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手骨
王徵宇,江湖人稱「說總」。
坐在我們面前的說總,不走「八面玲瓏」風,更像隨性自在的雙面「直」人。
原本做「五哈」是想在後疫情時代,給廣大人民做一次心理按摩,目前看來「按摩」的反饋褒貶不一。他承認,節目播放量雖然好,但影響力可以更好。
太想做的不一樣和太想做到頂級,導致動作變形。
鄧超給他打很長的電話,聊到「不夠好看好玩並不是表達的原因,是能力還不夠」。
痛快承認不足並自我剖析,這讓他收穫了一種旅途中「策馬揚鞭」的快意。
當初,桃妹與他聊起「五哈」的嘉賓,他也很坦白,稱鹿晗就是個純正的北京糙老爺們,選新愛豆也不要所謂的天之驕子,定R1SE-張顏齊和王晨藝是因為他們得到今天的一切都太不容易,更懂得珍惜。這和普通人的奮鬥軌跡是相似的。
另一面是「直男」。他提到很少在節目裡用女藝人,相比男人幫的簡單省事,女藝人「心裡有千根針」,他不擅猜測。但他也認可這次和虞書欣合作,誇她情商高,冷不丁還用了一個有點兒浪漫的比喻「感覺是那種女扮男裝上京趕考的富家小姐」。
看著他大膽開麥點評明星,在節目裡“虐待”嘉賓,桃妹忐忑:不怕被粉絲們罵嗎?
「沒關係,我也沒微博。」說總手一攤,憨憨一笑。
都說人到中年稜角早被磨平,但他從來都是「叛逆」的那個。
以下是我們的對話。
我給這一季「五哈」打73分
桃叨叨 :為什麼會做「五哈」這個節目?
王徵宇 :為什麼做?不做不餓死了嘛(愛開玩笑)。
好幾個條件吧。2019年年底,我跟陳偉總和tina總聊過這個,影片網站缺戶外遊戲競技類真人秀,當然最重要的一個,跟藝人熟,互相信任。我就說大家不要有什麼壓力,反正做得開心一點。開開心心的來,開開心心的錄,開開心心的走。
桃叨叨 :鄧超陳赫鹿晗他們仨齊了,才有了這檔節目?
王徵宇 :對,彼此都有意向。這沒有什麼好那個(避諱)的。
第一個孩子養大後,你再生一個養大,你又能享受到這個成長的樂趣。
桃叨叨 :這次為「五哈」買單的人,反響熱烈嗎?
王徵宇 :大家對不管是藝人,還是製作團隊,對雙平臺這種聯播的模式都是非常信任的,但它的招商就是屬於正常的範疇吧,也沒有說爆到哪裡去。
一定是等內容做出來市場到底認不認,才會決定它第二季的招商情況好不好。
桃叨叨 :跟《嚮往的生活》比,「五哈」是一個快綜藝吧?
王徵宇 :相當快,非常快。
桃叨叨 :一句話概括,這是一檔什麼節目?
王徵宇 :綜藝版的《人在囧途》。
桃叨叨 :從收視效果來看,你覺得也是嗎?
王徵宇 :我們一開始就想,如果我們要做一個戶外真人秀,首先,怎麼跟《跑男》不一樣,這是肯定的。哥幾個出來做事情,跟別人一樣,是丟臉的事情。
其次,它最終表現出來的形態應該是怎麼樣,一句話能不能說明白。
基於以上兩點,我們把它定義為綜藝版的《人在囧途》。
從節目觀感看,第一,我們解決的是「行進感」和「連續性」的問題。以前錄一個地方,做一期或兩期。現在我們把路上的過程也變成了內容。
第二,這個過程,新的朋友是以什麼邏輯加入的。就跟《西遊記》一樣,路上收了個孫猴子,收了個豬八戒,然後收了沙僧。一路收過去,這人忽大忽小,忽小忽大,像旅行當中突然入夥的概念。在考慮怎麼跟別人不一樣上,我們想了很久。
桃叨叨 :你覺得你想清楚了嗎?
王徵宇 :想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的成是一回事。想明白,不一定做的成。
桃叨叨 :你有做到幾分?
王徵宇 :錄到最後,我們對錄的內容還挺滿意的,完成度還挺高的。
但是呢,各個工種,包括藝人的狀態也是一直慢慢磨合的過程,是漸入佳境,大家習慣這種工作方式,習慣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情緒和節奏。
因為一開始是比較新的,當中還是有一些遺憾。你讓我打分,給這季打73吧。
桃叨叨 :後續有可能提到80分嗎?
