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歐洲最具影響力的三大電影節之一,戛納國際電影節在華語電影人的心中,有著極其特殊的地位。
而華語電影在戛納電影節的獎項評選之中,也時常脫穎而出,攬獲殊榮。
胡金銓的《俠女》,張藝謀的《菊豆》、《活著》,陳凱歌的《霸王別姬》、《荊軻刺秦王》,王家衛的《春光乍洩》,都是鮮明的例子。
七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之間,確實有不少優秀的華語電影,在戛納國際電影節的獎項評選之中大放異彩,但華語電影首次在戛納電影節上奪得獎盃,卻是在六十年代初。
1962年的第15屆戛納電影節上,李翰祥導演的《楊貴妃》憑藉過硬的質量,拿下了“技術大獎”的獎盃,同時還獲得了“金棕櫚獎”的提名。
當然,李翰祥的“戛納奪獎之路”也並非是一帆風順。
1960年,李翰祥憑藉古裝恐怖片《倩女幽魂》,首度對戛納電影節展開衝擊。而在這一年的第13屆戛納電影節上,《倩女幽魂》也驚豔了許多海外觀眾,獲得了“戛納金棕櫚獎”的提名。
雖然《倩女幽魂》最終未能拿下戛納金棕櫚的獎盃,但是,該片卻開啟了李翰祥的“戛納獎盃衝擊之路”,同時也引領了華語古裝片的時代變革熱潮。
本期我們就來聊一聊,李翰祥導演的這部1960版《倩女幽魂》,同時說一說該片幕後的趣事軼聞。
壹:聽到《倩女幽魂》這個電影名字,大部分觀眾腦海中的第一印象,可能都是1987年由徐克監製、程小東執導,張國榮、王祖賢、午馬聯合出演的版本。
兒時的徐克,曾在電影院觀看過李翰祥版的《倩女幽魂》。該片緊張、驚悚的氛圍,給年幼的徐克心中留下了一片陰影。
成年之後的徐克,踏上了電影創作之路。80年代中後期,徐克產生了拍攝一部“恐怖題材”電影作品的想法。而“童年陰影”《倩女幽魂》,也在此時湧上了徐克的心頭。
正是因為有了這番前塵往事,才造就了之後的1987版《倩女幽魂》。
在蒲松齡的小說原著中,“聶小倩”一章的故事不過寥寥千字,講述了:
寧採臣在金華北郊的一座寺廟裡借宿了3天3夜。借宿期間,寧採臣遇到了“女鬼”聶小倩,並得知了聶小倩被“鬼夜叉”控制的悲慘遭遇。
在劍客燕赤霞的幫助下,寧採臣趕走了盤踞在寺廟的“鬼夜叉”,解救了聶小倩。
寧採臣離開金華時,將聶小倩的屍骨一併帶走,之後埋葬在了自己的書齋旁邊。寧採臣在書齋讀書時,聶小倩常去探望。相處久了,二人也結為了夫妻,還生下了兩個兒子。
接下來,我們就簡單聊一聊這部李翰祥版《倩女幽魂》的故事,同時對比徐克、程小東版的《倩女幽魂》,說一說兩部作品的異同之處。
貳:李翰祥版的《倩女幽魂》,是一部鏡頭感十分強的作品。
電影一開始,一片黑暗之中,遠處的一點燭火越來越亮。隨著鏡頭的逐漸拉近,一張書桌,一本小說出現在鏡頭之中。
這部小說,正是蒲松齡的《聊齋志異》。此時,隨著鏡頭一轉,《倩女幽魂》的故事也正式開始了。
金華北郊有一座廢棄的寺廟,叫做“金華古寺”。趕考的書生們,經常因為找不到住所,在這裡借宿。
一日,一名書生在寺廟內借宿,夜半遭遇“女鬼”襲擊、殞命。“寺廟鬧鬼”的訊息,也隨之傳遍了整個金華。
賬房先生“寧採臣”(趙雷飾演)受到東家的委託,到金華收賬。可是,因為戰亂的影響,金華一帶的客棧、驛館擠滿了士兵、難民。
找不到容身之處的寧採臣,決定到附近的寺廟借宿一晚。客棧老闆告訴寧採臣,北郊倒是有一所寺廟,可是那裡“鬧鬼”。
寧採臣根本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還嬉笑著要去見識見識。
值得一提的是,在蒲松齡的原著小說中,並沒有說寧採臣到金華具體是去幹什麼,只是說他去辦事。而郊外的寺廟,也沒有具體的名字。
