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的《吉祥如意》定檔1月29日
日子流水般的過,這電影馬上就要上映了。
我看這部電影,7月份的事情
那是在上海電影節,從朋友那順的電影票,坐的還是後排。
前兩天又跑去看了場點映。
老實來說,這是一部非常難去評價的電影。
它不是正兒八經的商業電影
沒有大製作,沒有全明星陣容,甚至連個正經的劇本都沒有
電影不斷遊離在紀錄片和電影的灰色地帶
電影《吉祥如意》是大鵬的私人空間
是大鵬把他自己一層層地撥開了交給觀眾,電影的演員除了主演,都是自己的家人
電影的後半段是他姥姥的後事故事
眾生皆苦,主題的沉重,也許註定這電影就沒打算賺錢。
發稿前,我在貓眼上查了下《吉祥如意》的排片。
上映第一天,排片佔比26.1%,預售1.4萬
上映第二天,排片佔比45.6%,預售1.3萬
上映第三天,排片佔比35.3%,預售350
高嗎?看起來是挺高的,但是結合到具體的場次:
第一天,4615場,第二天,1863場,第三天,832場。
院線排片未定,起伏又大,是真沒打算賺錢。
大鵬新電影的故事被“吉祥”和“如意”的兩個標題和故事劃分開來。
前半部分《吉祥》,大鵬兩年多剪了48分鐘,在臺灣省那邊拿了最佳短片獎
後半部分《如意》,大鵬兩邊多剪了32分鐘,鏡頭面前見證了死亡與離別。
這80分鐘成人世界辛酸苦辣離合的‘成人’戲碼,大鵬也就憋了4年。
01:《吉祥》
中國東北,農村,王吉祥。
王吉祥(大鵬的三舅親自飾演)排行老三,他曾是家庭的驕傲,走出了偏僻的山區,在國企體制裡謀得了一官半職。
上世紀八十年代,在國企裡邊當官象徵著權力與財富,王吉祥把弟弟從黑龍江遷回到了油田,把的二哥接到了盤錦做生意。
中年,夜晚的一場疾病改變了他。
他糊塗了。
丟掉了官職,丟掉了工作,離了婚
王吉祥一下子從家中的頂樑柱變成了累贅。
女兒王麗麗在父母離婚後,跟著母親走了。
是母親把王吉祥帶回了農村裡邊住著,但是一次意外,老母意外摔倒了,
送去醫院之後,老母親查出了其他毛病,被宣判了“死刑”。
家裡人把老母給接了回去,享受最後的時光,十幾年沒回來的王麗麗也回到農村,陪著奶奶走過最後一程。
老母親下葬後的沒幾天
這場暗潮洶湧的矛盾終於被擺上來檯面來說:誰來照顧王吉祥?
是把王吉祥送去養老院,還是留在家中,還是女兒王麗麗帶去大城市?
大哥,二哥,四弟,都因兄弟情義,
不願把王吉祥送去養老院,他們最好的想法是讓麗麗帶走
三十歲的麗麗正處於事業的上升期,家中有老有小,她也無力分身,照顧父親。
每個人的肚子裡其實都窩火,卻囿於所謂“血濃於水”的親情。
他們都有著自己的算盤
故事也從開始的客氣,恭維,到彼此的訴苦,說自己的貢獻,
再到末尾的爭吵得撕破臉。
麗麗跪了下來求著眾人不要吵了
故事沒有結局
留下的是一組真實的鏡頭:
王吉祥突然唱起來回家看看,在大雪中國朝觀眾走來。
影片截然而止。
02:《如意》
王吉祥走在雪地上,鏡頭緩緩拉出,
拉出之後是《吉祥》的首映禮上,觀眾起身問大鵬的一個問題:
“您之前一直都是做喜劇,為什麼要拍這樣一個略顯沉重的故事呢?”
大鵬沉默無語。
緩出的鏡頭把故事拉到來《如意》
後半段的《如意》是《吉祥》的幕後故事,是《吉祥》的揭秘版,但故事也更加深沉。
電影專案《吉祥如意》源自2016年大鵬的突然奇想,
但是在拍攝之初,大鵬就考慮到了拍片週期會很長,於是跟劇組裡的所有人都簽了保密協議
39個人,5個司機,實際投入拍攝34人
分為兩組,大鵬帶著人拍《吉祥》,另一組《如意》就是拍大鵬是如何拍的“吉祥”
這些都是後面的故事了。
電影立項的時候,電影的片名定的是《姥姥》
故事拍的是:大年三十,姥姥過春節的故事。
就是這些而已。
確立好這個專案之後
大鵬給家裡裡邊的親朋好友打了電話
全家男女老少都來幫忙,這個故事是真實存在的
患有腦疾的王吉祥,是大鵬的親三舅
家中唯一的女兒,是大鵬的母親
但是大鵬不想把過年這件事拍成紀錄片,於是找來了青年女演員劉陸,
在最初的設想中劉陸演的就是大鵬自己
《姥姥》的拍攝週期是二十天
為了讓劉陸能夠先沉浸式的表演,大鵬讓劉陸先去姥姥家住著,促進感情。
大鵬自己帶著劇組,正在籌備《縫紉機樂隊》
直到那天,姥姥摔了一跤,生命垂危。
等到大鵬回來的時候,姥姥已經病重陷入了昏迷。
大鵬沒能見到姥姥一面,是劉陸替著大鵬陪著姥姥走了最後一程。
這是天意,周邊的攝影機記錄著這一切,
燒給老太太的“紙紮”牛,送葬的隊伍,這些鄉土氣息的故事正在真實發生。
但此時的大鵬已經無法再控制內容的走向,“意外”徹底改變了周遭人的生活。
大鵬作為導演,他必須承擔起責任
他調整了電影的主體物件:把姥姥的故事換成了三舅的故事。
這也就是《吉祥》的故事,《吉祥》的故事是真實發生過的,但是在《吉祥》拍攝時候,其實也遭遇到了一次意外。
最初的設想是,既然姥姥去世,那麼劉陸飾演的大鵬與三舅的關係就不存在了,
於是便讓劉陸飾演的是那個十幾年沒有回家的女兒王麗麗,大鵬也需要王麗麗這位職業演員來指導其他演員。
開機的第二天,王麗麗回來了。
於是,我們看到了真實的王麗麗和大鵬坐在監視器面前指導者劉陸演戲
一個非職業演員在教一個職業演員演戲
劉陸需要做的是全身心投入到角色,記錄的媒介是沒有劇本的,這麼一大家子也不可能再湊齊了,
在鏡頭面前,大鵬的親戚們是本色出演,他們的情緒是真實的,
但真實只有一次,劉陸必須“一條過”
她必須把自己完全代入王麗麗這個角色,可是有個問題劉陸怎麼也想不明白:
“我還是不理解麗麗為什麼十年不回家?”
