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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蟲》在獲得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金棕櫚大獎之後,最近又在2020年第92屆奧斯卡提名名單中,入圍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原創劇本、最佳剪輯、最佳藝術指導、國際電影獎等六項提名,可謂風光無限,一時無兩。

《寄生蟲》確實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撼感,這種震撼的源頭,是因為影片取材於我們司空見慣的生活題材,但卻被編導演繹出一個富含著深意的“筐”,或者叫框架,可以在這個筐內或者叫框架內,裝入許多被我們從各自立場出發的解析與判斷。

好電影就是一個隱喻,而這個隱喻擷取的恰恰是我們最熟知的普通生活元素與現實情態,這是《寄生蟲》的成功之處。

《寄生蟲》讓我們痛感,這樣的構思其實就貼近在我們的身邊,但只有這部電影發現與發掘了,這就是好電影能帶給我們震撼感同時帶來自卑感的原因。因為電影發現了這些,而我們這些庸常之輩卻只能驚歎於電影編導的發現。

一、《寄生蟲》裡編織出一個人性的慾望的“筐”

《寄生蟲》裡有三個空間,組成了電影裡的社會。這三個空間,就是貧困家庭的半地下室,成功家庭的豪華大宅,以及寄居在豪華大宅之下地下室裡的那個逃債家庭。

這三個空間之外的社會,電影裡雖然有所涉及,但一概作虛化處理,這樣,整個電影在結構中基本等同於克里斯蒂作品裡的鄉野孤宅,表現了一個封閉環境裡,各色力量被慾望驅使著與驅動著,在其中左衝右突,相互角力。

《寄生蟲》對現實生活捕捉的貼近程度,令我們感到驚愕。比如影片開頭表現貧窮家庭中的一兒一女在半地下室的居住地裡為“蹭網”而在屋內四處遊走,尋找最佳位置,最終在廁所間裡找到了殘存的網路訊號,這一段內容,既反映出影片所表現的時代就是腳下的當代,同時也藉此情節由頭,把整個家庭的現實狀況作了影像與內質的雙重介紹,直接讓電影帶領著我們因為對影片裡的人物行為與社會環境的熟知,而一下子進入到電影裡提供的情境之中,也就是說,我們立刻站到了電影裡的窮困家庭的觀察面中去。

實際上,從整個電影來看,都將它的視角與立場放在貧困家庭的這一個視角,並對這個家庭抱著極其強烈的同情感與認同感,這樣,觀眾的觀看視角與立場定位,也附著在貧困家庭的角度,去感同身受他們的衝刺優質生活的體驗與步步驚心。

電影為此也製造了它的強烈的懸念,令人追隨著劇中貧困家庭的奮鬥努力而感受到風平浪靜的平和之下的劍拔弩張的激烈緊張氣氛。

那麼,影片裡的貧困家庭折射出一種什麼樣的生存情態?

這就是電影裡讓我們對這個家庭抱以同情的共名與共性的心理學基礎。因為我們容易對具有同一心態的虛構人物,產生一種同情心理,滋生一種共名情懷,然後我們會把自己的情感,寄託在與我們有著相同觀念與心境的藝術形象之上,藝術的感染力也由此生髮。

而影片裡的貧困家庭所抽象出的人類的共性情感,正是每一個人心中都存在著的躍躍欲試的“慾望”心理。

電影裡的慾望之“筐”,反映出的是人性的一個層面,同樣,也可以折射出一個群體、一個社會、一個國度的共同的慾望的本色機制,所以,《寄生蟲》電影便具有了高度的概括性與容納性,能夠裝入是凡與慾望沾邊的一切的人類的生存現象、社會特徵與國家演變。

