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釜山行》是南韓導演延相昊執導的災難片,在上映之時曾引起了一波轟動,獲得了極高的口碑。
電影講述的是一輛通往釜山的列車,在發車前闖入一位被感染瘟疫的喪屍咬過的女孩,不斷撕咬其他乘客,病毒在密閉的車廂內迅速蔓延開來,列車上的每個人都面臨著生死攸關,人性也赤裸裸展現出來:自私的有錢人、無私的熱心者、冷漠的旁觀者……
《釜山行》之所以有著超高的口碑,在於它把災難面前人性的荒謬刻畫得淋漓盡致,可以說是一部批判現實的大片。
列車就是真實社會的縮影,鮮明地刻畫了人性的善與惡,自私與偉大,不同的價值觀、道德觀在這裡碰撞,詮釋著在災難面前的人情冷暖。
接下來我就從電影的三個主要人物來分析面對災難時,他們所代表的三種人性:
金常務: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為了保命不擇手段
尚華:無私的利他主義者,用愛和善良戰勝惡魔
石宇:從利己到利他,災難面前被感化的人性
金常務: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為了保命不擇手段高速巴士公司的金常務,是電影中的反派角色,列車上的每一個舉動,無不展現出其精緻的利己主義:
看到大叔尚華和他的妻子還在逃往完全車廂的路上,金常務卻讓石宇立即關門,不要放他們和喪屍進來;經停大田站時發現形勢不對,要求列車長卸下喪屍車廂並且拋下所有下車的正常人,立即開往釜山;尚華和石宇幾個人從危險車廂逃出來後,汙衊他們是潛在瘟疫,顫動群眾將其隔離;在車廂失守後,把乘務員推向喪屍當墊背,只為了保全自己險中逃生……英國社會學家道金斯在《自私的基因》中提出:
基因都是自私的,它們的唯一目的就是複製自身、儲存自身,因此只要是經過自然演化得以保留下來的物種,都必定是自私的;因為那些不懂得保護自己的利益,一心為別人著想的動物早就滅絕了。
誠然,在災難面前,自私是我們基因的本能,尋求自保是人的本性。
以金常務為代表的,是我們這個世界很大一部分精緻利己的成年人,他們看清現實,把自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把弱者當成完成自己目標的墊背。譬如職場上不擇手段的爭鬥,商業環境中弱肉強食的爭奪,每一個贏家的背後,都會有無數人的犧牲。
但是,利己主義者最後都會達成自己的目的嗎?《釜山行》的高明之處,就在於所展示的出了世間的荒謬:一位受夠了這群利己主義者自私行為的乘客,打開了那扇喪屍之門,自私的倖存者們遭到了團滅,即使金常務開了掛地逃了出去,依然還是感染了病毒送了命。
香港中文大學哲學博士劉瑋在《倫理學通識》中講道:
利己主義是完全從自己的利益考慮出發的,但最終導致的結果,卻是誰的利益也保證不了,包括自己。利己主義用“利己”把自己推上了絕路。
在這個沒有喪屍的真實世界,利己主義的互相撕咬,從來沒有停止過。面對災難時,利己主義雖然看似在自保,但最終是保護自己還是走上絕路?電影和歷史,都給了我們答案。
尚華:無私的利他主義者,用愛和善良戰勝惡魔與金常務相對立的,大叔尚華和他懷孕的妻子盛京則是善良和正義的代表。
第一個喪屍出現時,大家想的是逃跑,而尚華的妻子第一時間是讓他去救人;在失守的大田車站,帶著妻子逃命時,尚華不忘擊倒奔向石宇女兒的喪屍,盛京帶著石宇女兒一路逃跑首當其衝帶著石宇和棒球少年三人組穿越喪屍車廂,營救妻子和石宇女兒。在災難面前,這樣的利他行為,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人性中的善與惡》一書中,是這樣描述非凡利他行為的:“非凡利他行為的非凡表現在——第一是物件非親非故,第二是需要承受巨大風險,第三是往往超出日常道德要求。”