王徵宇 :中間(還是)有一些遺憾的地方,還是73分。
其實各團隊和工種已經很厲害了。但剪「五哈」是個非常痛苦的事情,每剪一期相當於剪一個新節目。第一期打工,路上被扔下,第二期去橫店參加模仿秀,第三期在路上,第四期演戲,第五期吃早飯,主持婚禮,有一天下午玩了一個密室大逃脫,晚上過了個嚮往的生活,第二天早上又錄了無限歌謠季,每期都不一樣。
桃叨叨 :這一路應該都挺辛苦吧?
王徵宇 :團隊確實很辛苦。它追求「不可控」,因此所有的工作非常非常複雜。
鹿晗純素顏出鏡
這是他真實的切面
桃叨叨 :鹿晗第一次這樣純素顏出境,你是怎麼說服他的?
王徵宇 :沒有說服。他本身就是這樣的性格,一個地道的北京糙老爺們。
桃叨叨 :你們把這一面,挖掘得更極致了?
王徵宇 :對藝人來說,作品和真人秀是分開來的。
真人秀是把你生活中的真實切面呈現給大家,如果你把不真實的呈現給大家,一個會很累,第二現在的觀眾特別聰明,你真不真他還不知道嘛?一旦你決定做真人秀,那就要把真實的一面呈現給大家。
桃叨叨 :但真實的切面,一定會「討喜」嗎?
王徵宇 :切面能不能討喜,那就是導演組的事情了。
確實有很多節目把不討喜的一面,呈現給大家。我這個人,我也做不了選秀,就是因為我不太希望大家不開心。
我雖然做宣傳出身,但我嚴禁我的宣傳團隊做太娛樂八卦的東西或者挖黑料。它對節目本質的收看,形不成帶動。
桃叨叨 :有人說鄧超、陳赫、鹿晗三個人在一起,沒那麼多新鮮感,你認可嗎?
王徵宇 :認可,沒有那麼多新鮮感我當然認可。
他們的關係大家都知道嘛。但如果我再做出新鮮感來,不就是導演組做得好嘛?至少在「五哈」體驗各行各業的生活,對他們來說是全新的。像超哥就說,你不如到哪一個城市都給我安排一個開出租車的,開出租車太有意思了。
桃叨叨 :第一期播的時候口碑怎麼樣?
王徵宇 :從內容精彩程度來說,沒有那麼好,各種各樣的原因。
第一期前30分鐘打工有點長,趣味性沒那麼高。但你要導向正確,開宗明義,它必須存在這麼長。新節目要成長的話,還是靠硬實力說話,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桃叨叨 :你會介意大家把“五哈”跟《跑男》《極限挑戰》做對比嗎?
王徵宇 :我當然介意呀。我介意的不是說你們拿去做對比,是為什麼要拿來做對比?你乾點什麼事情不好,你讀點書,看個電影,聽點音樂不好嘛,你非得拿來做比較,挺無聊的,做得好不好,它是不是比這個好或者差,我心裡沒數嗎?
《跑男》第一季的時候,大家錄完第15期Ending的時候所有人都哭了,都付出真情實感了。
那個時候跑男是全民收看,極挑好嗎?極限當然好。一個綜藝節目就是導演組和MC共同創造一個新的宇宙的過程,跑男有跑男的宇宙,極限有極限的宇宙,《明偵》有明偵的。這個宇宙創造的過程,我們肯定不想跟別人一樣。
「五哈」第一集,肯定不如你剛看《跑男》《極挑》第一季感受好,它還不到那個程度。但所有創作不就是希望它變成新的一個宇宙嘛?好不好,我心裡都有數的。
桃叨叨 :那好不好呢?
王徵宇 :我覺得挺好的,它會越來越好。整個錄製過程當中,這個宇宙長成了它自己的樣子。
桃叨叨 :這個過程會像當年《嚮往》嗎?從受到質疑,到漸入佳境。
王徵宇 :它跟《嚮往》不一樣,比《嚮往》要吃虧。
《嚮往》一上來就是全新的形態,觀眾有追看動力。
但像“五哈”的話,觀感上大家不可避免和跑男、和極限比,觀眾看到,是那幾個人在那邊玩,他就會覺得像嘛。會不會好這事情沒法說。比如第一集,前面30分鐘打工為什麼這麼長?中間老闆娘去做按摩,這不是又刷臉了嗎?對吧。
現場執行我可以找出一萬個理由,導致他不得不出現這種情況。
但這個理由跟你觀看沒有關係,你也不用聽我這些理由。
桃叨叨 :(所以)不做解釋?
