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四十集的《跨過鴨綠江》落下了帷幕,說實話,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老生常談的問題:縮水的戰爭場面、多餘的虛構人物、失去光芒的“周總理”等等。不過,考慮到這是第一部全景展現抗美援朝的大戲,儘管留下了很多不足,可也體現出了它的價值。觀眾第一次可以從決策層的視角去審視那場戰爭,第一次展現了以前不能展現的情節。另外,從某些細節的處理來看,編劇已經很盡力了。隨意往他們頭上扣一頂大帽子:編劇不懂歷史、不懂軍事,其實挺武斷!
“時間緊,任務重”,是誰拍也只能“忍痛割愛”2020年8月開機,年內必須播出,這基本上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假如我們想全景敘述抗美援朝的簡要經過,腦海裡會呈現哪些提綱?
出兵決策、五次戰役、空軍的成長、開城和談、反絞殺戰(後勤的成長)、1951年夏秋防禦戰、坑道戰、反細菌戰、1952年秋季區域性攻勢、冷槍冷炮、上甘嶺戰役、1953年反登陸作戰、金城戰役、板門店簽訂停戰協議。
這麼多的內容,《跨過鴨綠江》裡都有所展現。從這個角度出發,導演已經很了不起了。當然,每個人都想拍出《大決戰》那種史詩般的水準,相信他們肯定也有這個能力。但是,時間是個硬指標。無論是誰,也只能“忍痛割愛”。
完全按照軍史去演不太現實隨著近年美國、俄羅斯一些檔案的解密,再加上很多戰爭親歷者回憶錄的公佈,人們有了從更多角度去了解那場戰爭的途徑。然而,縱然史料齊全,想完全還原到螢幕上也是不太現實的事情。
首先,只要是史料就必然存在有爭議的地方。以砥平裡之戰為例,當年的戰鬥指揮者,40軍119師師長徐國夫將軍在他的回憶錄裡就直言:軍史中的砥平裡之戰存在很多疑點,甚至有些記載連他這個親歷者都沒聽說過。所以,對於一段歷史,在大方向正確的基礎上,可以加一些合理的想象,這也算是某個人對某段歷史的解讀。試問:《二十四史》又有哪一部不是這樣著成的呢?
其次,影視作品的目的是為了宣傳。這是一個不能迴避,也無需迴避的問題。相比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抗美援朝在民眾心中的熟知度略低。現在,《跨過鴨綠江》完整地展現了戰爭的全景。從普及常識和宣傳當代愛國主義精神來說,它已經算是稱職了。至於軍迷眼中的抗美援朝,肯定是滿滿的失望,這隻能寄希望於後續作品不斷去完善了。
兩處細節突顯難得《跨過鴨綠江》中有兩處細節展現得非常好,它們代表了一種態度:國家會更積極、更客觀地去面對那段歷史。
細節1:出兵決策不可以丟掉冷戰的大背景
中國為什麼會兵發朝鮮?保家衛國當然是第一原因。但是,如果不提冷戰的大背景,那麼肯定是不客觀的。劇中並沒有迴避這個問題,“毛主席”有臺詞:“我們不管,蘇聯也不管,那社會主義陣營不成了句空話……”這句話很好地反映了當時的國際形勢,在那種背景下中國很難置身事外。另外,援助朝鮮還能提升自己的國際地位,發揮中國革命在亞洲的影響力。
細節2:斯大林之死對朝鮮戰爭的影響
在《跨過鴨綠江》中的最後一集,導演特意交待了斯大林的死亡日期。劇中的“毛主席”和“周恩來總理”也說了這一變故對戰爭局勢的影響。可以說,斯大林的死是雙方簽訂停戰協議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儘管劇中沒有繼續“深挖”原因,可已經是非常非常難得了。
出兵、停戰,一頭一尾兩個關鍵點是在抗美援朝影視作品中最不好表現的環節。導演“敢於”這麼拍攝,就說明國家願意讓更多的人從更深層次去了解那場戰爭。
編輯並非不懂歷史,他們盡力了很多人對《跨過鴨綠江》的編劇提出了質疑:他們根本不懂歷史和軍事。這個說法有點武斷,用劇中兩處情節來做一下分析。
情節1:不先打砥平裡是因為那裡的美軍太少
砥平裡之戰是抗美援朝中最具爭議的一個點,為什麼不先打砥平裡?劇中是透過鄧華之口說出的:“先打砥平裡,敵人很可能一碰就跑……”無論此戰的爭議有多大,只要稍微看過一點史料的人,都不會得出這個結論。因為,這是一個完全相反的理論。那麼,《跨》劇為什麼會做如此“幼稚”的改編?由此可見,編劇在創作劇本時會受到很多因素的制約,他一個人說了也不算。
情節2:彭德懷回國要援助時態度非常平緩
第四次戰役第一階段結束後,彭德懷回了一趟國:為志願軍尋求更多的援助。劇中體現的情節相對平緩,自始至終彭老總都在聽各相關部門的責任人“訴苦”,也理解他們的難處,這一點在後來他和妻子浦安修的對話中也能體現出來。
然而,實際上這次會議開得非常激烈。彭老總髮了很大的火,說了一些挺重的話:“這也困難,那也困難,你們整天是幹什麼吃的?就你們知道愛國,幾十萬志願軍戰士就不愛國?你們去看看戰士們住的什麼,吃的什麼,穿的什麼……他們還都是一些娃娃……”編劇在這裡的改動可以理解,不能讓觀眾把矛盾的焦點都轉移到國內的相關部門上。只有一個原因:新中國太窮了,誰當家都很難。
可以想象,《跨過鴨綠江》編劇的初稿應該與觀眾在電視上所看有很大的不同。原因很簡單:這些史實甚至不用特意查詢軍史,很多已經出版的書籍都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為了宣傳也好,為了平緩矛盾也罷,編劇盡力了。
結語《跨過鴨綠江》帶著各種表揚、批評的聲音結束了它的使命,有不足,也體現出價值。可能有人說會說:“這不過是‘消費’國人的情懷”。沒錯,現在就是需要這種情懷,這種信仰。廣受好評的《兄弟連》、《太平洋戰爭》又何嘗不是“消費”美國人的情懷?換一句話說,假如一個國家的人民連情懷和信仰都沒有了,他們還有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