在面對災難時,我們經常可以看到一些非凡利他行為:
無私的醫生和護士,自願報名參與一線醫療支援;冒著生命危險的媒體記者,用良心和道德報道最真實的現場;無數民間志願者,自發籌集資金和物資,幫助災難中的受害者這些無私的行為背後,是人類善良的天性。
在《道德情操論》中,亞當•斯密提出:
人類有一種天性,就是會關注別人的命運,會為別人的幸福而感到滿足,為別人的不幸而感到悲傷,看到不公平的現象,也會感到不滿。雖然這些事跟我們沒什麼關係,可我們就是會在意,我們會不由自主地想象別人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併產生相應的情緒,有時還會為此而做點什麼。
影片的結尾,也對人性的善給到了回報——唯二倖存下來的孕婦盛京和石宇女兒,在走出隧道時,小女孩的歌聲感化了對面等待射殺的軍隊,從而倖存了下來。這也是這部電影的高光時刻和導演寄予的期望:
災難面前,唯有愛,能夠戰勝惡魔,唯有人類善良的天性,能夠感化惡魔。
石宇:從利己到利他,災難面前被感化的人性
石宇作為影片的第一男主,他的轉變可以說是電影最為精彩的亮點之一。
以基金經理這一職業出場的石宇,在尚華口中就是“吸散戶血過活”的自私之人。不少細節都能看出其利己主義的人設:女兒要給老奶奶讓座,石宇拉住女兒說,“這種時候不必謙讓,這種時候自己最重要。“;利用關係得知了大田站的安全出口,卻不願意告訴別人……
讓石宇做出轉變的是他的女兒。
面對石宇的自私,女兒道出“正是因為爸爸只想著自己,所以媽媽才會離開我們。”這一句點化了石宇;面對即將被喪屍傷害的女兒,大叔尚華出手相助,盛京拉住女兒跑回車廂,陌生人對自己深愛之人的出手相助,感化了石宇。
《活出生命的意義》一書中,作者弗蘭克就提出:“找到生命的意義的方式之一,就是去愛某一個人。”
愛是唯一的軟肋和鎧甲。為了救自己關心的人,再自私的人,內心的柔軟也會被激發出來。
為了女兒,石宇從只求自保的利己主義,搖身一變成為救援小分隊的英雄,更是在集體團滅之時犧牲自己保全女兒和孕婦。
石宇的轉變,看似突然,卻絕非戲劇效果。在被女兒和尚宇夫婦的感化後,石宇在救援小分隊團結奮戰中,藏在內心最為善良的東西就這樣悄無聲息顯露出來,人性最閃光的部分,換回了對女兒的性命,這其實是石宇完成自我轉變,自我救贖的過程。長期無法履行的父愛,在生命最後的時刻,完成了父親該有的擔當。
沒有任何人是絕對冷漠利己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就像金常務在臨死前,也喊出自己的媽媽和家庭住址,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我們總是把人性中最柔軟的東西,深藏起來,在快失去之時,才懂得珍惜。
結語回到真實的世界,萬幸的是,我們的世界沒有喪屍;可怕的是,我們的世界處處喪屍。在這個比電影更加複雜的現實世界,有太多我們看不到的“喪屍”,他們精緻又利己,傷害著同類,也有無數人,像太陽一般散發著光亮,照亮黑暗,照亮希望。
我們中的大部分人,只不過是個平凡的“乘客”,做不了英雄,只求在災難面前可以做個倖存的平凡人,若有值得你守護的軟肋和保護你的鎧甲,那就堅守自己的愛與善良,成為閃著光亮的太陽。
加繆說:“死亡是我們無法擺脫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死。歸根結底,太陽還是溫暖著我們的身骨。”
成為溫暖的太陽,還是毒人的喪屍,也許只是一念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