可是在1960版《倩女幽魂》裡,李翰祥導演給寧採臣安排了一個“到金華收賬的任務”,而北郊的寺廟,也被命名為了“金華古寺”。
隨後的1987版《倩女幽魂》裡,徐克、程小東沿用了“收賬先生”這個特別的身份,還給故事裡的寺廟,起名為“蘭若寺”。
說回電影故事,寧採臣想找個車伕,送自己到“金華古寺”。可是車伕們都表示,那座寺廟“鬧鬼”,不願意去。
其中,一位車伕還跟寧採臣打趣:“去金華古寺是死路一條,命只有一條,得留著慢慢死。”
看到車伕們不願意去,寧採臣表示,自己可以加錢。於是,那位打趣的車伕,看在錢的面子上,帶寧採臣來到了“金華古寺”。
來到寺廟之後,寧採臣在院中查看了一圈,發現寺內並沒有人。正當他打算找一間空房休息時,一名獵戶打扮的男子,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名獵戶表示,自己叫做燕赤霞,也在寺內借宿。這座“金華古寺”是一座廢棄的寺廟,廟中並沒有和尚看管。
燕赤霞告訴寧採臣,寺廟南側有一間乾淨的屋子,可以暫時借宿。
因為寺廟內的氛圍過於冷寂,寧採臣想要和燕赤霞合宿,但卻被燕赤霞拒絕。
其實,在蒲松齡的原著故事裡,燕赤霞也是一副書生模樣,但為了方便塑造人物性格,李翰祥導演在1960版的《倩女幽魂》裡,將燕赤霞改編成了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壯士形象。
這樣的外形特點,也被之後的徐克、程小東借鑑。在1987版的《倩女幽魂》裡,午馬飾演的“燕赤霞”,也是一臉大鬍子的兇悍造型。
“合宿”的想法被拒絕之後,寧採臣只好獨自到南側的屋子休息。
夜裡,輾轉難眠的寧採臣,聽到有人在高聲賦詞,於是便循聲望去,結果發現燕赤霞在院內,一邊舞劍一邊唱賦。
燕赤霞在賦詞中唱到:
看破紅塵,歸隱山中。
想起舊情豪氣平,但只見月掛孤松。
氣朗天晴勾惹起,物外之懷添豪性。
添豪性,持劍在手中,地動山搖,狐鬼皆驚。
在蒲松齡的原著故事裡,並沒有燕赤霞舞劍唱賦的橋段。這個片段,是李翰祥導演在電影拍攝時,自己設計的,本意是為了刻畫燕赤霞這個角色的性格。
而隨後的1987版《倩女幽魂》裡,徐克、程小東也照搬了這個橋段。
只不過,在徐克、程小東的版本里,燕赤霞口中吟誦的不再是古韻十足的辭賦,而變成了一首現代感十足的rap——《道》。
聽到燕赤霞的賦詞之中充滿豪氣,寧採臣極為欣賞,於是便到庭院中,與燕赤霞促膝長談。
二人聊至深夜,於是各自回房休息。寧採臣剛回到房中,又聽到遠處飄來一陣琴音。沒有睡意的寧採臣,循著聲音找去,結果發現寺廟後面是一座莊園。
在莊園裡,一位女子正在閣樓之上撫琴。
撫罷琴,女子倚欄望月,隨口吟誦了一首詞:
夜深人靜天如水,閒把欄杆倚。 微風暗暗送幽香,妒煞白蓮花底嬉鴛鴦。
朱樓畫閣年年在,惆悵花容改。 中天明月又團圓,似笑單衾孤枕難成眠。
這名女子的才情,讓寧採臣十分青睞。但是他感覺,這首詞尚有瑕疵,仍需更改。
此時,一名丫鬟將女子喚入屋內,寧採臣則趁機來到閣樓之上,將剛才那首詞進行修改,寫在了紙上。
寧採臣正要離開之際,剛好遇到女子回來。女子誤以為寧採臣是小偷,於是對他一番責罵。
寧採臣連忙解釋緣由,並將修改之後的詞,交給女子。但見紙上寫到:
夜深人靜天如水,閒把欄杆倚。 微風暗暗送幽香,妒煞白蓮花底宿鴛鴦。
朱樓畫閣年年在,惆悵花容改。 中天明月又團圓,似笑單衾孤枕不成眠。
女子看到修改之後的詞,確實比之前的工整了許多,於是便饒恕了寧採臣“私闖閨閣”的過失。
看到寧採臣也有幾分才情,女子便與他談論起了詩詞歌賦。交談之中,寧採臣也得知,這名女子叫做“聶小倩”(樂蒂飾演)。
寧採臣看到聶小倩屋內掛的一幅畫,畫得十分不錯。而聶小倩也順勢,想讓寧採臣為這幅畫題詩。
寧採臣一陣思索之後,寫下了十里平湖綠滿天, 玉簪暗暗惜華年。 若教雨蓋長相護..........
