理解就是她最後向遠處城市走去,實際上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尋找他。

王瑞:對。這個其實就是有一天我們坐車正好去滿洲里,就走過那個彎的時候,突然遠遠地看到這個城市,這時候就有了這個片尾了。我拍這個片尾那天,心裡挺那個勁兒的,挺感慨的。我其實在拍什麼,我覺得就是一種妥協,我覺得人這輩子不得不妥協,你再剛強你可能都得妥協。其實最後這個片尾,兩個人都妥協了,女人那麼排斥進城,她要養小孩兒,她要進城。男人這麼想出去溜達,現在揹著玩具往回跑。我特意讓這個男孩往城裡走的時候,我讓他笑。我覺得特悲涼的,就是你很憤怒的妥協,不這麼處理,我覺得還不慘,慘就慘在你自以為還挺高興的,但其實你妥協了。我其實拍的是這個。

汪海林:我那天聽包世宏說,說國內有很多觀眾提的問題,都會讓男的說渣男什麼東西,是他們關注點在這兒,我看片子的時候我完全沒想到這點。

王瑞:這個很奇怪,我們當時不是路演嘛,路演走了十幾個城市,每個城市大概得放個四五場的樣子,基本聽下來把觀眾分成三類,一類人認為風光片,風光挺好的。還有一類人是認為是一個民族電影,說的是當下蒙古民族的一些生活。還有一類人會說這個電影看起來很民族,但是其實跟民族沒關係,是每個人當下所碰到的一些困境。基本上觀眾分成這三大類。

汪海林:然後,對裡邊人還進行了價值判斷。

王瑞:對。我聽的時候我覺得也挺對的,因為我其實拍這戲的時候就這麼想的。我當時拍的時候,沒想到會這麼大的事兒,因為當時我們從電影學院上學到拍戲,在電影學院裡,這種電影在當年是挺平常的一個電影,這根本都不叫鬧什麼想法。這些年以後,在接觸到電影院的時候,我發現我們可能長期以來,看一類片子看多了,很多觀眾特別希望你直截了當的給他一個答案,你想說的事兒,特別明擺著把它擱在這兒,我覺得也許這樣對於觀賞者來說更舒服一點,根本用不著想問題。但是,我拍這個戲的時候,我想我本身拍這個戲只是對生活的一個回憶,一個體驗或者是一個思索,我其實跟觀眾的水平是一樣的,我並不比人家高多少,我沒法兒去指點大家,你這個生活應該是怎麼樣,我覺得我也沒資格這麼做。我只是把這些困境擱在這兒了,而這個困境還得是說你有了生活經歷,或者你有了個人對生活的看法都不同的時候,你可能體會到的這些東西也會挺不同的,我覺得是挺好的一件事兒。所以,我在跟觀眾見面的時候,我不太愛說這個戲我想說什麼,我就是說你看見什麼了,你說看見風光片了,你覺得也挺爽的,你看的這麼美,心裡挺美。我覺得也挺好,這個人他心裡沒事兒,他不覺得那個是個事兒,他覺得草原很美,我覺得也挺對的。

汪海林:觀眾有的時候,他從現實邏輯去評判這個人的行為,是吧?

王瑞:是的,維度很多,會有更多種可能。

汪海林:觀眾可能就想如果我老公是這樣,那可不行,那我一天都不能跟他過,說拜拜就拜拜了,說這人來無影去無蹤的。

王瑞:那人家直接就跑了。

汪海林:直接走了。

王瑞:我是這麼想,我也不覺得這人做得對,我覺得在現實生活當中他這麼做,他就得到了這種後果,其實也是對的。戲裡邊他的那些人,他的朋友對他並沒有就是因為他跑,大家還獎賞他。

汪海林:沒有人支援他,他其實挺孤獨的。

王瑞:你說得對,你想他這麼長時間往回跑了,然後被別人罵了一頓,妻子對他是什麼樣的,你其實也很難知道,是原諒他了,還是說痛罵一頓,還是從此以後有短了?等小孩長大了,媽什麼時候想起這段都會說一遍,這都有可能。

三、希望更多的投資人能夠關注文藝電影

汪海林:所以,我覺得從主題上來講,裡面整個關注的角度來講還是很高階的。就是生命是怎麼回事兒,人應該怎樣度過自己的一生,從保爾就開始思索的問題。這是探討一個很高階的命題,而且創作者自己也沒有一個答案。中國電影確實缺這種,這種片子少了。您說得對,好像以前這種片子挺多的,現在突然間變得特別稀缺的一個。

王瑞:我覺得其實有一方面,可能確實很難能有人拍,我這個戲就是運氣好吧,十幾年了,突然能有人投資。但是拍上之後,我其實心裡壓力很大。包括去東京,去金雞獎,我其實心裡更多的是什麼呢?更多的是說我把人家錢給花了,這個片子如果在東京得一個獎,是不是會更好賣一些?假如說拿了個金雞獎,是不是讓投資人心裡覺得好受一點?其實,我這個戲的投資人從來沒有過說我要賺錢,根本沒跟我提過,我心裡都有壓力。如果說要是給你投資之前有各種說法的話,所以我覺得這種戲少,可能跟這事兒是有關係,很難成。

汪海林:確實也是,但其實包括國際發行,包括這些,其實應該是能回收吧?

王瑞:現在好像日本那簽了,可能也賣給網上了。我其實心裡很重的一件事兒是我一直特別盼望著,當然說哪個國家都一樣,藝術片不可能成為一個主流,如果說這種片子是電影的大多數,其實也不對。一個健康的電影工業,我覺得可能還是這種娛樂類的電影多一些,這種電影稍微少一些,但是它得有。我很怕說,因為我做了這部電影,這個電影賠得叮噹的,更沒有人投了。其實,我心裡給自己一個期望是說,這電影如果結果還不錯的話,是不是能夠鼓勵一些投資人還可以繼續來做這件事兒?能投藝術片,敢投藝術片的投資人,其實並不一定要賺錢,但至少別賠錢,你總賠錢,他就沒法做了,可能我更大的心理上比較重的壓力是這個。

汪海林:好在結果也還是挺好的,很完美,所以再次祝賀王瑞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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