比如,有的評論者就把《寄生蟲》作了過度闡述,認為電影隱寓了南韓史,實際上,是把國家演變過程中的慾望線索,納入到《寄生蟲》提供的“慾望”的這個筐中。

從這個意義上講,《寄生蟲》在構思立意上確實非常巧妙。

在孤宅類的懸案作品裡,我們既往的印象,一般是把視角放在大宅主人的角度,去感受豪宅的詭異事件,而《寄生蟲》反其道而行之,把一個家庭對於豪宅的侵入與佔據作為主觀的切入點,這樣,整個電影便成了“圍城”比喻中的攻城一方。

這樣,整個電影中的貧困家庭對豪宅家庭的駱駝式漸進式侵佔,便成了電影裡的現實展示的智慧與趣味所在,觀眾也對電影裡的窮困家庭的攻城掠地的手腕而心潮起伏,同頻共振。

應該說,影片裡貧困家庭的手腕雖然從道義上不夠光彩,但人類的慾望之路,恰恰是蘊含著諸種利已的不擇手段,因此,電影裡貧困家庭排他性的侵入豪宅,並不讓我們感到反感。

而值得注意的是,不能不說,貧困家庭的侵入,並非依靠的是完全的陰謀,如果這個家庭成員不曾擁有一定的智慧與本領,他們不可能獲得豪宅主人的認可與接受。

貧困家庭裡首次闖入豪宅家庭的兒子有著一定的社會歷練,他考了四年大學,其中還從軍一年,當他進入豪宅,其文質彬彬的儀容與外表,得到了豪宅長女的心儀。

之後,他的妹妹(下面簡稱金妹妹)不能不說在調教豪宅幼子的家教中,把一個遭遇過心理恐嚇的小男孩而產生的反抗情緒給梳理得順風順水,尤其是她對小孩的心理陰影的判斷,道出了豪宅母親一直憂心忡忡的心理鬱結。雖然電影裡說金妹妹稱她是從網上查到了這個心理學因素的答案,但是沒有她的冰雪聰明的潛質,是不可能一下子捕捉到豪宅孩子的心理癥結的。

再接著而來的是貧困家庭裡的一家之主金爸爸,其實電影裡可以看出,金爸爸開車技術也堪稱精湛,豪宅主人對他禁不住也贊之有加。

而最後進來的金媽媽體質強健,一人操持全家,拿捏家務,也做到了風淡雲輕。

因為有了一個切入到社會打拼的機緣,金家四口人可謂足以勝任他們應盡的崗位職責。

影片主題裡所直指的“寄生蟲”,究竟有沒有指代金氏一家,這也是值得懷疑的,因為相對金家並非沒有真本領支撐的勞務貢獻,真正的寄生蟲,倒是隱身在地下室裡的前管家丈夫,他才是一個真正的“寄生蟲”。因為他不勞而獲,依靠著豪宅的殘茶剩飯,躲在不見Sunny的地下,維持著自己的生命。

而金氏一家對豪宅的介入,真正觸犯的利益,正是寄生在豪宅之上的“寄生蟲”的生計,所以,電影裡頓時陡生波瀾,金氏的慾望之路遭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的攔路截劫。

二、《寄生蟲》裡折射出慾望實現時會遭遇到激烈的競爭

《寄生蟲》中,電影裡最和睦的一幕,是金氏一家在主人離去的豪宅裡,享受著臨時主人的愜意,一家人饕餮之餘,隨心所欲,盡情地想象著美好前景,這也是慾望在升級到一個平臺之後必然會滋生出的最舒服的狀態。

但人類無限止的慾望,必然會遭遇到資源有限的狙擊。就在金氏全家其樂融融之際,不速之客的門鈴聲打破了一家齊集的美好時光。電影也至此發展到了慾望之路必然碰到的急轉直下的下行波段。