寧採臣剛寫了三句,聶小倩的姥姥突然來到房中。看到小倩的閨閣之內藏著一個男人,姥姥便以為寧採臣是一個浪蕩、浮誇的登徒子。
於是,一頓臭罵之後,寧採臣便被趕了出去。
寧採臣返回了寺廟。不多時,聶小倩也一路追趕,來到了寺廟。
在寺廟內,小倩為“姥姥的事情”向寧採臣道歉,並希望寧採臣將畫上的最後一句詩,補充完整。
寧採臣拿起毛筆,將詩句補充完整。但見畫上寫到:
十里平湖綠滿天, 玉簪暗暗惜華年。
若教雨蓋長相護, 只羨鴛鴦不羨仙。
看到寧採臣有如此才情,聶小倩的心中也不由得產生愛慕之意。於是,小倩決定當夜留在寺內,與寧採臣共赴巫山雲雨。
面對聶小倩的主動,寧採臣在經歷了一番思想鬥爭之後,最終選擇了拒絕。
寧採臣告誡聶小倩,人言可畏,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失禮數。在寧採臣的反覆勸誡之下,聶小倩也選擇了離開寺廟。
叄:天亮之後,寧採臣離開寺廟,前往城裡收賬。
黃昏時分,收完賬的寧採臣,打算返回寺廟,結果卻在街道上,偶遇了一支喪葬隊伍。
喪葬隊伍經過時,寧採臣看到一個女子的身影,與聶小倩十分相似,於是他一路跟隨女子,來到了一家“字畫裝裱”店。
寧採臣詢問裝裱店的夥計,剛才進來的女子是何人?
夥計表示,剛才並沒有女子進入店鋪。寧採臣以為夥計有意戲弄自己,於是獨自進入店內尋找。結果發現,店內確實沒有女子。
寧採臣正打算離開之際,突然看到了牆上的一幅畫,這正是聶小倩找自己題詩的那一副,自己的詩還清清楚楚地寫在上面。
寧採臣向裝裱師傅打聽,送這幅畫來的女子。
裝裱師傅表示,這幅畫在這裡掛了十幾年了。十幾年前,有一位新上任的知縣,帶著自己的家眷途徑金華。這幅畫,便是那個知縣的女兒所畫。
原本,知縣派人送畫來裝裱。可是後來,知縣連同家人感染怪病去世,這畫也就成了無主之物。
老師傅的話,讓寧採臣極為詫異。他追問,畫上的詩又是何人所題。
裝裱師傅表示,畫上沒有詩。說罷,老師傅向畫上看去,結果發現,畫上憑空多出了四句詩,頓時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順帶一說,在這部1960版的《倩女幽魂》裡,“寧採臣夜會聶小倩、為畫作題詞、裝裱店尋畫”的情節,都是導演李翰祥在拍電影時,自己創作的,蒲松齡的原著故事裡,沒有這些橋段。
而這些橋段中出現的詩文、辭賦,也都是李翰祥自己創作出來的。
有趣的是,李翰祥拍攝《倩女幽魂》時,寧採臣看到畫中的景象,是池塘裡的荷葉與鴛鴦鳥,於是應景作詩。
“十里平湖綠滿天”、“若教雨蓋長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三句,描寫的也都是池塘裡的荷葉、鴛鴦。
而徐克、程小東拍攝《倩女幽魂》時,電影中出現的畫,是一位女子洗頭時的景象。為了貼合畫面,徐克、程小東,對李翰祥的詩進行了改動,變成了:
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
對月形單望相互,只羨鴛鴦不羨仙。
說回電影故事,經歷了裝裱店的離奇遭遇之後,寧採臣對於聶小倩的身世,也產生了懷疑。
傍晚時分,寧採臣回到寺廟,結果發現有一位趕考的書生,帶著書童到寺內借宿。
當夜,書生與寧採臣、燕赤霞在月下暢談。
三人說起“寺廟鬧鬼”的傳聞,書生表示,即便真的“鬧鬼”,只要這“女鬼”長得漂亮,自己也願意牡丹花下死。
