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言:《蜂鳥計劃》是一部創業勵志題材的商業型別片,具有一定的套路性,唯一不同在於它是反勵志的,於是劇中便有了“快慢對抗”這一主題。快是相對於創業而言的,慢是相對於生活而言的。顯然導演在圍繞這兩樣東西的矛盾衝突做文章。這是個再俗套不過的主題設定了,不值一提。問題在於它達到這一目的的電影拍攝手段是值得我們學習借鑑的(細加分析,你會發現幾乎所有電影語言設計都在圍繞主題做文章)。這其實也是西方商業型別片的優勢所在,如果我們的編劇導演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那勢必連抄都抄不會!本文就來看看導演具體是怎樣用那些手段吸引觀眾投入到主題對抗中的。
(注:1、本文涉劇透,未看片先閱讀會嚴重影響您的觀影思考樂趣;2、《蜂鳥計劃》全國院線正在上映;)
一、開篇俯視與平視拉開“快慢對峙”序幕
電影開端三分鐘始於一個大全景俯拍,鏡頭橫移,高速公路下幾輛汽車像斑點般橫穿畫面。
緊接著,鏡頭上搖,兩個坐在橫椅上的人出現在畫面中,那是創業者與投資人在談合作專案。
從劇情角度來講,這是個普通的創業勵志片頭。可導演卻巧妙地用視覺對比的方式展現開來,如此不僅交代了劇情,還產生了主題上的戲劇張力。張力在哪,我們進一步看:
“全景俯拍下高速公路上行駛的車隊”體現出的是空間與速度感,屬創業這條快線,“兩人長椅談話”體現出的是生活上的思考,屬創業動機以及人物性格這條慢線。很顯然,單從視覺角度,兩幅畫面便充滿了反差,可以說導演已經在這前三分鐘拉開“快慢對峙”的序幕了,只不過這個序幕是純視覺電影化的罷了。
不出所料,之後電影通片都在圍繞對峙戲開展。幾乎所有的固定鏡頭都在講生活、講創業動機,都在給創業的緊迫感起反力(也就是慢在給快起反力)。
二、專業術語、道具、數字所起到的障眼法
要構建正反兩面的矛盾衝突,首先要把正反面人物乾的事(也就是電影中人物的創業專案)說清楚了。事情很簡單,片中兩位主角要在堪薩斯和新澤西之間建一條一千英尺的光纖。
非但事得說清楚,還得讓人相信這是靠譜的真事。怎麼達到這一點,那就要靠電影的“逼真性”了。對此,電影一經進入正題,便是一番專業術語和專業裝置的狂轟亂炸:什麼脈衝、中微子、集線器啦,什麼資料線、工程圖、股票指數啦,再有什麼挖掘機、測量儀甚至快艇直升機啦...
甚至導演還要在畫面上加上字幕提示工程進展的具體座標……
所有這一切視覺聽覺一齊上陣,誰還能懷疑它不是個真實發生的故事!
但請大家注意:這部電影真的就只不過是個“龜兔賽跑”的老梗罷了。它牛就牛在“逼真性”和“細節性”上。
三、為“快”助力的三大法寶
光有一個逼真性還滿足不了觀眾對故事戲劇性的需求,於是,導演編劇用上了屢試不爽的商業片三大板斧——
1、設路障
這個路障指的是創業過程中的坎坷。比如說組建專業團隊的坎,比如說說服僱主允許管道經過自己家地下的坎,再比如說技術人員要攻克的那個1毫秒的時間差。
全片主角創業路上幾乎每前進一步都有一個相應的“坎”在阻攔,不得不說,這讓創業看起來更刺激了!
2、設反角
這些路障背後還得有個大反角,她能讓對抗看起來更直觀更具象,同時也能平衡演員男女比例,增強生動性和喜劇性。於是便有了女老闆艾娃的出現。
她從一上場便奠定了自己的形象與故事使命。沒錯,她就是給創業專案搗亂的大反角。
3、設人物動機
這裡指的是主角創業的動機。這個動機通常是從顯性和隱性兩方面遞進呈現出來的。本片則是透過安東和文森特兩個創業主角分別表露出來。
安東的動機是顯性較直觀的,電影開端就講出來了:在山上買套房子。
文森特的動機是隱形較抽象,在之後跟合夥人談話中講了出來:關於成功、關於父親...
我們不管這些動機是顯性還是隱性,是賺錢還是勵志,總之它讓看的人更同情角色了,更期望他們創業成功了。我認為,這便是導演設定人物動機戲的目的之一:拉攏觀眾。
這三大板斧下來足以抓住觀眾的心理裡了,但這還不夠讓故事更具戲劇化,於是電影在中段又放出了個大招,以便讓創業專案的時間更緊迫了,讓成功的慾望更強了。我們繼續看——
四、“癌症”進一步增強創業的緊迫感
電影中,男主角文森特,也就是創業的主導者被測出患了癌症,並且透過醫生強調:時間所剩無幾,必須立刻停下來接受治療。
這個情節相當於在觀眾心裡擱置了個倒計時秒錶,以此來加強時間的緊迫感,鞏固主角達成目的的執著性(或者說偏執性)。
同時,這個設定也在跟創業的“快”進行對抗。自此,主題裡那個隱藏的“生活的慢”開始逐步佔據上風。
電影在文森特忙得不可開交被麻煩攪得焦頭爛額之時,安排了一場“按摩”戲,這便是慢與快對峙的典型例證。
只不過這個“慢下來享受生活”的慾望始於男主角潛意識裡的動機。或者說男主的思想開始轉變了,開始懷疑創業的正確性了。
五、兩位主角隱藏的快慢衝突
我們前文提到兩位主角的創業動機:一個顯性直觀,一個隱性抽象。其實在這種差異下還暗藏著他們動機上的衝突,我們來看一些細節畫面——
大家發現了嗎,但凡在談工作正事的時候,安東總在“吃”,換句話說,安東展現的都是生活的一面,他的行為跟創業的快是不搭的,是相斥的。
另一個坐飛機的情節更好地印證了這一點矛盾衝突:
安東對坐飛機的恐懼讓兩人不得不改開汽車,降慢速度。
顯然,我們與其說兩位主角表現的是創業的兩個不同動機,倒不如說他倆是圍繞電影“快慢”主題設計出來的兩個不可調和的矛盾產物。從故事角度,這種設定僅僅是加強了戲劇張力而已。
要知道,所有這一切導演幾乎都是用視覺語言以及演員動作表演來完成的,而非電影語言之外的生硬說教,這便是差距。
六、結尾的升格鏡頭讓慢戰勝快
最終,慢戰勝了快——兩位主角不再執著於創業專案的成功與否,而是靜下心來品味起了生活的意義。那麼,視覺語言又是怎樣完成這一主題結局的呢?
這次更直接,鏡頭直接做升格處理——
電影便是在這些慢鏡頭下結束。自此,快慢對抗足見分曉。
文:野人五
圖片:網路、影片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