真正的“寄生蟲”出場了。因為金氏一家的完美切入,切斷了“寄生蟲”的生存領空,置他於死地,所以,“寄生蟲”必然要拼盡全力,來扼殺金氏一家的慾望實現之路。

電影也在這裡展現了觸目驚心的人類的黑暗真相,也讓電影揭示了人類社會競爭的殘酷與無情。

因為前管家夫婦與金氏一家,具有相同的實現慾望之路,但這條實現夢想的路徑上只能通過一人,於是,這兩個寄寓在豪宅的家族必定發生勢不兩立的撞擊。

《寄生蟲》的精彩處也在這裡登上了一個高峰。前管家敲門求助的時候,一副搖尾乞憐的奴才態,而一旦發現金氏家庭四口人分扮了豪宅裡各個崗位的應聘者角色,立刻神情急轉,臉露凶光,反客為“主”,對金家進行威脅。

這時候,金氏一家的命運便繫於前管家夫婦之手,他們的生存面臨著生死抉擇,緊接著電影橫插一槓,交待房主突然歸來,於是,處於豪宅之下的兩個競爭者,便處於一種生死存亡的生存對立中,電影也由此凸顯了這種生存競爭,達到了難以彌合的你死我活的兩難狀態。

金長子企圖與前管家丈夫取得調和,但是,當他走下地下室,便遭到前管家丈夫的不由分說的暴擊,顯示出同一層次的生存競爭從來沒有一種妥協的餘地。

因此,《寄生蟲》殘酷地揭開了資源有限的現代社會裡,處於生存競爭介面上的生命之間根本沒有妥協退讓的餘地,只存在一種“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的二選一的最終結局。

三、《寄生蟲》裡喻示著慾望會遇到寄生體的抑制

《寄生蟲》裡的豪宅主人是否是金氏家族認為的那樣,是真心的善良?

電影裡有許多細節,表現了豪宅主人的虛偽,尤其是豪宅夫婦對異味的高度敏感,以及這種對氣味識別時所體現出來的嫌棄,體現出豪宅裡的夫婦及他們的兩個孩子的高人一等的傲慢與偏見。

問題是,這對夫婦是否真的對屬於底層的氣味一如既往地排斥與厭惡?

電影裡設定了一個極大的諷刺的畫面,撕開了豪宅夫婦那一副道貌岸然表象下的骯髒內心。

那就是豪宅夫婦在外出露營未果歸來,睡在了客廳裡,這種異於尋常的沙發當床的陌生情境,竟然刺激了這對夫婦的慾望升騰,他們幻想著這個沙發如同私家車的車座,並由此聯想到曾經在這個空間裡發生的屬於底層人士的特殊情趣的異常行為,這時候,他們並沒有如同正常情境下的高大上的情態,而是沉迷在底層的惡趣中尋找刺激,在電影裡,丈夫對之前一直顯示出噁心的金妹妹的內衣產生了期盼與渴望的情結,而妻子也幻想著能在吸毒的氛圍內找到新鮮的慾望感受,可見,這一對自詡為純潔世界裡的成功夫婦,其實在心裡的陰暗面上,卻充實著對骯髒、醜惡、刺激的強烈回味,而這一對夫妻在沙發上的表演,全部給躲在沙發下的金氏一家給目擊了。

電影的荒誕意義也就在這裡。金氏家族,一方面看到了豪宅夫妻放浪形骸過程中對底層惡俗的津津樂道與幻想加身,另一方面又看到他們對來自底層氣味的耿耿於懷,勢不兩立,所以,金氏家族恰恰看到的是豪宅主人對他們來自底層身份的排斥,而金爸爸更是在最後一場同一競爭者的暴力行為面前,看清了他即使能夠戰勝他的競爭者,也無法穿透虛偽的豪宅主人的壓制與抑制,這就像一個參賽者過五關斬六將,闖關成功,但是他仍然無法衝破遊戲者制定的終極壓制,無法到達他的目的地。

所以金爸爸最終認識到,豪宅主人才是他的命運改變的最終的壓制石板,這樣,他才向豪宅主人刺出了凝聚了他的判斷的致命一刀,其目的就是掀開豪宅主人這個壓在頭上的輜重,獲得向上爬的前程上的真正的通途。