王徵宇:對,大家都站在自己的屏障裡,不可能看的那麼全面。最後還是由觀眾決定的,觀眾覺得好就繼續做,覺得不好,沒人買單就不做。
我喜歡用不是天賜之子的小孩
桃叨叨 :除了固定的幾個,為什麼會選王晨藝和R1SE-張顏齊?
王徵宇 :鹿晗三十歲了,我跟藝統說,再找幾個年輕小孩吧。
在這個節目裡,我有超哥,赫哥,或者渤哥,我根本不需要「小孩」有什麼綜藝感,我需要你真實,負責。他們最後的綜藝效果都來自於他們的認真。
桃叨叨 :選R1SE-張顏齊,是因為他比較有意思嗎?
王徵宇 :他算是比較活的人吧。他原來也是rapper嘛,還挺可愛的。
桃叨叨 :王晨藝呢?
王徵宇 :王晨藝就是老實。他原本是舞蹈老師,選角的時候不小心被選上的。
他們身上的共同點是,他們現在獲得的一切,不是上天給他們的,他的條件在所有的同齡當中一定不是最優越的,所以他會更珍惜現在所得到的這一切。
只有他珍惜了,他才會認真對待,我喜歡用這些並不是天賜之子的小孩。
彭彭(彭昱暢)也不是,彭彭所有的一切,能夠走到今天,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他們會更珍惜他們現有的一切,得來容易的東西往往會不懂得珍惜。
桃叨叨 :你會督促彭彭減肥嗎?
王徵宇 :我沒有,我不會督促他減肥的。但他攢的作品真的好多,你看到他一步一腳印往上走,你會非常開心(憨笑ing)。
這跟所有普通人的奮鬥軌跡是一樣的。我希望他們永遠保持現在這個樣子。
桃叨叨 :會有人想把藝人塞到你的節目裡不?
王徵宇 :我每次都跟他們說,綜藝不代表什麼的,只能讓多個百分之多少的人認識你而已。綜藝不是作品,你指望透過綜藝領行業地位是絕不可能的。
這東西不能讓你吃多久,趕緊出幾首歌,拍幾個作品,拿幾個獎。綜藝節目也少上,你上我的就行了。未來十年能吃什麼,用什麼,怎麼活下來,全看你的作品。
我很少用女藝人
但虞書欣確實很聰明
桃叨叨 :「五哈」怎麼挑飛行嘉賓?
王徵宇 :首先年齡層次要豐富一點,其次要挑一些沒太被真人秀過度消費過的。
像田雨老師太絕了,一人一條線,他走了一條「中華傳統文化線」。
舉個例子,我們在景德鎮住的陶瓷山莊,大家第二天要出發去南昌了。他說我待一天我想看開窯,他就待了。看完了之後他自己坐火車過來。
桃叨叨 :為什麼找虞書欣過來錄節目?粉絲很關心,你有好好照顧虞書欣嗎?
王徵宇 :沒有,沒有很好地照顧(叛逆臉)。有一次被留在了山上,山上還下雪了。
當時有幾個人可以先走了,車到了,但車上座位不夠,沒辦法。
桃叨叨 :會有「失控」的時候嗎?
王徵宇 :沒有特別失控。因為她錄戶外真人秀的這個經驗沒有很足,棚內比較多。棚內所有的東西都是安排好的,你只要在安排好的裡面出節目效果就行了。
戶外,尤其我們這種完全「追求失控」,一般人過來第一次他會很不適應,不知道你要我幹嘛。但比起那些身形端正,下巴尖尖的女孩子,她還是好多了。
桃叨叨 :錄完節目,你覺得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王徵宇 :如果有可能,是那種女扮男裝上京趕考的富家小姐吧。
桃叨叨 :屬於長的好看,沒那麼多偶像包袱的流量藝人嗎?
王徵宇 :她比較真實,不代表她沒有偶像包袱。但她很聰明,我覺得是一個情商非常高的人。我在這方面沒有什麼發言權,因為我很少用女藝人,你會發現我所有的綜藝節目、固定嘉賓很少用女藝人,唯一用過女藝人是妹妹(張子楓)。
桃叨叨 :女藝人怎麼了,你看你不給女藝人機會!
