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了解《中國機長》的幕後故事,我們會發現它證明了以下幾點:
第一,在時間緊張的情況下,如果各種資源調配到位,是可以在一年時間內根據真實事件拍出一部主旋律影片的;
第二,在目前的電影市場裡,香港導演依然是型別把握最好、執行力最為到位的創作群體;
第三,中國可以拍攝空難題材了,願意投入的話甚至可以在短時間內造出一架飛機,拍攝手法上也有突破。據悉,《中國機長》拍攝用的飛機將來還可能放到青島的東方影都,作為行業資源供後來者使用。
“一年後的國慶檔上”
整個《中國機長》的完成過程可以用爭分奪秒來形容。
3U8633川航航班備降成都事件發生在去年的5月14日。藉由社交網路與媒體的迅速傳播,玻璃是怎麼碎裂的、機長是如何在通訊中斷的萬米高空力挽狂瀾把飛機開回成都……所有的驚險細節,都在第一時間傳遍了大江南北。
但事件還需要等最終事故調查結果來做官方定性,也就是確定這是一起處置成功的備降。2018年5月19日,央視《面對面》欄目播放了包括機長劉傳健在內的機組人員訪談,央視的正面報道引發了更廣泛的社會關注。他們很快被定為當年的感動中國年度人物,成為了時代英雄。
這個可以載入航空史的事件將被拍成電影的訊息不脛而走。
據說,當時很多有資源的專業公司和導演都在各處活動,搶著要拍這個故事。導演陸川找了民航宣教中心,峨影找了川航,拍過《緊急迫降》的上影也找了相關單位,而最後電影局還是點名讓博納來拍。
這時已是八九月份。遠在香港的劉偉強通過社交網站看到事件經過,他的第一反應是:萬米高空中駕駛艙玻璃都破了,還能堅持30多分鐘讓飛機安全降落,這怎麼可能?飛行員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拍電影這任務很快找上了他。去年9月某天,他接到了於冬的電話,“《中國機長》我們拿下了,拍不拍?”於冬告訴他,別的條件沒有,就希望可以在2019年國慶檔上。
59歲的劉偉強,是香港導演裡出了名的多面手,同時以“快準狠”著稱。很多演員都說,跟著劉導拍戲就像打硬仗一樣,一分一秒都不容分神。他的上一部作品是創新了主旋律表達的《建軍大業》,也是與博納合作。
於冬第一時間找到劉偉強正是看中了這位老搭檔的高效。剛開始,劉偉強還小小地糾結了一會,但一想到這是從來沒有拍過的空難題材,而且民航、川航等機構有極高的配合度,他就有點抵擋不住“誘惑”了。
電影從9月正式開始籌備,迅速碼演員、做劇本,到了1月就順利開機,一共拍了3個月。除了大量的棚內戲,劇組還輾轉了成都、重慶、拉薩等多地。因為有大量的飛機特效戲,為了保證特效有時間完成,劉偉強跟團隊商量,一開機就拍攝特效部分,把素材發給美國的特效公司先做。劉偉強說,最忙的時候,他一邊要打著越洋電話溝通特效,一邊還要忙劇組拍攝,趕得不行。
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影片在9月30日順利跟觀眾見面。
“造一架3600萬的真飛機”
拍攝前,在於冬的支援下,劉偉強去了一趟美國,找到當年《薩利機長》的團隊,近距離考察了機艙戲怎麼拍。作為一個攝影師出身的導演,劉偉強對鏡頭得要求非常高。
回國後,劉偉強跟於冬商量,《薩利機長》拍攝時有一個很大的攝影棚,飛機用的是剖面,相當於搭了局部飛機的模型。要想節約成本,《中國機長》拍攝時也不需要調一架真飛機,可以改裝《薩利機長》的特效飛機,然後把所有演員送去美國的棚裡拍。
