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窺人》成了韓寒年少成名的起始點。當時在這篇文章中他寫道:”我們之所以悲哀,是因為我們有太多的規矩”。
而規矩是叛逆少年的天敵,尤其面對頗有才氣,有自己獨特想法的年輕人。
但學校無疑是最需要講規矩的地方,最起碼你要考試及格,不給老師添亂。這些標準和韓寒絲毫沒有關係,因為當時他連最起碼的考試及格都沒有做到。同班同學進入高二的時候,他又被留了一級,成績依舊是令人頭疼,7門課程全部掛科。
心氣比天高的少年知道自己在應試教育這條路上玩不好,臨走時他撂下一句“七門紅燈照亮我的前程”,也不知是對說他是失敗者的人的回擊,還是對未來的自我較勁。
總之,“差生”韓寒書包一甩,瀟灑地走向了作家這條路。在那個還未廣泛誕生男團女團的年代,韓寒身上的叛逆兇猛,敢說敢做讓他很快成為新一代的文化偶像,寫書、賽車、拍電影,人生加速向前。
但這個在退學時甩下一句“7門紅燈照亮我前程”的人,後來說出“退學是我做過的最失敗的選擇,這並不值得學習”,也在書中寫道“紅燈永遠不能照亮你的前程,照亮你前程的,是你的才能。”
錢鍾書曾說:
“一個人二十不狂沒志氣,三十猶狂是無識妄人。”
韓寒或許對此頗為認同。孤身行走於天地之間的狂傲少年開始體驗到了人間的可愛之處。歲月讓他漸漸由“寒”轉“溫”, 打臉修正了自己原來的話。
“當我們相信自己對這個世界已經相當重要的時候,其實這個世界才剛剛準備原諒我們的幼稚”。
原來那個石破天驚的韓寒更酷,現在這個有了要守護的小公主和親朋,說話溫和的他“俗”?所謂的才氣與世俗“和解”了嗎?
再想想,眼界更高,視野更統籌,思維更貫通,而不是一味的推翻、踩踏。重新定義的勇氣和底氣,不酷麼?與其說我們是在向前,不如說我們是在向上。
那麼三十剛出頭、火力全開、風頭正勁的李誕,“你理解的酷是什麼”?
李誕接受2020年底《人物》訪談時談到,“我理解,樸實就是酷。就是別裝。你傻,你也暴露出來你傻,你也不要裝。你不要弄得花裡胡哨的,沒必要,我認為是這樣的。‘本分’這兩個字挺重要的,你本分了就酷了,你該幹嗎幹嗎,把自己能做好的事情做好就結束了。所以這些年輕人可能還是有一大批要失望,最終要離職的,他們想象中的酷跟我認為的、我要在公司建立的文化其實不太一樣。
他們可能認為這個公司上班可以遛狗,很酷。不是這樣的。當然你可以帶狗,也可以在我們天台喝酒,院裡打籃球、打遊戲機,這些破玩意兒表面看起來花裡胡哨,你是可以體驗,但是其實最不重要的就是一些花裡胡哨的東西,這些東西完全不酷。
最酷的還是那個本分,還是你把東西做好了。脫口秀大會做好了,每一場演出做好了。我們去文化廣場2000個座位演完了,不被投訴,大家覺得開心,你站在臺上笑,所有工作人員合影的自信,我覺得這是酷的”。
“那怎麼讓年輕人去理解你心裡的那種酷”?
李誕:“這種酷不得不面對很多擰巴的地方。我舉個例子,比如晚上7點開演,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客戶下午2點打電話給負責票務的同事,‘給我兩張票。’但是沒票了,怎麼辦呢。這個同事透過3個小時,最終解決了兩張票,給這個非常重要的客戶,你覺得這個酷嗎,很難說了,對不對。很多人覺得我為什麼要做這工作,我來這個公司是要讓演出星光熠熠,我為什麼要去門口接待兩個客戶進來呢。有的人可能受不了就會離開。
但是,大部分工作都是這種細碎的事情。你可以理解舞臺上的表演,相當於公司可以遛狗,那重要嗎,那不重要,那是最後一環。前期大家已經把所有髒活累活幹完了,才能看起來酷。我認為前期那些才是酷的,把手弄髒是酷的”。
所以,這和李誕更早接受採訪說的“染頭髮不一定很酷”,“穿豹紋也可以談愛崗敬業”一脈相承。
“你好像最近幾年開始看曾國藩的傳記,他有什麼吸引你”?
李誕:“忍。曾國藩這個人是很有爭議的,也不能說他是個好人還是壞人,這個事情我不評判了。我只能說學他一點點優點,堅持把那個土的東西做下去”。
“對你來說,那個土的東西是什麼”?
李誕:“很笨地做一些很笨的事情,一天一天,一點一點小細節做下去就行了。不期待迅速完成,不渴望別人理解,不害怕被人傷害”。
選擇淺薄如水的態度,嬉笑怒罵的表達,插科打諢的方式說話,用安守本分、樸實守拙的作風活在人間。李誕的人間,熱鬧而實在。
向上的時代,我們用什麼和這個世界對話?
一個人的眼界,倒不是看他能去多遠 ,而是站在原地也能看得很遠。看看別人,甩掉浮塵,走好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