王徵宇 :不是,男藝人比較好做。我一看女藝人我就……比如說《嚮往的生活》,我是不準藝人化妝的,只允許35歲以上的女藝人化妝,何老師、黃老師、彭彭、妹妹都不帶化妝師,像妹妹每天起床可能就自己弄一下。
你很難讓女藝人接受這個事兒。說實話,接受的會很好,比如丹丹姐(宋丹丹),迅姐(周迅),也是自己弄,我們就希望儘量真實呈現給大家嘛。不能說人家做得錯,但我就嫌麻煩。
桃叨叨 :你這樣說,可能有人會覺得你太直男了。
王徵宇 :我是直男,這沒有什麼問題呀!
桃叨叨 :過於直男。
王徵宇 :過於直男也沒有什麼問題呀(大笑)。
桃叨叨 :現在的市場都不咋給女藝人機會了?
王徵宇 :不是,只是我個人是這樣。做男孩子的節目特別爽。為什麼呢?男人之間,真正的好兄弟上節目,能夠互懟互罵的,那是好兄弟,狀態就特別松。
女藝人心裡有千根針,我實在猜不透。妹妹她其實很簡單。
桃叨叨 :那你也請過歐陽娜娜啊。
王徵宇 :娜娜是妹妹的朋友,真的朋友,私交好的才能做。我希望在我的節目當中,愛人永遠是愛人,朋友一直是朋友。
大家互懟,或者大家玩的時候,會更自然,觀眾看完心情愉悅,我為什麼要去看暗流湧動的,和陌生人社交?這是我做節目的理念,但不是一定正確。
桃叨叨 :做導演好像是一個比較私人審美的事情?
王徵宇 :非常私人。我自己是隻看懸疑或劇情類電影,諾蘭很牛,我怎麼看都行,但《信條》票房也不太好。只能說我的風格更被哪一批人喜歡,沒有對錯之分。
桃叨叨 :用三個詞形容一下你是一個什麼樣的導演。
王徵宇 :很直......(此處應有2000 years later)
桃叨叨 :真誠?
王徵宇 :真誠是什麼詞(十分嫌棄)。
桃叨叨 :你不是講究真實嘛。
王徵宇 :(認真思考)我應該是很直,瞎搞、無聊。
桃叨叨 :無聊?
王徵宇 :導演這個事情,最後你變成什麼導演,跟你的從業經歷是有關係的。
你看老關(關正文)為什麼要做《見字如面》、《一本好書》?老關原來是幹出版的。馬東原來做《挑戰主持人》的,所以他做了《奇葩說》。像丹妮姐和馬昊一直是做選秀,所以會做《明日之子》。老嚴(嚴敏)是一個心中有社會的哲學家,所以做了《說唱新世代》。
像車澈,為什麼做潮流文化?他以前也是做音樂、舞蹈節目出身的。
桃叨叨 :那你呢?
王徵宇 :我原來是做新聞的。我跟陸偉(《這就是街舞》總導演)做的新聞型別還不一樣。老陸是娛樂新聞,我是正兒八經做社會新聞的,包括做輿論監督。
我們做新聞的人見過的沉重的事情比較多,我做輿論監督的時候,真的有那種你下高速公路,兩邊都站著人,就是(覺得你彷彿是)青天大老爺來了。去暗訪,被人家綁在水邦子上。
桃叨叨 :你被綁過嗎?
王徵宇 :有啊,你看到過的這個世界不公平和不快樂的事情太多了。
我一直說綜藝節目的本質,是讓多數人看得懂的快樂的東西。需不需要有紀錄片電影這樣的表達?可以,但不要太重。我希望忙了一週的人看,能帶著笑容入睡。
生活已經很沉重,你幹嘛還要做沉重的東西給大家,沒必要。如果你看得懂我當中的一點表達那就最好,看不懂也沒關係。
桃叨叨 :所以《哈哈哈哈哈》這個名字是你取的,希望讓人快樂?
王徵宇 王徵宇:不是,陳偉取的。他是這個專案的備案名,就是暫定名,後來想不出更好的了。
桃叨叨 :為什麼最開始讓大家「湊合著期待」呢?