看到書生是一個好色之徒,燕赤霞也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
當夜,聶小倩再度來找寧採臣。聶小倩表示,自己愛慕寧採臣的才華,想要與他一同私奔。可是,寧採臣卻拒絕了聶小倩的私奔提議。
看到寧採臣不願與自己私奔,聶小倩拿出來一錠黃金,說是要贈予寧採臣,作為畫上題詩的報酬。
寧採臣表示,書畫本無價,題詩送同好。隨即拒絕了黃金。看到寧採臣不為美色、金錢所誘惑,聶小倩也離開了寧採臣的房間。
深夜,寺廟裡傳來了一聲尖叫,燕赤霞、寧採臣連忙出來檢視。結果發現,之前那個好色書生,在房中暴斃。
好色書生去世後,寧採臣越發感覺這寺廟古怪。他詢問燕赤霞,寺廟後面的莊園主人,是何來歷。
燕赤霞表示,寺廟後面沒有莊園,只有一處亂葬崗。這番話,著實把寧採臣嚇了一跳。
天亮後,寧採臣到廟後檢視,發現這裡還真是一片墓地,而其中一座墓碑上,便刻著聶小倩的名字。看到此情此景,寧採臣也不由慌了神。
夜裡,寧採臣將要休息之時,聶小倩再度來找他。
聶小倩向寧採臣說明了自己的身世,並表示之前的美色誘惑、黃金饋贈,都是姥姥設下的圈套,一旦心生貪念,姥姥便可在百里之外,攝人心魂、飲人鮮血。
可是之前,寧採臣抵住了誘惑,於是姥姥決定三更時分,親自前來害寧採臣的性命。只有躲到燕赤霞的屋內,才能保住性命。
寧採臣不明白,小倩為什麼要救自己。
聶小倩表示,一是自己對寧採臣的才華十分仰慕;二是自己的“屍骨”被姥姥控制,這才成為了“害人的女鬼”,如果寧採臣能躲過此劫,希望他能將自己的屍骨送回故鄉。
對於小倩的要求,寧採臣一口答應。
按照小倩的指點,寧採臣躲到了燕赤霞的房中。
燕赤霞不想與寧採臣“合宿”,但在寧採臣的死纏爛打之下,他最終還是同意寧採臣留在房中。
二人睡前,燕赤霞將一把寶劍掛在窗戶上,還叮囑寧採臣,不要亂動屋裡的東西。燕赤霞躺在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而寧採臣卻因為害怕,始終難以入眠。
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三更到了。一陣陰風襲來,一個身影推開了燕赤霞的房門,來者正是姥姥。
姥姥露出了猙獰的面目,看到姥姥的本相,寧採臣嚇得魂不附體。此時,一道銀光閃過,姥姥發出一聲慘叫,隨即化成一陣青煙。
燕赤霞被叫聲驚醒,走到房外檢視,發現寶劍掉在地上,劍刃上沾滿鮮血。而窗格上,也被劃出了一道劍痕。
燕赤霞告訴寧採臣,剛才妖怪站在窗格旁邊,這一劍的威力,被窗格擋下,所以妖怪只是受了傷,並沒有喪命。
寧採臣好奇,燕赤霞既然有如此本領,為什麼不收伏妖怪,保寺廟平安。
燕赤霞解釋道,天地之間,人神妖魔各自有序,這妖怪利用美色、金錢,坑害那些奸詐、邪佞之徒,這都是天道命數。自己作為修道之人,不應該破壞這種平衡。
天亮後,寧採臣按照約定,來到廟後的亂葬崗,找到了小倩的墓碑,挖出了她的屍骨,打算帶回故鄉厚葬。
一切料理完畢後,寧採臣與燕赤霞告別,並找了一駕馬車,帶著小倩的屍骨離開了金華。
離開的路上,馬車突然失控。馬兒像發瘋似的一路狂奔,來到了一片樹林。寧採臣見馬兒受驚,無法繼續前進,於是告別了車伕,獨自帶著小倩的屍骨趕路。
在樹林裡,寧採臣遇到了“鬼打牆”,無論怎麼走,都是在原地徘徊。黃昏時分,寧採臣在樹林裡遇到了一位老婦人,想要上前問路。豈料,這名老婦人卻是姥姥所變。