但於冬並不想這麼幹,“總覺得這樣一部英雄電影跑去美國拍,我們中國就拍不了嗎?我們中國就沒有這樣的條件嗎?”他覺得可以用美國的特效,但不需要去美國拍一箇中國故事,那樣總有點不對味。
後來他們研究這架飛機怎麼辦,最終找到了西安飛機制造廠做模擬機的團隊。正常需要十個月,最快可以在三個月內趕做一架飛機,要求的顛簸、拋面全可以做到,但是造價很貴——1:1還原造價差不多要3600萬。
於冬拍板,說造一架吧,“將來放到青島影視基地。專門給我一個特效棚,我出飛機錢,你別收我棚錢,誰用咱這個棚,給咱倆分成,也算為行業做了貢獻。”
現在觀眾看到的機艙乘客戲,都是在這架模擬機上完成的。劉偉強說,為了模擬各種程度的顛簸,抖動,花了很久來設計電腦程式。這次可排程的資源也超乎想象,他們請到了中國飛機研究領域領先的飛豹科技的技術人員來解決這個難題。
據說,這也是全球範圍內的電影第一次實現了飛機顛簸狀態下的整體動作拍攝。
為了這個電影,劉偉強春節只休了三天
接到這個任務時連劇本都還沒有,劉偉強決定先去川航跟原型劉傳健見面,要在心裡先把機長這個人物想象和建構出來。接觸劉傳健後,他發現這是一個特別嚴謹的人,做事有條理、性格沉穩堅定,一次聊天時,桌上有一個飛機小模型突然倒了,劉傳健忍不住去把它扶起來,擺回原來的位置。
這些小細節也在電影中被還原,用來刻畫機長這個人物。在故事開頭,扮演機長的張涵予在出發前洗澡,習慣留給自己一段時間訓練憋氣,出門前還不忘把客廳的玩具整理一番。
在指導張涵予表演的時候,劉偉強告訴他,這個人物的情緒不可以誇張,甚至不能激動——要知道,他是在萬米高空中,也能冷靜操作把飛機開回地面的那個人。
看得出來,時間的匆忙給了劉偉強很大壓力,更何況事件本身也並不是一個好改的故事,所有人都知道故事的結局。現在,似乎只能在飛機仍在空中的那段時間做文章?
在現實事件裡,遭遇飛機風擋玻璃爆裂後,劉傳健進行了緊急處理,最終只用了34分鐘,飛機就備降到了成都機場,幸運地沒有遭遇更多意外。
這個過程肯定不足以支撐起一部電影的故事。劉偉強和團隊想了很久,要怎麼“做更多藝術加工”,最後決定給飛機增加新的阻力:碎裂的玻璃捲入了機翼的發動機裡,導致其中一個發動機起火;在返航過程中,飛機又遭遇了大面積的雷爆天氣——這些都是電影改編時新增的情節。
而在表現機組人員的精神面貌時,劉偉強也發揮了他一貫的幽默感,塑造了一個可愛的年輕副駕駛角色(歐豪飾),還展現了機組人員之間的相互調侃——據說民航局看到這一段非常開心。
這個入行39年的香港電影人,已經漸漸在中國電影市場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融入良好。除了執導《中國機長》,劉偉強還是今年另外兩部香港導演作品《使徒行者2》和《烈火英雄》的監製,堪稱今年最忙的香港電影人。
談起《中國機長》是如何在這麼短時間內完成,他說只能讓團隊不眠不休。這麼多年以來,每個聖誕節和元旦,劉偉強都雷打不動地要給自己放個假。但為了《中國機長》,去年他破天荒地沒有休息。農曆春節,按照以往的習慣,他可能要休息兩個星期,但這次他在香港只呆了三天,就又趕回了劇組。
至於拍攝這種主旋律影片,會不會有什麼掣肘的地方?劉偉強似乎並沒有什麼不適應,相反,能夠去到以前沒有機會拍攝的地方,比如成都機場、重慶機場去取景,甚至川航還專門調來一架飛機以供拍攝,這些都讓他感到興奮又好玩。
在創作上,劉偉強信奉一個原則:拍電影之初一定要放開手腳,創作空間要懂得去爭取,比如在《中國機長》裡他加入了很多虛構情節,“這就是藝術加工。他們也很明白,只有這樣拍攝,觀眾才會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