王徵宇 :海報(上寫的)是吧?那個倒真的是我改的。我平時不管宣傳的東西,我一看,敬請期待,有什麼好敬請期待的?讓大家搬個小板凳認認真真地看?不至於,我說,因為這東西本來就是供大家消遣的,愛看不看,所以就湊合著看唄。
桃叨叨 :感覺還蠻有創意的,跟別人不一樣。
王徵宇 :做宣傳的時候,我覺得我這點跟別人不一樣已經夠了,做內容我覺得還不夠,經常覺得不夠用,要再那個一點。
大部分人只呈現
他們覺得你夠用的東西
桃叨叨 :你做過跑男和極挑的宣傳,對做「五哈」有影響嗎?
王徵宇 :在跑男和極限挑戰,最重要的是認識了一些好朋友。
有擔當的藝人,像超哥、渤哥、磊哥,紅雷哥,赫赫都是透過節目認識的。
有才華的朋友,像老嚴,包括睿睿(《五哈》總導演李睿),做過《跑男》總導演。
做真人秀很難,你以為藝人放下包袱,呈現真實的自己,有那麼容易嗎?
大部分人只呈現給你他們覺得你夠用了真實的東西。
到他們這個級別的藝人,一方面能給你節目效果,另一方面能給你最大限度的真實,同時他能夠get到你們的節目到底想表達什麼,是很難的。
這次《哈哈哈哈哈》也很感謝渤哥過來幫忙,喊了真過來了。
桃叨叨 :這次節目的錄製,和以往最大的不同是什麼?
王徵宇 :我們把失控做到了最大化。越錄到到後面,所有的熟人都不打招呼的,就不要給人家「對」好。
桃叨叨 :「零劇本」嗎?
王徵宇 :當然有劇本了。但它的劇本是什麼呢?劇本里就寫了一個「花五十塊錢從寧波到南昌」,就沒了。
我們所有導演,在此之前會做大量測試工作。比如從寧波到南昌,只給你50塊錢,你會怎麼做?導演會分成六路,實地做一批測試。有人搭公交,有人幫忙洗盤子呀亂七八糟的賺了錢搭車,大概摸個底。
還有黃渤突然花三百塊買了東西寄回家,我編不出來這個劇本。之後那次打漁打上來六千多,導演組測試的時候也確實沒打上來過這麼多魚。那天就巧在,颱風剛剛從舟山過去,魚就在那一片。
桃叨叨 :所以節目組必須是最會玩的一幫人?
王徵宇 :你做節目不就是瞎玩嘛。你就是要瞎玩,讓失控更多,讓這種意外更強一點,或者讓這種反轉來的更舒服。觀眾不就看你這些東西笑。
桃叨叨 :有時候看節目,有種看小男孩惡作劇的感覺。
王徵宇 :是,他們出去玩,本身就是小男孩放飛自我的一個過程。
桃叨叨 :有人給你的「五哈」提建議嗎?
王徵宇 :沒有,五哈還沒到這種程度。給《嚮往》的很多意見說得非常好。
有個網友說,《嚮往》流程化比較嚴重。先是客人到,客人到了之後就吃飯,幹完活了吃飯,吃完飯了聊天,聊天完了睡覺,然後第二天開始了。
它會讓人審美疲勞,我也知道這個問題。就說《嚮往》最開始的基本邏輯是待客之道。但往後,它就不應該只是待客之道了,它可以是比如說創造之道。
桃叨叨 :致富之道?
王徵宇 :都可以。我們也知道這個問題,只是自己有沒有下決心改的問題。
真正大爆的節目,其實是和你完全沒關係的,如果你的小學同學、初中同學群分享你的節目的話,你就會覺得不錯不錯,這麼嘰角旮旯都知道了。
王徵宇 :看綜藝節目的第一批人是什麼?不是普通觀眾,是綜藝的重度愛好者,以及參演你這個節目的MC的粉絲,靠口碑,慢慢從一線城市下沉到二線三線城市,是有個過程的。
這世界上沒有一蹴而就的事情了。以前像《爸爸去哪兒》、《中國好聲音》一播出就爆了,現在不太這種全民爆的,都要慢慢地下沉。
我一直明白
我不是一個天分很高的人
桃叨叨 :你知道你和嚴敏的cp,被叫做敏徵言順嗎?
王徵宇 :知道啊。
桃叨叨 :未來有可能跟嚴敏一起做節目嗎?
王徵宇 王徵宇:有,有可能吧。但實際上合作是很難,合作肯定會打起來的。任何一個專案只能有一個拍板人,你的把控欲越強,個人的意志越強,就越容易打起來。
桃叨叨 :你們會給彼此的節目,一些建議嗎?
