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國綜最上頭CP誕生。
粉頭楊冪。
她不僅大膽承認,還公開大方安利——“我入坑了,入坑不虧。”
粉頭2號,李誕。
節目當場,數次被感動到捂住小心臟。
這種浮誇的表演Sir一般不信。
誰知,一個月過去……
Sir的上頭之路竟一去不返。
啥組合?
不是什麼俊男美女。
而是本季《奇葩說》新湊出的CP,兩位教授:
薛兆豐&劉擎。
“風流”CP。
薛兆豐,老粉絲都很熟悉吧。
經濟學教授,《奇葩說》的鋼鐵直男。
當其他辯手動之於情,給觀眾催淚時。
理性的他,總是不留情面蹦出現實感滿滿的觀點。
辯題問:畢業混得一般,參不參加同學會?
薛教授一口拒絕,理由:浪費時間(時間成本);
辯題再問:戀愛中有其他的追求者,到底要不要告訴另一半?
薛教授選擇不告訴,理由:我是男的。
劉擎,可能大部分人不熟悉。
身份只有一個:華東師範大學,政治哲學教授。
此外,做過最“出圈”的事情就是寫書+錄網課。
剛開始公佈新的嘉賓名單時,很多人不解:
怎麼又找了位大學教授呀!!
看了幾集......真香。
不僅因為二人風趣幽默的相愛相殺,越嗑越上頭。
更因為——兩位“老教授”,讓走到第七季的老《奇葩說》,重新減齡。
暗送秋波
起初二人的“CP感”源於節目的“人設”。
剪輯上,二人捆綁——面對女生們的“茶藝”PK,兩位直男一臉懵逼。
馬東的遞話,也有意識給教授“定位”——面對純搞笑選手,點出兩位知識分子的“無動於衷”。
造CP的伎倆,在國產綜藝太常見了。
為什麼“風流”就特別好嗑?
驚喜就在——兩個有趣靈魂,搭配過硬的專業知識,直接把這套“綜藝流程”踩在腳下。
CP首次亮相,顯然節目組搞事。
一個初賽辯題,兩位教授突然開始認真起來。
各自為自己的學科辯護。
就因為蔡康永,挑事地問了劉擎老師一句:
“經濟學不是學術的皇冠嗎?”
他回到:“它只是學科之一”。
潛臺詞,沒啥特別的。
能來事的馬東立刻抓住了這話,反問起薛老師:
“怎麼看待哲學?”
他也不示弱。
反擊道:“哲學是一門語言的藝術”。
潛臺詞:忽悠人用的。
節目還沒開始呢,兩人就槓上了。
暗送秋波之餘,還時常擦槍走火。
節目一看這場景,搞起來啊!
當場決定臨時加賽——一場經濟學VS哲學的即興辯論。
既然要搞事情,那就把辯題搞大——“學哲學和經濟學,哪個更有助於找物件?”
“風流”一下懂了。
行,那就再玩大一點——雙方選擇相反立場。
劉教授說,學經濟學更容易找物件;經濟學薛教授說,不不不,學哲學更容易找。
為了贏,兩人得昧著良心互黑自己的專業?
二人馬上用實力告訴在場觀眾——真正的曖昧,哪用硬凹啊。
薛兆豐出招,每句話都使著壞:
“學哲學的人很可愛,更容易惹人憐愛。”
首先“學哲學容易看上去很博學”,其次“容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開脫”,最後“一事無成也能於心無愧”。
直接一套化骨綿掌,拐著彎把對方的專業黑了遍。
劉擎怒了?
當然,不過他的憤怒更絲滑——“經濟學教授更容易在機會、成本、收益裡以最高的效益收割物件,但注意了,他們並不容易保持物件。”
全場爆笑。
高手過招,比的全是內力。
這對CP互噴,直接讓《奇葩說7》收穫首個小高潮。
沒完。
兩人不僅是“互黑”的高手,更是製造綜藝衝突的“老司機”。
你想聽的話,他們能說得精彩,說得高階。
更重要——你們害怕聽的話,他們也能互相打配合,說得舒服,說得深刻。
明耍花槍
“風流”CP表面上,兩位老頑童打嘴炮。
實際上則是搭好一個舞臺。
讓兩種思維方式,乃至兩種價值觀充分碰撞、反應。
比如“下班後的工作訊息要不要回”這道職場題。
職場題,類似於上一季的:“感興趣的工作總是996,我該不該886?”
區別在於,這次的工作未必感興趣。
看薛老師上一季是怎麼答的——他站996。
理由:不是老闆讓你996,而是員工競爭,導致你996。
一年後回看,薛老師講的其實是“內卷”。
員工間的惡性競爭,導致不得不996;老闆得利,而員工卻變相延長了工作時間。
面對此狀,薛教授開出的是極為現實的藥方:
鼓勵別人不要996,但自己卻要996。
非常理性,但沒有漏洞嗎?
