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當前,想必沒幾個人能過好這個情人節。那麼,就不如重溫一遍這部經典愛情片吧。沒準能讓壓抑的心情得到些許緩解。
後來的電影史學家們常把《一夜風流》稱為一部“不可思議”的電影,它的“不可思議”在於從構思創作到實際拍攝直到最後的大獲成功,都顯得那麼的意外和突然。
最初,影片並未經過任何籌劃或準備,導演弗蘭克·卡普拉只是偶然在一本小雜誌上看到一篇稀鬆平常的小說,而後產生了拍攝本片的想法。在影片的拍攝過程中,又遇到了層層阻力,反對者認為劇本太差,女主角又遲遲不能選定人選,最終好不容易確定了考爾白來主演,她卻只肯給出四周的拍攝時間。
影片完成後,參與了當年的奧斯卡獎角逐,當時的大多數人都不看好本片,為此甚至給本片開出了一個很高的賠率,結果呢?當然是賭《一夜風流》大獲全勝的人賺了個大發。影片也從此大紅大紫,長久以來贏得了觀眾的喜愛,並且以一部喜劇的身段,躋身藝術電影的行列。
《一夜風流》是個從一開始就不讓人陌生的故事,準確地說,這是一個“性別倒置”的現代版灰姑娘故事。考爾白飾演的女主角艾莉是位名門閨秀,卻不滿被父親指定的一場婚事而離家出走。
狼狽地逃出家門的她既無以往優越的物質條件,也缺乏獨自生存的自理能力,此時她恰巧遇到了克拉克·蓋博飾演的報社記者彼得。彼得是個老練世故的“滑頭”,當他偶然從報紙上得知了艾莉的真實身份後,一心想著便是如何把她安全地送回富豪父親的手中,從而賺取不菲的報酬,與此同時,他還能寫一篇必定熱賣的獨家新聞。
一路上,艾莉和彼得就這樣磕磕絆絆、打打鬧鬧地結伴同行。其間鬧出了各種彆扭和矛盾,但兩人也暗自互生情愫。最終,彼得如願將艾莉安全地送回了家,當然也送回了那場她不情願的婚姻。
其實,此時的兩人心裡都十分掙扎矛盾。當然,最後的結局就像灰姑娘的童話一樣,艾莉放棄了自己榮華富貴的身份,彼得也放下了心中的那點小算盤,兩人最終結為眷侶。
這是一個典型的弗蘭克·卡普拉式結局,整部影片也是一部典型的卡普拉風格的作品。卡普拉是一個極具理想主義的導演,他的影片往往描寫一些身處美國當代社會的普通小人物,懷有純潔美好的道德感和責任感,往往通過自己的努力奮鬥或者是高尚情操,戰勝生活中的阻礙與困難,贏得事業與愛情。
卡普拉的電影,是“美國夢”的最佳體現。在美國這個社會熔爐裡,固然有著醜惡與不公,但是絕大部分人都依然心懷美好與希望(例如在《一夜風流》中,即便是之前作為女主人公阻礙的富豪父親,最終也能欣然認可一個善良真摯的普通人作為自己的女婿,這在現實當中必然是難以實現的)。
在大蕭條時期的美國,卡普拉的這種樂觀精神與理想主義卻正是當時的人們所急需的,糟糕的現實處境已經壓迫得人們喘不過氣來,那麼電影裡所帶給人們的美好憧憬就顯得如此溫暖和重要。
卡普拉受人喜愛的一點還在於,他總是把他的這些理想和精神通過十分娛樂化的形式表達出來,絕不故作高深或文雅,因此尤其能得到福斯的認可和喜愛。他本人也成為好萊塢黃金時代的一位重要的開拓者,在後面介紹他的《史密斯先生到華盛頓》和《生活多美好》時,還將談到他對美國電影的巨大貢獻。
就《一夜風流》而言,影片看上去很有幾分浪漫喜劇大師恩斯特·劉別謙的筆觸,男女主角總是在嬉笑怒罵中談情說愛,甚至那種帶有幾分幽默感的性暗示意味,也是典型的劉別謙作派。
片中十分經典的一個鏡頭就是艾莉和彼得試圖在路邊搭車時,彼得使勁渾身解數都沒能攔下一輛路過的汽車,而艾莉走到路邊提起了自己的裙子露出她的美腿後,便有一輛車迅速地停在了他們面前。
此外,在片中男女主人公不得不同住一間酒店的段落中,弗蘭克·卡普拉用一張床單巧妙地隔開了同居一室的男女主角,此舉也讓這個原本有違道德的段落顯得別出心裁,順利通過了《海斯法典》的審查。
本片和劉別謙30年代的許多代表作一樣,屬於較早一批充分利用了“聲音”這個新元素的喜劇電影。在默片時代,喜感的表現主要通過演員的肢體動作來傳達,而在本片中,對白和臺詞則起到了主要的調動氣氛的作用。
這些機智幽默的對白,一改當年大多數影片“說廢話”的風氣,對於表現人物的性格和劇情的推動,都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但是,卡普拉與劉別謙不同之處正在於,他的主人公都是親民的小人物,而不是劉別謙那樣的上層貴族。對於廣大的觀眾而言,更接地氣的卡普拉無疑更適合作為他們的代言人。
《一夜風流》有別於同時代其它愛情喜劇的一點還在於,故事主要發生在男女主人公的旅途之上,從邁阿密到紐約,沿途的自然景觀和地域風味都極大地增添了影片的趣味和看點。
這一實地取景的拍攝方式,原本是因為影片經費不足不得已為之的辦法,卻可謂歪打正著取得了更好的效果。與此同時,也算開創了公路片這一亞型別片種,利用美國發達的汽車產業和完善的高速公路網,開拓了一種新的講故事方法。這一亞型別在後來的60年代,徹底風靡開來。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一夜風流》還具備了“神經喜劇”(Screwball Comedy)的雛形。所謂的“神經喜劇”,是指主人公性格乖張,略顯怪異,說話行事往往不按常理出牌,由此衍生出一大堆的笑料和滑稽故事的一類電影。
這種怪誕與反常,並不是說這些人物就是真正的怪胎和另類,常常只是因為他們違背了社會的一些習俗(例如貪婪、自私、虛榮等),通常堅持自己的一些原則或者理念,兩相對比之下顯得“怪異”罷了。
當然,《一夜風流》中的兩位主角還是不夠“神經”,這一喜劇模式的正式確立是卡普拉導演的另一部經典影片《迪茲先生進城》,而將這一模式發揚光大的,則是後面將要提到的《育嬰奇譚》一片。