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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銀幕上的中國傳統女性形象,大多數觀眾想到的可能是《秋菊打官司》裡的秋菊或是《我的父親母親》裡的“我母親”。20多年來,對於傳統中國女性的銀幕書寫似乎一直停在原地。

但好在,這種局面,被一部名為《麥子的蓋頭》的電影打破。在這部電影中,我們重新發現了麥子這樣有血有肉的傳統中國女性的形象,甚至,更讓人驚喜的是,我們第一次在銀幕上看到了中國傳統女性在剝落“母親”、“妻子”等社會身份後,作為女人本身而具有的誘惑力和吸引力。

在電影《麥子的蓋頭》裡,麥子是一個淳樸、忠貞、執拗的傳統女性,卻又有更多複雜的獨特個性。

麥子敢愛,她與丈夫馬豆根在烏篷船上交換誓言、結為夫妻,一直懷有對愛情的忠貞,這種愛果敢而又綿長。哪怕丈夫外出打工長期不回,這種愛也仍然堅定不移。

麥子也敢恨,當她從於老闆嘴裡得知丈夫馬豆根欠了賭債,把自己抵押給於老闆之後,心中經歷了不信-疑惑-確認-相信-恨的過程。她誓要找到馬豆根問個清楚,她不明白馬豆根為什麼變了,她恨。

敢愛敢恨的麥子,執拗地等、執意地找。這一切,都對“債主”於老闆產生了致命的誘惑。

於老闆在小鎮上有錢有勢,還有一個臉蛋白淨、身姿曼妙的相好藍姐。生活中的一切似乎都在於老闆從容的掌控之中,連採石場出事都無法讓這個男人慌亂,但是麥子一出現,這種平衡就迅速被打破,於老闆的心亂了。

由此,電影中非常有趣的一組人物關係開始浮上水面,於老闆在麥子和藍姐之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麥子。關於傳統女性的性魅力第一次被銀幕正式書寫。

整個電影最吸引人也最有趣的地方就在於麥子和藍姐這一對相對應的女性形象。在我們固有的觀影經驗中,妖嬈嫵媚的藍姐作為銀幕上“野花”的意向象徵,往往具有著致命的誘惑力。而麥子這樣長得土裡土氣、脾氣“又臭又硬”的女人,原本應該是電影中不具備被觀看屬性的那一類女性,更談不上所謂的誘惑力或是吸引力了。但《麥子的蓋頭》反其道行之。

“不解風情”的傳統女性在愛情中不戰而屈人之兵,完全戰勝了嫵媚柔情的藍姐,獲得於老闆的求愛。從第一次見到麥子時的恣意觀看,到逐漸動心、用情,麥子對婚姻的忠貞和執著對於老闆產生了致命的吸引力。

在於老闆的選擇中,藍姐落了下風。但在人物的塑造上,藍姐釋放出的強大生命力讓人難忘。

藍姐“從良”,將對家庭的渴望寄託在於老闆身上,為於老闆的生意忙活,以為終會等到幸福結局。當藍姐親眼看到於老闆選擇了麥子,沒有糾纏、沒有哭鬧,賞於老闆一個耳光就算結清了情債,迅速關了飯館兒,去廣州與別人結婚。

看清楚生活已屬不易,更難的是在看清真相之後迅速做出選擇。藍姐活得明白、清醒而勇敢,她做出了最快最好的選擇。藍姐現實,這份帶著點兒真情的現實與清醒恰是藍姐這個人物的根本魅力所在。

而麥子,與藍姐恰好相反。她在生活的真相面前不願掉頭、不斷追問,她要的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她要的是有人向她解釋一句“為什麼”。這種執拗便是麥子身上最強的吸引力。

我們大多數人,努努力,可以像藍姐一樣,面對殘酷生活,壁虎斷尾,做出正確的選擇。但極少有人能做到像麥子這樣,向生活宣戰、與命運死磕,這種初心不改的執著與大勇成就了麥子身上獨特難掩的光輝。這種光輝不同於當下都市愛情中的女性魅力,而只能從傳統文化對女性的想象中尋得一絲蹤跡。

第一次,我們在大銀幕上發現了忠貞的誘惑。麥子的吸引力來自她身上附著的男性關於傳統女性的想象:賢淑、堅韌、忠貞。

忠貞與執著是比性感和聰明更高階的誘惑。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電影中於老闆最終會被麥子而非藍姐強烈吸引。

電影也正是在這三人的關係之中,成就了20年來銀幕上最有生命力和誘惑力的兩個女性形象,以及一個充滿複雜性的男性形象——於老闆。

好奇是人類的天性。電影中,於老闆掌控著揭開觀眾好奇心的金鑰匙。兩次佈局,三次反轉,每一次,故事和人物都被顛覆一層,觀眾也更靠近故事的核心。

這種一波三折的懸疑式結構就很有意思了,觀眾的好奇心被高高吊起,人物的複雜性和多變性被層層剝開。

在於老闆講述的第一個故事裡,麥子的丈夫馬豆根死了,於老闆賠麥子5萬塊錢。

在於老闆講述的第二個故事裡,馬豆根欠下賭債,南下打工,把麥子抵押給於老闆還債。

在於老闆講述的第三個故事裡,馬豆根沒欠債也沒死,他在採石場受工傷成了植物人,躺在醫院。

於老闆講了三個故事,沒有一個是真的,或者說每個故事都有真有假。觀眾必須在觀影中一點點拼湊出完整的真相。這就很有趣了。

觀眾解謎的過程就是探索於老闆與麥子情感線索的過程。當謎底被觀眾找到,於老闆複雜而鮮活的形象也就自然而然地在觀眾心中立住了。

這種手法巧妙地避開了枯燥的平鋪直敘,在奇觀與迷宮中滿足觀眾的好奇,卻又稍稍領先於觀眾的認知,讓人在觀影過程中得到充分的樂趣。

正是這樣,《麥子的蓋頭》比一般文藝劇情片更有節奏感也更具觀賞性,在文藝的基礎上具備了更多商業化的可能。

電影用一個個懸念,一層層撥開於老闆的人性假面,最終,這個男人卸下了自私、醜惡、逐利的面目,以善良、笨拙的樣子出現在麥子面前。他從最初由於逐利和自私而處處欺騙,到最後出於善意和保護而有所隱瞞,發心的變化給予這個人物圓滿的弧光。

更妙的是,這樣的敘事手法,在每個人物的性格和人性的複雜度上,都向更深處做出了探索。即使是馬豆根這個全片基本只在開頭出現的人物也塑造得更加豐滿而複雜。

變成植物人的馬豆根,沒有臺詞、沒有眼神、沒有動作,但在這樣的敘事手法下,他也擁有了非常豐富的人物前史和性格解讀空間。這便是巧妙的電影敘事所帶來的巨大魅力,給一個故事儘可能多的觀看方式和解讀樂趣。

在影片的結尾,麥子是否能夠真的接納於老闆,電影沒有給出答案。鏡頭搖向了貴州連綿的山、碧綠的湖、氤氳的霧……這一切無聲的自然景象,靜默地看著於老闆遊向麥子。

這個結尾,與整個電影給人的印象一樣,給觀眾留下無窮的餘味。

小津曾經說過,“電影和人生一樣,都是以餘味定輸贏”。那麼,從這個角度來看,《麥子的蓋頭》已然勝過大多數電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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