然後金爸爸選擇了進入地下室,成為一個“寄生蟲”,等待著有朝一日兒子買下豪宅,裡應外合,讓他從地下走上地面。

由此可以看出,金氏家族裡的主心骨金爸爸至此才成為電影裡的主題標誌物“寄生蟲”,前面他們一家在勞動之時,並不能稱著他們是“寄生蟲”。電影由此說明的是,在頭上壓制著巨大的如同豪宅主人鉗制面的時候,慾望之路,即使一路上過關斬將,制服了一起向上爬的競爭者,但也要碰到頭上的如同豪宅主人一樣的天花板。

突破不了頭上泰山壓頂的壓制,慾望的升騰空間必定會被扼殺在地上,遁入到地下。

四:《寄生蟲》如果好萊塢拍的話,會有這樣一個大路化的結尾

《寄生蟲》述說出的是一個人生的悲劇,顯現出慾望向上騰達時,所遭遇到的嚴酷現實的多重狙擊。

影片裡的金爸爸提到的計劃,正是一種慾望的象徵,但是,金爸爸並沒有什麼好的計劃,因為計劃對實現慾望來說實在是無計可施。

因此,金氏一家的最大的失誤,恰恰是他們的沒有切合實際的非份之計劃。

在《寄生蟲》的語境裡,把慾望的實現作為人生的最高命題,正是在這一點上,才凸現出電影裡的悲劇與悲情所在。

如果我們換一個生存理念,那麼,《寄生蟲》裡的悲劇迴旋就將會徹底地改寫。

在這裡,我們覺得《寄生蟲》中的悲劇主旋,是電影編導設立的理念導致了這種觀念的產生。

我們如果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寄生蟲》由好萊塢拍攝的話,那麼,整個電影的基調與最終的結尾,都將煥然一新,也會讓電影裡的溫情滋生,更符合庸常福斯的審美趣味。

這就是好萊塢電影裡樂此不疲地祭出的一根稻草,那就是生命的價值不是以成功為定論的,而是以是否獲得情感的滿足,歸結於最為簡單的一句話,那就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那就是人生的極致的幸福。

有意思的是,亞洲文化裡家庭的地位是相當高的,但是電影中卻遠不如好萊塢電影裡的對親情價值的重視與認可。

這樣從好萊塢的角度來重新設定《寄生蟲》的架構的話,電影在經過一番你死我活的爭奪之後,金氏一家會認識到,一家人如果一個不少地生活在一起,才是一個家庭的最美好的和諧時光。

如果抱有這樣的意念的話,那麼,金氏一家會重新評估他們過往的對幸福的認定,其實在電影裡設定的情境來看,金氏家庭雖然貧窮一點,但是兄妹情深,父慈子孝,那種一家人廝守在一起的生活,正是平常人的幸福常態。

恰恰是金家開啟了慾望之旅,才使他們走上了萬劫不復的死亡之途。影片中的金妹妹其實被塑造成一個聰明靈秀的小女孩,卻在最後成為競爭者的刀下犧牲品,這一致命的打擊,應該給金氏一家重新思考人生的價值與幸福的定義。

然而,在電影裡恰恰沒有對此作出理性的深刻反省,金家殘餘的力量,依然無視親情的力量,繼續在慾望之路上殫精竭慮,這一點,也讓電影裡難以找到一個溫情脈脈的釋放孔道與安撫心靈的柔軟平臺。

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好萊塢電影為什麼能打造一道皆大歡喜的溫情大餐,使得電影裡即使在人性惡的周邊飛過一遭,依舊在最後能夠迴歸到心平氣和的生命要義中。

從這個角度來看,《寄生蟲》雖然有著深刻的對人性的剖析,與對慾望危險性的畫影圖形,但與好萊塢的總體格調還是呈現出軸心上的偏離、偏失與偏頗,電影能夠走入奧斯卡的提名圈中,已經顯示了影片的極大的成功,但能否在核心價值理念上真正吻合奧斯卡的規則,那是不言而喻、有目共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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