王麗麗愣住了,她沒有說話。
十幾年的情感缺失,感性的缺失,親情的缺位,都讓她沒辦法回到這裡
於是,我們看到了“吉祥”裡的那場戲
劉陸飾演的“王麗麗”剛開始是按照大鵬的劇本在演戲
但是沒想到的是,在王吉祥去留的問題上,眾人真的完全吵了起來
這對於鏡頭的張力是件好事,但是飾演王麗麗的劉陸,在“戲中”磕完頭後,崩潰地跑出鏡頭
在另一個房間裡泣不成聲,在劉陸旁邊的是真實的王麗麗
王麗麗在拿起手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
崩潰的劉陸和玩手機的王麗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知道,在電影上映之後,肯定會有人大罵麗麗的冷漠,甚至有人會說,連個陌生人的演員都比王麗麗的真實情感要更加豐富。
我想為真實的王麗麗說兩句話:
原生家庭的傷害不是我們所能夠想象的,成長期的缺失的十幾年愛,讓王麗麗變成了故事的旁觀者又或者是逃避著。
可是這就是真實的王麗麗。
鏡頭牆上的鏡頭作為中軸線,把真實的王麗麗和劉陸飾演的王麗麗互為映象,欲言又止...
大吉祥的結局到底怎麼樣,
麗麗帶走他了嗎?大鵬在《吉祥》和《如意》的故事都沒有明確交代,
但是有趣的是,大鵬留了個很有趣的玩味鏡頭
進村的時候,那輛紅色的車拍的車頭,離開的時候,紅車留下的是車尾
或許吉祥就在那輛紅色的車上
逃避的王麗麗,或許僅僅只是缺乏那一瞬承擔的勇氣
“她是一種迴避。不是冷漠,而是在迴避。她是一種無助和迴避,她不知道怎麼去面對因為自己的父親而引起的家庭衝突。”
這是大鵬給王麗麗的回答。
大鵬的《如意》記載了這一切正在發生的事情
它把《吉祥》缺失的私人情感,用後邊的《如意》補上了
看起來是兩個短片的融合,但是正是32分鐘的如意的故事,電影才算完整。
在剪輯的時候,《如意》的部分其實拍了80個小時。
大鵬作為導演和剪輯,他需要不停地回看那80個小時的記錄,80個小時,一次又一次撕開他尚未癒合的傷口。
32分鐘成人戲碼:悲歡離合,痛苦,葬禮,送別,爭吵,情緒湧動
這4年,大鵬就是為了這一刻。
大鵬憋了兩年,把《吉祥》帶去了臺灣省拿了馬獎,發言的致辭的最好一句話,他說“這個獎獻給我的姥姥,我真的很想你”
話語落音,大家都蒙了,怎麼突然從故事轉到了奶奶身上,
大鵬在接受採訪的時候,也沒說什麼,《吉祥如意》的上映,揭開了一切的謎題。
這一刻,從2016年立項之初到2021年的1月29日,大鵬憋了四年。
我們真的很難想象
一邊是親人的離世,一邊是劇組迫在眉睫的失控
大鵬到底是如何做到平衡和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或者正是鏡頭裡邊所表現的那樣:姥姥的去世那天,大鵬作為導演他異常的冷靜,指揮著劇組拍攝和排程工作,晚上回到賓館後,他痛哭流涕...
回到《如意》當初觀眾問的那個問題:
“您之前一直都是做喜劇,為什麼要拍這樣一個略顯沉重的故事呢?”
大鵬愣住了,或許他從沒有想過要拍這樣一部沉重的電影
他回家就是想拍個姥姥過年
這樣的電影會賺錢嗎?好像挺難賺錢的
大鵬在接受深焦DeepFocus的採訪:
深焦地編輯問,陌生的題材,不擔心觀眾無法接受嗎?
大鵬回:“從2016年到現在,已經是有四年了。所以我不會去限制到底要拍一個什麼樣的型別又或者去使用一個什麼樣的載體,我只想表達新的東西。我相信只要內容不錯的東西,都能夠滿足觀眾的期待”
我不會把《吉祥如意》上升到電影史的高度
偽紀錄片,劇情電影,非電影的界限,演員與非職業演員的模糊,這些都不重要,
我在這部電影裡邊感受到的是
一個忠於電影,一個願意與世界分享自己的大鵬,這就夠了。
大鵬,你是一個好導演。
參考資料:
《吉祥如意》:前半部分金馬獎,後半部分金爵獎?—— 深焦DeepFocus
獨家專訪大鵬:直到此時此刻,我都沒有邁過這道坎兒——第一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