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來了!
相信大家對它早有耳聞,但凡是個營銷號,都在微博上蹭過它的熱度……
以至於我在看之前降低了期待,但看過之後,甚至想把這部聽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點勸退的電影,劃入《辛德勒的名單》《鋼琴家》《朗讀者》這些高分二戰電影行列中。
真就是演員絕,設定絕,攝影也絕——
波斯語課
Persischstunden
主演納威爾·佩雷茲·畢斯卡亞特,也許聽起來很陌生,但他主演的《每分鐘120擊》想必很多人都看過。
當年這部電影先是收穫戛納影展評審團大獎,後來又橫掃法國電影節年度最高榮譽愷撒獎六項大獎,結果呢,送去奧斯卡卻連提名都沒有,無數人都倍感意外。
而這次的《波斯語課》更是,去年在柏林電影節上映口碑大爆,本是要代表白俄羅斯角逐最佳國際影片獎,但由於第一、第二製片國為俄羅斯與德國,不符合申報國掌握大部分創作控制權這一條款。
再加上俄羅斯與德國都也提交了各自的影片,“納老師”又一次無緣奧斯卡。
不過,看過之後,大家會和我有同樣的看法,《波斯語課》沒能送選奧斯卡,是奧斯卡的損失。
那時,德軍正在大肆的抓捕並處決猶太人,納老師飾演的吉爾斯也不幸被捕。
在即將被處決的關頭,他開始大喊自己是波斯人,還隨手拿出一本叫《波斯語的奧秘》的書作證。
當然,吉爾斯是猶太人,那本書是剛剛在車裡用三明治換來的,除了知道扉頁裡“爸爸”這個波斯語單詞,其他的,一竅不通。
事情就很巧,集中營裡的一個軍官,正好想找一個波斯語老師,吉爾斯就這麼被當成“戰利品”,送到了軍官面前。
為了保命,他只好說自己是比利時和波斯混血,波斯語只會聽說,不會讀寫,還當場編了一段波斯語,軍官半信半疑,暫時將他留了下來。
白天干活,晚上教波斯語,成了吉爾斯的新生活,他也有了一個新名字,「波斯人」。
可他哪會什麼波斯語啊,這課可怎麼上啊……
軍官還興致勃勃地做了學習計劃,每天學四個單詞,那一週的話就是二十四個。
一開始,所有的單詞都是現場瞎編,用德語做注音。
教的時候還算輕鬆,畢竟倆人都是一句波斯語沒聽過。
但課後還要拼命的去記住這些完全不存在的詞彙,真是難上加難。
一旦記錯了,面臨的可能就是死亡。
其中就有一次,波斯人露出了破綻,把“樹”和“麵包”的單詞記混了。
他剛要強行解釋,就被軍官暴打一頓,還被髮配到最累的礦場幹活。
在這種極度絕望和緊張的環境下,波斯人急中生智,用猶太人名單上的姓名作為詞根,編造新的“波斯語”單詞。
於是,整個集中營的人,都成了他的“單詞本”,每天發飯時,他都會詢問同胞們的姓名,並牢牢記住對應的“波斯語”。
慢慢的,波斯人在授課方面變得遊刃有餘,隨口就能說出幾個,甚至幾十個詞彙,整個集中營,都知道有他這麼一個波斯人在給軍官授課。
這漫長的過程中,當然會有人質疑他的身份,但軍官卻一直不買賬,堅持自己找對了老師。
這並不是劇本的BUG,反而是整部影片中的一個巧妙設定。
這位熱衷於波斯語的德國軍官,準確的來說是負責後廚的軍官。
當兵之前,他曾是一家餐廳的主廚,後來稀裡糊塗地參軍。
他對權力、戰爭、或是抓捕猶太人這些毫無興趣,平日裡就是搞搞後勤,看看書。
他最大的心願就是戰爭早點結束,然後去波斯首都德黑蘭找自己的哥哥,開一家屬於自己的餐廳。
所以他不顧軍隊中的條令,違反紀律也要保住這個自己並不是很確定的波斯語老師。
戰爭結束時,當別人都在忙著銷燬處決猶太人的證據時,他只想趕緊去波斯找哥哥,帶著錢以及那本他學了很久的假波斯語筆記。
是的,他確實沒有殺過一個猶太人,但他卻餵養了一群殺人犯。
對於生命,他也完全沒有一絲絲憐憫,為了順利學好波斯語,他會讓別人替自己的波斯語老師死。
而他眼中的波斯語老師早已忍受不了同胞的接連死亡,他說:
“你說他們是無名小卒,不過是因為你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你否認自己是劊子手,但你做的一切都是讓劊子手吃飽喝足去濫殺無辜。”
影片結尾,軍官趁亂放走了波斯人,獨身趕往了機場,打算開始計劃中的波斯人生。
但他怎麼也不能相信,自己學了這麼久的波斯語,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謊言,在機場就被扣了下來。
回想起自己曾經還在用這假的波斯語作詩,多麼的諷刺……
而重獲自由的“波斯人”,來到了盟軍的營地,當被問到你還記得多少猶太人的名字時,他一口氣說出了2840位猶太同胞的姓名……
以同胞的名字成為的語言,是一種特殊的力量,而創造這門特殊語言的他,又是無數個猶太人中最普通的無名之輩。
片中有這樣一個鏡頭,男主在地上撿起了一個娃娃,很顯然,這是一個猶太孩子被處決時丟下的,附帶的布條上寫著“Aviva”,他為這個單詞賦予了假波斯語的含義:生命。
這門只有兩個人會講的“波斯語”,符號功能被徹底肢解,承載的是集中營裡2840個猶太人的生命,成為了他們存在過的唯一證明。
《波斯語課》用這樣偏於抽象的“符號”,完成了對戰爭的反思與控訴,視聽衝擊力不強,卻同樣擁有千鈞之力。
那是沉悶的怒喊,也是哀傷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