姥姥前來追捕小倩這個叛徒,順便幹掉寧採臣。危難時刻,燕赤霞突然趕來,與姥姥展開大戰。姥姥修行千年,燕赤霞並不是對手。二人從深夜打到五更時分,燕赤霞一直處於下風。
眼看就要天亮了,姥姥打算暫時撤退。而燕赤霞抓住機會,一劍刺傷了姥姥。此時,太陽出來了。在陽光的照射下,姥姥化作一堆骷髏,就此殞命。
獲救的寧採臣,帶著小倩的屍骨離開金華。而1960版《倩女幽魂》的故事,也就此落下帷幕。
肆:對於《倩女幽魂》這個經典的電影IP,現在的觀眾們印象最深的,是徐克、程小東的版本。
在1987版的《倩女幽魂》裡,想象力十足的特效場景,精彩的動作打鬥,現代電子音樂與古典樂器相融合的配樂,都為影片增加了不少趣味性。
憑藉強大的娛樂元素,徐克、程小東版的《倩女幽魂》,在不少華語影迷的心中烙下了深刻的烙印。
而相比于徐克、程小東版的版本,李翰祥導演的《倩女幽魂》則因為極具東方古典美感的藝術性,在華語電影的歷史長河之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在這部1960版《倩女幽魂》裡,出色的服、化、道設計,已經讓影片的鏡頭,透露出了一股古色古香的氣質。
而燕赤霞的舞劍唱賦、聶小倩的對月吟詞、寧採臣的對畫題詩,更是讓這部1960版《倩女幽魂》的故事,充滿了詩情畫意。
雖然徐克、程小東版的《倩女幽魂》裡,也保留了“寧採臣對畫題詩”的橋段。
但在場景的表現上,李翰祥導演的《倩女幽魂》裡,聶小倩的畫是荷塘裡的一對鴛鴦。寧採臣寫下的詩句,也都是以荷葉、鴛鴦為意象,表露自己對愛情的嚮往。
而到了徐克、程小東的版本里,畫變成了一位洗頭的美女,詩句儘管進行了一些改動,但“詩”與“畫”之間的關聯性,卻並不是很大。
當然,兩部作品在詩情畫意的意境之上拉開差距,與電影幕後的主創團隊,有著十分密切的關係。
拍攝這部1960版《倩女幽魂》的李翰祥導演,年輕時就讀於“國立北平藝術學校”,曾跟隨我國著名書畫大師徐悲鴻,進行過書畫學習。
單是這一段人生履歷,就已經拉開了李翰祥與徐克、程小東之間的差距。
古色古香、詩情畫意的1960版《倩女幽魂》,憑藉過硬的質量,在第13屆戛納國際電影節上獲得了“金棕櫚獎”的提名。
而華語古裝片的發展,也因為這部《倩女幽魂》的出現,走向了新的時代、階段。
50年代的華語古裝大銀幕上,戲曲電影一直是華語電影人們創作的主流題材。
無論是內地電影人拍攝的《女駙馬》、《竇娥冤》,還是港片製作人打造的《紫釵記》、《帝女花》,都是這一時期極具代表性的戲曲電影作品。
早年的李翰祥,也曾以導演身份,拍攝過《貂蟬》、《江山美人》等戲曲電影作品。可是在五十年代末,戲曲電影逐漸走向沒落,華語電影人也開始對古裝電影的拍攝,進行新的探索。
1960年,內地導演蘇里,拍攝了電影《劉三姐》。這部古裝電影,在人物造型的設計上,擺脫了戲曲電影以往的“戲曲人物造型”特點。
不過,劇情展現方面,《劉三姐》還是延續了戲曲電影的老套路——邊演邊唱。
同樣都是1960年的電影作品,李翰祥版《倩女幽魂》在創作上的變革,相比於《劉三姐》就徹底了許多。
該片不僅突破了戲曲電影的人物造型風格,同時還摒棄了戲曲電影“邊演邊唱”的套路。
李翰祥版《倩女幽魂》的誕生,在60年代的華語影壇,掀起了一陣“新式古裝片”的創作熱潮。
在這股熱潮的衝擊之下,胡金銓打造出了《大醉俠》,張徹也拍出了《獨臂刀》。屬於華語武俠片的時代歲月,也在此時悄然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