絕不是。
這一季同樣,面對“下班後回不回工作資訊”的問題。
薛老師用了相似的邏輯,贊成“要”——現實無法改變,那隻能順應現實。
人生不能既要又要,輕則機會流到別人手上,重則失去工作。
薛老師的這些話並不新鮮,甚至可以說老生常談了。
當節奏被薛老師帶走,觀眾的票偏向投給正方時。
劉擎說出了另一種觀點——996很無奈,現實確實是如此,人也難以改變。
但憑什麼因此就要讓人去服從?
習慣了在《奇葩說》聽到“理性聲音”的我們,乍一聽確實不適應。
站著說話不腰疼?
劉擎繼續輸出:
所有的忤逆現實,最開始都有點不合時宜。
比如如今早已廢除的童工制。
曾經不也是屹立不倒的現實嗎?
最要命的不是不敢對不合理的現實說不。
而是面對不合理的現實,如此心甘情願地順從。
這,是對人之為人的異化。
劉擎老師直接引用了哲學家康德的話——人非達到某個目的的工具,人本身就是目的。
一氣呵成,酣暢淋漓。
直接對槓薛老師的“現實如此,人應該適應”的論點。
甚至連全場最“社會人”的李誕,都有點心生感動,差點背叛薛教授,倒戈到劉擎老師那邊。
這種讓人心生澎湃的話,劉擎老師還有很多。
面對“要不要阻止媽媽瘋狂應援明星”的辯題,所有人都是從結果的利弊去評判要或不要。
劉擎卻本能地站在尊重當事人的角度上,支援。
在他看來,允許當事人自由選擇,就是最大尊重。
面對愛情問題,他也是沿用這套邏輯,主張愛情不應該用功效來計算。
看到這裡,劉擎老師的形象已經很清晰了吧。
他跟薛兆豐。
一位人文學者,另一位社科學者;
一位主張應然,另一個立足於實然;
一位立足理想,另一位立足現實。
映象般互相映襯著各自的特點。
Sir有時候甚至覺得兩人不是“CP”。
而是一對共患難多年的老夫老妻。
偶爾耍花槍,不過是情趣。
兩人結合後真正的魅力,來自一見如故的默契,以及建立在強大自尊之上的相互欣賞。
這種觀點上的流動,終於為《奇葩說》注入久違的生命力。
真·理想主義
曾經的《奇葩說》是為年輕人訂製的節目。
還記得當初那句口號嗎?
——“40歲以上人群請在90後陪同下觀看”。
現在呢?
國內只要走過三季以上的選秀節目,都不可避免一個死穴:老氣。
更別說已經走過7季的《奇葩說》。
對,《奇葩說》有點老了。
老辯手那一套,觀眾看膩了;
新辯手,有的稚嫩,有的風格單一。
似乎都在模仿肖驍、馬薇薇。
於是在辯手招募上,我們能看到更多的跨界。
講脫口秀的,做短影片的,當主持人的……
但任由選手再多姿多彩,節目的話語權還是由導師引導的。
問題就在,導師足夠年輕嗎?
看看那張桌子上都有誰——馬東、薛兆豐、李誕、蔡康永。
靈魂人物馬東,幾年前接受許知遠採訪。
當許知遠問道:“是否感覺到這個時代粗鄙化”時,馬東則是反問道:“我們曾經精緻化過嗎?”
自認底色悲涼的他,更多是認清95%的人需要什麼後,主動投餵。
跟薛兆豐異曲同工——兩者都是認清現實後,主動去適應,哪怕現實有諸多不合理。
李誕則是“少年老成”的代表。
曾經是文藝青年的李誕,很早便懂得為別人而活。
他勸解許知遠認清這個世界,而讓自己跟著執行,否則賺不到錢。
Sir當然不建議憑藉幾句話,就把他們粗暴地歸結為一類人。
但必須承認:
前三者所輸出的價值觀,都自帶一點“老氣”。
而旗幟鮮明的理想主義者的加入,是《奇葩說》重回“年輕”的嘗試。
年輕不是單純的年齡數字。
它是一種接受多元的狀態,更是對更多可能性的嚮往。
劉擎,是這導師桌最缺的一根“桌腳”。
當前幾位導師大都活在“實然”的世界裡。
劉擎告訴你,身邊還存在一個“應然”的世界。
告訴你,人類應該有理想。
他敢於去向這不合理的現狀,和對現狀背後的機制說不。
《奇葩說》雖然有過不少理想主義者。
但就像薛兆豐和馬東說的:
因為太年輕,他們的理想主義來得太自然和草率,不可信。
唯有像劉擎所說——四十歲的時候,如果還是理想主義者,那是一個真正的理想主義者。
但,理想主義就比現實主義高階嗎?
別急。
在我們真正朝這個被爭論了幾個世紀的終極問題進發之前。
需要的,不是急於為自己歸類。
而是去看清“現實”背後的理想,釐清“理想”之下的現實。
是要有人去敲一敲,我們那表面佈滿灰塵,骨子裡卻渴望跳動的靈魂。
編輯助理:海邊的卡夫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