王徵宇 :不會,絕對不會。原來在極限做宣傳的時候,我在那個工種上我可能還會給他建議,但現在絕對不會給建議的。哪怕我們合作,都應該不會給對方建議。
桃叨叨 :這是男導演之間的相處模式嗎?還是說你倆之間?
王徵宇 :第一,一旦我們做專案,腦子裡已經過了幾百遍了,正常的建議都沒用。第二個,我特別知道,他做任何節目,他對這個東西的思考肯定比我多了。
桃叨叨 :但容易當局者迷呀。
王徵宇 :不太會。當局者不是迷的問題,當局者只是有沒有決心和能量去做改變的問題。
這玩意兒做的好還是差,你心裡沒數嗎?反正我覺得我心裡是有數的。
桃叨叨 :你覺得你是一直明白,偶爾糊塗的人?
王徵宇 :我一直明白,我不是一個天分很高的人。
做節目思考或說編劇的能力,反正我肯定沒有老嚴、小岑(前《跑男》總導演,《明日之子樂團季》總編劇岑俊義》)他們強。
我做節目是新人,2015年才開始接觸,之前都是做新聞的,或者做宣傳的。我團隊的人執行能力都比我強,因為我是沒有做過節目執行的,我所有的東西都是在想法裡,我可能有一些想法,但我的執行能力是非常弱的。
桃叨叨 :相當於一個團隊的「大腦」?
王徵宇 :對。我說我天分不是很高嘛,你看我做節目老是喜歡用原生關係,就關係好的幾個人,這樣做也比較簡單。我比較好的地方其實是調節人的狀態,讓他們更快地進入到真實的自己,這跟做新聞工作採訪道理是一樣的。
桃叨叨 :像吳彤導演,就被稱為藝統型導演。
王徵宇 :最好的導演都是藝統呀,只是吳彤的藝統工作更龐雜一點,好的電影導演也是藝統,任何職業本質上都是做人。就像你們採訪一樣。
桃叨叨 :在你看來,綜藝導演究竟是內容人,還是也能做產品經理?
好的綜藝上都有它明確的標識,老關的東西我一看就知道是老關做的,老嚴的東西一看就是老嚴做的。電影也是這樣,諾蘭卡梅隆的一眼就能認出來,它很私人。
桃叨叨 :平臺會安排你根據使用者畫像和習慣來做節目嗎?
王徵宇 :平臺為什麼找我們?你可以根據大資料做那些,就不要來找我們了——是不是很牛這句話說的(笑)。
桃叨叨 :我感覺頭部的綜藝團隊還是供不應求。
王徵宇 :是,市場化程度還不夠高嘛,比如說湖南還有一批優秀的導演還在體制內對吧。綜藝本身的市場化程度沒有那麼高,像電影、電視劇全在市場上了,市場化程度高了,它才有正常的市場和商業邏輯,它才能形成正向迴圈。
後疫情時代
做老百姓的心理按摩師
桃叨叨 :作為綜藝製作公司老闆,現在培養一個優秀的綜藝導演難嗎?
王徵宇 :很難。最少三年才入門。最好是大專案小專案一起搭配,大專案能夠讓你知道格局,小專案能夠讓你知道你獨立操盤的能力。
桃叨叨 :你是用個人魅力吸引了一幫人跟你一起幹嗎?
王徵宇 :沒有沒有,我人緣比較好。
桃叨叨 :除了《五哈》,你還想嘗試一些新的題材或型別的節目嗎?
王徵宇 :我想做遊戲,遊戲算我僅有的業餘生活。遊改綜在世界範圍內都是很難實現的課題,沒做過的覺得做做看,做成了不就很牛嘛。做不成反正因為沒有人做成功過,你失敗了也沒有人怪你呀。
這個行業的創新機制,也是比較自我的。像老嚴這樣,《中國新說唱》這麼成功,他還能做出一個牛的來,也行。我沒有那個能力,我只能撿別人沒有跑過的賽道走走。
你看我的節目都是繞著別人走的,《嚮往的生活》那時候做還沒有人做,《哈哈哈哈哈》也是網際網路上沒有這個型別的綜藝。
桃叨叨 :後疫情時代,綜藝市場會呈現一種新的面貌或者特色嗎?
王徵宇 :還說不上,但2020年下半年綜藝節目是井噴的。
當社會和經濟碰到問題,文化行業反而是更蓬勃發展的時候。我們做的(工作)其實是廣大人民的心理按摩師,讓你覺得舒服,放鬆,有所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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